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霧還未散盡，陸小川便踏入了平安閣的青石院門。東風早已候在廊下，見他來了，抱拳行禮："王爺來得正好，新收的這批護衛剛練完早課。"
    陸小川微微頷首，隨東風穿過演武場。隻見數十名勁裝漢子正在操練，刀光劍影間虎虎生風。他駐足觀望片刻。“不錯！不錯！”
    東風笑道："王爺，這些兄弟都是走鏢多年的老手，最熟悉沿途江湖門道。"
    最終選定二十人後，陸小川特意囑咐："此次南下以護衛為主，都換上尋常商隊打扮。"說著取出個錦囊，"每人先領五十兩安家費。"
    離開平安閣，他又依次巡視了正在裝修的華夏錢莊和美人閣。錢莊的朱漆櫃台已經立起，幾個匠人正在雕刻"匯通天下"的匾額；美人閣裏則飄著淡淡花香，夏天正指揮丫鬟們布置雅間。
    回到王府時已近黃昏，遠遠就聽見寢殿裏傳來陣陣嬌笑。推門一看，陳若雪正和小梅、小蘭圍坐在梳妝台前，桌上擺著各式稀奇物件——
    "王爺！"小蘭最先發現他，慌忙行禮。陳若雪卻舉著個發光的玉棒子衝他晃了晃："這個美容儀當真神奇，敷在臉上會自己震動呢！"
    陸小川忍俊不禁，從袖中又取出個錦盒："試試這個麵膜，敷完肌膚能嫩得掐出水來。"見三女又湊在一起研究，他悄悄將一遝銀票塞進妝奩底層。
    夜裏熄了燈，陳若雪突然鑽進他懷裏，聲音悶悶的："夫君待我這樣好，若是......若是有一日......"
    "傻丫頭。"陸小川捏了捏她鼻尖，"這才哪到哪？等南下時，給你看看為夫準備的畫舫，甲板上裝了能噴熱水的琉璃房，還有......"
    話未說完，懷裏人已經呼吸均勻地睡著了。他望著紗帳外那輪明月，忽然覺得，或許穿越此生最大的幸運，就是能把這個單純的姑娘寵上天。
    晨光初露，王府門前十餘輛青綢馬車已整齊排列。陸小川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耳邊又響起那喋喋不休的念叨聲。
    "王爺您想啊，這一路南下，若是遇到什麽危險，我也能出上力不是..."
    "行了行了。"陸小川終於舉手投降，"準你跟著便是。"
    北風頓時眉開眼笑，從懷中掏出一串紫檀佛珠在指間轉動："我就說嘛，心誠則靈。佛祖定會保佑我們一路平安。"
    陸小川嘴角微抽，目光轉向整裝待發的眾人。白羽一襲素白長衫立於馬車前，腰間那支羊脂玉簫在晨光中泛著溫潤光澤；青影正俯身檢查馬鞍暗格，修長的手指靈活地撥弄著暗器機關；黑鷹則抱臂靠在老槐樹下，銳利的目光如鷹隼般掃視著四周。
    臨行前，陸小川特意去了趟郭府。郭九鼎站在庭院中，斑白的鬢角在晨風中輕揚。老爺子重重拍了拍愛徒的肩膀，將一枚青銅令牌塞入他手中。
    "南下路途遙遠，若遇險情..."郭九鼎壓低聲音，目光掃過不遠處的青影，"就讓那小子帶著令牌去找暗衛。他知道在哪裏能找到他們。"
    "是，師父。"陸小川雙手接過令牌，觸手冰涼。令牌上"天機"二字在晨光中若隱若現。
    離開郭府，馬車又停在了陳府門前。陳夫人拉著女兒的手絮絮叨叨說了半晌，最後卻紅著眼眶將一個繡著交頸鴛鴦的香囊塞給陸小川。
    "裏麵是薄荷、冰片配的醒神藥材。"陳夫人聲音哽咽，"路途勞頓，你們...要照顧好自己。"
    車輪碾過官道的青石板，發出沉悶的轆轆聲。陸小川掀開車簾，見陳若雪正倚窗遠眺。晨光為她精致的側臉鍍上一層柔和的金邊，長睫在臉頰投下細碎的陰影。
    "嚐嚐這個。"他忽然從袖中變出個油紙包，香甜的桂花氣息頓時在車廂內彌漫開來，"方才路過東市時買的，還熱著呢。"
    車外，北風騎在馬背上搖頭晃腦："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哎喲！"身下馬匹突然打了個響鼻，嚇得他差點摔下來。
    白羽的簫聲悠悠響起，清越的音符混著馬蹄聲漸漸遠去。按照行程，他們將在半月後抵達三山浦。這一路走走停停，遇到茶肆便歇腳品茗，望見美景便駐足賞玩。
    行至第五日黃昏，車隊來到楓林渡。漫天晚霞將江水染成絢爛的錦緞，黑鷹突然勒住韁繩："主子，前麵有家野店，我聞到燉河鮮的香味了。"
    陸小川順著方向望去，隻見遠處炊煙嫋嫋，隱約可見一麵酒旗在晚風中輕揚。他正要開口，衣袖卻被輕輕扯動。
