半月後，凱旋大軍駐紮京都城外。晨光熹微中，陸小川與趙洪飛等將領身著朝服，踏著漢白玉階入宮麵聖。忽聽殿前太監尖聲唱道："陛下親迎！"隻見皇帝竟破例步出朝殿，明黃龍袍在朝陽下熠熠生輝。
    "愛卿等為國征戰，實乃朕之肱骨！"皇帝的聲音在金殿內回蕩，目光先落在趙洪飛斑白的鬢角上，"趙愛卿勇猛無雙，陣斬匈奴左賢王伊稚圖，以十萬大軍利破匈奴二十萬大軍，此等戰功當彪炳史冊！加封護國大將軍，賜黃金千兩，良田兩百頃！"
    皇帝目光轉向陸小川時，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彩："陸愛卿巧設"天眼"奇謀，屢次出謀劃策，助我大晟將士以少勝多，最後又火燒鷹嘴峽，理應首功。加封陸小川為鎮北大元帥，賜黃金千兩，良田百頃！"
    百官中響起一片抽氣聲。這陸小川年紀輕輕，就已是侯爵身份，如今皇帝又賞賜了鎮北大元帥一職，掌管北疆六鎮兵權，當真是朝中新貴了。
    正當眾人驚歎之際，趙洪飛突然撩袍跪地，鎧甲與金磚相撞發出清越聲響："老臣年邁，乞骸骨歸鄉。"
    皇帝指尖一顫，轉動拇指上的九龍扳指："愛卿正值壯年..."
    "臣已五十有六，近日陣前舊傷頻發，實在是力不從心。"趙洪飛抬頭，目光誠懇的望向皇帝。"懇請陛下恩準。"
    皇帝再三挽留，但趙洪飛態度堅決，最終隻得賜他丹書鐵券，準他返鄉。
    散朝時，陸小川正欲追問，卻見皇帝身邊的大太監周公公攔住趙洪飛："陛下留將軍敘話。"隻得目送老將軍轉入深宮。
    陸小川離開皇宮直奔郭府。
    "師父！"
    陸小川提著兩瓶五糧液踏入郭府，此時的郭九鼎正在石案前片著鱸魚，頭也不抬："臭小子，飯菜馬上就好，稍等一會兒！"
    陸小川看著師傅忙碌的身影，頓時有種回到家的感覺，陸小川心情愉悅，打算一會兒與師傅好好喝上幾杯。
    師徒對酌間，陸小川將邊關戰事同郭九鼎說了一番，雖然郭九鼎通過密報已經知道了一些，但還是耐心的聽著。
    直到日影西斜時，郭九鼎才起身道："小川，為師得進宮準備晚膳，咱們改日再聊。"
    陸小川點頭，目送師傅離去，隨後回到自己的侯府。
    剛進入侯府院內，便見南風正比劃著："那匈奴的騎兵被我們追得......"西風則在一旁補充道："那一個石頭下去，人都砸成肉餅......"，王瘸子的精鋼登山杖"鐺"地杵地喝彩。春天捂著嘴，杏眼瞪得溜圓。
    晚宴時，春天捧出拍賣行賬冊："百寶閣上月成交額翻了兩番......。"吳麻子則遞上陸家酒樓的賬冊："公子酒樓這邊上月的營收趨於穩定了...我打算這周再推出兩道新菜，還請公子空閑的時候幫我們把把關！"
    王瘸子又繼續道："公子，前一段時間宮裏的公公來人說皇上賞賜了一套侯府，我特意去看過，目前工部的人正在負責督建，就在郭府附近，以後公子搬過去了，再去看望郭老爺子就方便啦。"
    次日清晨，陸小川踏著晨露前往趙府。青石板路上沾著未幹的露水，在朝陽下泛著細碎的金光。他實在想不通趙洪飛為何突然請辭，思來想去，決定親自登門問個明白。
    從空間裏取出幾樣物品：一個保溫杯，杯身泛著金屬光澤；一件質地柔軟的羊絨開衫；再配上兩瓶上好的五糧液。這些物件，都是他精挑細選過的。
    "趙將軍！"
    趙府管家見是陸小川，連忙躬身引路。穿過影壁時，陸小川注意到院中兵器架上那杆镔鐵長槍——那是趙洪飛征戰多年的兵器，如今槍尖處卻被蒙了一塊紅綢布，像是被刻意遮掩了鋒芒。
    "陸老弟！稀客啊！"趙洪飛大步迎出，身上隻穿著家常便服，腰間連佩刀都沒掛，"快請進！快請進！"
    廳內茶香嫋嫋。趙洪飛摩挲著保溫杯，愛不釋手："這寶貝我知道，聚溫杯，這可是有價無市的寶貝啊。陸老弟又破費了，上次那手表錢還沒給陸老弟..."
    "將軍說笑了。"陸小川擺手，目光掃過廳內簡樸的陳設，"北疆並肩作戰的情誼，豈是金銀能衡量的？"
    提起戰事，趙洪飛神色一黯，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杯壁："說來慚愧。在京都養尊處優這些年，初上戰場時竟生出些許貪生怕死的念頭。若非老弟提點，我怕是要步孔躍後塵。"
    "哦，對了，"他突然壓低聲音，身子前傾，"我們回來前，孔躍已被皇上下令當眾斬首了。"頓了頓，又補充道："聽說他父親孔令秋也被牽連，被斥"教子無方"，丟了兵部侍郎的官職。不過..."老將軍意味深長地看了陸小川一眼，"孔家在朝中經營多年，樹大根深。雖然我覺得以孔令秋的習性不會將此事歸咎到你的頭上，但陸老弟仍需小心才是啊。"
    陸小川正色抱拳："好的趙將軍，我會小心的。不過我今日前來，還有一事請教。"
    "是為我請辭之事？"趙洪飛笑著問道，眼角皺紋舒展開來。
    見陸小川點頭，趙洪飛突然大笑起來，笑聲震得窗欞微顫：
    "陸老弟，既然你問了，我就好好同你講講。"他收斂笑容，壓低聲音道："早些年，我確實做過不少貪腐之事。此次出征，陛下也是在考驗我。如果此戰失利，那皇上早就下令給我砍了。"他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如今我借了陸老弟的福，打退了匈奴大軍，皇上自然不會砍我，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啊。"
    趙洪飛端起茶盞抿了一口，繼續道："我要是不主動請辭，早晚還是會被皇上給盯上的。如今我又能留個美名，何樂而不為呢。"他放下茶盞，長歎一聲："不過，我確實年齡大了，力不從心了。那杆槍..."他望向院中蒙著紅布的長槍，"著實揮不動了！"
    陸小川聞言，心中了然。兩人不再談論朝政，轉而話起了家常。陽光透過窗格，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不知不覺間，陸小川在趙將軍府坐了幾個時辰，臨別時，趙洪飛執意送他到府門外。老將軍站在台階上，望著陸小川遠去的背影，忽然高聲喊道："陸老弟！江湖路遠，保重！"
    陸小川回頭拱手，卻見夕陽為趙洪飛的身影鍍上一層金邊，那曾經叱吒沙場的將軍，此刻看起來竟有幾分佝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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