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內靜得能聽見熏香燃燒的細響。陳義早已悄悄退到屏風後，老管家死死盯著自己的鞋尖。就連院中的麻雀都停止了嘰喳。
    陳若雪忽然輕笑出聲。自認識陸小川以後，從他那兒見識了太多稀奇物件，現在又多了這種聞所未聞的"跪著提親"。
    她伸出左手，亮出中指上的鑽戒，"那之前你送我的這枚戒指是......
    陸小川瞬間尷尬無比，“那個...那時候喜歡隻能藏在心裏...”
    陳若雪看著麵前的陸小川，這個靦腆又帥氣的大男孩兒，心中情愫難以言表："殿下可知在大晟，提親要備大雁一對？"
    陸小川一怔，隨即笑開："明日我就去獵雁。"他小心翼翼地將鑽戒套上她的無名指，"但在我的家鄉，求婚要用這個。"
    冰涼的金屬貼上肌膚，陳若雪好奇地轉動戒指。鑽石折射的光斑在她臉上跳躍，像是撒了一把碎星。她忽然想起昨夜讀的詩句——"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殿下家鄉..."她輕聲問，"可還有別的規矩？"
    陸小川站起身，順勢握住她的手："新郎要當眾親吻新娘。"
    "呀！"陳若雪猛地抽回手，連耳尖都紅透了。那枚鑽戒在她指間閃閃發亮，像是個甜蜜的詛咒。
    此時屏風後傳來陳義的咳嗽聲。
    陸小川訕訕地收回手，假意咳嗽兩聲掩飾尷尬。"那個...雪兒，你看我給你帶了什麽。"他故意換了親昵的稱呼，手指飛快地解開桌上禮盒的絲帶。
    陳若雪果然被吸引了注意，杏眼圓睜地看著盒中景象，近百朵玫瑰簇擁著金燦燦的"520"圖案，顯得熠熠生輝。隨著盒蓋完全打開，一段悠揚的琴聲流淌而出。
    "這...好美啊！"她捂住櫻唇，死死的盯著麵前的禮盒。
    “這個數字是什麽意思？”
    陸小川見她指著費列羅巧克力，溫聲解釋："這叫520，在我的家鄉，是"我愛你"的意思。"
    "呀！"陳若雪頓時從耳尖紅到脖頸，團扇"啪"地掉在地上。她慌慌張張去撿，發髻上的步搖纏住了陸小川的衣帶。
    兩人手忙腳亂間，陸小川連忙改口："就是...就是傾慕之意。"
    陳若雪好不容易穩住心神，指尖輕觸金色巧克力球："這是用真金做的？"陽光透過窗欞，將那些"520"映得如同小金錠般耀眼。
    陸小川忍俊不禁，剝開一顆遞到她麵前："嚐嚐看。"
    少女猶豫地接過，廣袖掩住半張臉小心咬下。霎時間，絲滑的巧克力在唇齒間融化，榛子的醇香混著可可的微苦在舌尖綻放。她不由閉上眼，睫毛在瓷白的臉上投下細影。
    "怎麽會有這麽..."睜開眼時，她忽然發現完美的"520"缺了一角，頓時急得跺腳："我、我怎麽把它吃了！"珍珠耳墜隨著動作亂晃，"這般精巧的東西，怎能吃掉..."
    陸小川望著她懊惱的模樣，隻覺得胸口發燙。此刻的陳若雪不再是那個端莊的閨秀，倒像隻偷吃了魚幹的小貓，又心疼又舍不得吐出來。
    "傻姑娘。"他忍不住抬手，輕輕拂去她唇角一點巧克力漬，"這東西本就是做來吃的。"說著又剝開一顆，"來，把"愛"字也吃掉。"
    陳若雪羞得要去擰他袖子，卻被塞了滿手巧克力。屏風後傳來陳義故意的咳嗽聲，她才驚覺失態，慌忙退開兩步。
    陸小川強忍住翻白眼的衝動，這老丈人偷聽還聽上癮了不成？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悸動，溫聲道："雪兒放心，這樣的巧克力我改日再給你送些來。"
    陳若雪聞言，眉眼頓時舒展開來，像春雪初融般明媚。
    陸小川又取出幾個精致的琉璃瓶，裏麵盛著晶瑩的液體。"這是護膚用的精華，早晚潔麵後取三滴..."他仔細講解著，手指在瓶身上比劃。陳若雪驚訝地發現，這位在朝堂上叱吒風雲的睿王，說起女子養顏之事竟頭頭是道。
    "這個是香水，之前我帶來過。"陸小川打開一隻鎏金小瓶，淡雅的茉莉香頓時縈繞四周。他輕輕點在陳若雪腕間，"要這樣試香..."
    陳若雪望著他專注的側臉，心頭泛起漣漪。在這女子以夫為綱的世道，哪個男子會為心上人這般費心？她不由將手腕湊近鼻尖，香氣沁入心脾，恰似此刻滿溢的柔情。
    兩人目光相接，似有星火迸濺。就在這旖旎時刻，屏風後又是一陣做作的咳嗽聲。
    陸小川額角青筋直跳，偏偏發作不得。陳若雪也如夢初醒，慌忙低頭擺弄起手帕，雪白的脖頸染上緋色。
    "這茶具是孝敬嶽父大人的。"陸小川咬牙轉移話題，故意將青瓷茶具碰得叮當作響，"芭比娃娃給若雨，還有這個..."
    他打開八音盒的瞬間，悠揚的《致愛麗絲》流淌而出。盒中水晶芭蕾舞者隨著音樂旋轉，裙擺上的碎鑽折射出七彩光暈。陳若雪看得入迷，連帕子滑落都未察覺。
    "好！好！"陳義終於按捺不住從屏風後竄出，眼睛直勾勾盯著那套茶具，"這釉色如玉，胎薄如紙，實乃珍品啊！"
    陸小川暗自腹誹：某寶九塊九包郵的貨色罷了...麵上卻恭敬道："嶽父大人喜歡就好。"
    見父女倆都抱著禮物愛不釋手，陸小川突然推出那輛折疊自行車。"這叫自行車。"他三下五除二組裝完畢，在院中瀟灑地騎了一圈，袍角飛揚如展翼。
    "我認得！"陳義激動地拍腿，"敬妃那有一輛，但是她那輛笨重得很，輪子還是木質的！"他迫不及待地試騎，卻歪歪扭扭險些撞到花壇，逗得丫鬟們捂嘴偷笑。
    陸小川趁機拉住陳若雪的手："我帶你去花廳說話。"
    陳若雪任由他牽著，掌心傳來的溫度讓她耳尖發燙。途經一株西府海棠時，陸小川忽然駐足，從枝頭折下一朵粉白的花，輕輕別在她鬢邊。
    "比鑽石還襯你。"他低聲道。
    花瓣上的露珠滾落，恰似少女眼中盈滿的歡喜。此刻無需言語，兩顆心早已在春風中悄然相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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