    "夫君快看！"陳若雪指著天邊，眸中映著絢麗的霞光。隻見一群白鷺掠過緋色雲霞，雪白的羽翼染上金紅，正飛向那水天相接的遠方。
    "走，今日我們便嚐嚐這河鮮的滋味。"
    馬車吱呀一聲停在了野店門前，夕陽的餘暉將茅草屋頂鍍上一層金紅色。店內一對中年夫婦局促地站在櫃台後，望著突然湧入的華服貴人，粗糙的手指不自覺地絞著洗得發白的粗布圍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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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客官們要用些什麽？"老板娘聲音發緊，目光不住地往門外那排氣派的馬車上瞟。
    陸小川環視著這間簡陋的野店：斑駁的土牆上掛著幾串幹辣椒和陳舊的蓑衣，掉漆的木桌被擦得發亮，灶台邊的陶罐還打著粗劣的補丁。他忽然想起前世自駕遊時偶遇的農家樂，嘴角不由揚起一抹懷念的笑意。
    "老板娘，可有什麽拿手菜？"
    "巧得很！"老板娘眼睛一亮，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來，"今早當家的剛獵了頭野豬回來，不然..."她看了眼這一大幫衣著華貴的客人，沒好意思往下說。
    "就吃野豬！"陸小川突然拍案，轉頭對陳若雪眨眨眼，"雪兒，今日讓你嚐嚐為夫的獨家手藝。"
    接下來的場麵令野店夫婦目瞪口呆——那位氣度不凡的年輕人竟然挽起錦緞衣袖，親自指揮起隨從們。白衣翩翩的白羽手法嫻熟地剔骨分肉，青影的短刀在案板上舞成一片銀光，連一向冷峻的黑鷹都被派去劈柴。
    "北風把這些肉串成串。"陸小川將切好的肉塊推向北風。
    北風苦著臉："王爺...在下是路路通鏢局的管事，不是廚子啊。"話雖這麽說，手上卻老老實實地接過竹簽，嘴裏還不住地念叨著"一會兒我要多吃幾串"。
    趁著眾人忙碌，陸小川假意去馬車取物，實則從空間取出精心準備的燒烤料、洋蔥等調料。當孜然遇上炭火的香氣在院中炸開時，那獨特的香味讓所有人都忍不住深吸一口氣，連最沉穩的青影都悄悄咽了咽口水。
    "王爺..."陳若雪托腮坐在石凳上，跳動的火光在她精致的臉龐上投下柔和的光影，映得她雙眸如星辰般閃亮，"妾身有是真懷疑，您莫不是那些話本裏寫的天外來客？"
    陸小川手中鐵鉗一抖，肉串險些掉進火堆。卻見她狡黠一笑，繼續道："否則哪曾聽過有王爺親自為夫人烤肉的？"
    陸小川明白了陳若雪的意思，這才鬆了口氣，湊近她耳邊低語，溫熱的呼吸拂過她敏感的耳垂："那娘子可要把為夫看緊了，這樣的好夫君，滿天下再找不出第二個。"說著將烤得滋滋冒油、金黃酥脆的肉串遞到她唇邊，"嚐嚐，可比醉仙樓的招牌菜如何？"
    陳若雪輕啟朱唇，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辛辣鮮香頓時在唇齒間綻放，她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隨即露出滿足的笑容。忽然意識到自己竟在眾目睽睽之下與夫君如此親密，若是從前自己定然是不敢做出如何舉動，可現在的她隻是自然地接過鐵鉗，眼中帶著期待："我也要學這烤串。"
    火光映照著兩人交疊的身影，將他們的輪廓勾勒得格外溫柔。沒人注意到王爺眼中閃動的柔光，他寬厚的手掌覆在她纖細的手指上，耐心地教她翻轉肉串。看著這個曾經連院門都少出的閨秀，如今已會好奇新鮮事物，會坦然表達歡喜，會...與他共賞這人間煙火，陸小川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滿足感。
    夜風掠過楓林，沙沙的樹葉聲與歡笑聲交織在一起。肉香混著炭火的氣息飄向繁星點點的夜空。野店夫婦捧著沉甸甸的銀錠手足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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