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臉色一沉，強壓著怒氣，用著平和的語氣道“王科長，我易中海在軋鋼廠幹了這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就算現在情況特殊，也不至於連個崗位都不給安排吧？”
    王科長嗤笑一聲，從抽屜裏抽出一份文件甩在桌上“你自己看看，這是廠黨委的決定！所有勞改釋放人員一律降級使用，你易中海也不例外！”
    易中海一愣，但想了想，當務之急是恢複工作，降不降級都是次要。
    “降幾級？”易中海沉聲問道。
    王科長指了指文件上幾個大字，赫然是從降為三級工。
    還不等易中海有所反應，賈東旭先一步急了，“王科長，這不合規矩！我師父可是八級工，整個軋鋼廠就數他手藝最好！”
    “規矩？”王科長嗤笑一聲，“現在的規矩就是服從組織安排！易中海你要是不想幹，就麻溜滾蛋！”
    易中海沒想到隻是報個到就碰壁，其餘的計劃都還沒展開呢，就這第一步就進行不下去了。
    “王科長，這樣的規矩，楊廠長知道嗎？”
    不得已，易中海直接搬出了楊廠長。
    王科長隻是斜視了一眼易中海，再次發出嗤笑“易中海你要是不服氣，你想找誰盡管去找，不過我可得提醒你，現在楊為民已經調任副廠長了。”
    易中海瞳孔驟縮，一把抓住桌沿“你說什麽？楊廠長他”
    “沒錯，現在軋鋼廠是李廠長當家。”王科長慢條斯理地坐回椅子上，撣了撣文件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李廠長最討厭搞裙帶關係那一套，我勸你還是識相點。”
    易中海終於是明白了過來，他說這王科長幹嘛這麽針對他，原來是李懷德的人，難怪他一個科長，都敢直呼楊廠長的大名，就算楊廠長變成了副廠長，也不是他可以比的。
    易中海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怒火，沉聲道“王科長，既然這是廠黨委的決定，我易中海服從安排。三級工就三級工，我認了。”
    王科長顯然沒料到易中海會這麽幹脆，愣了一下，隨即冷笑道“行，既然你認了，那就趕緊簽字去車間報到到，不過我可提醒你，三級工的工資和待遇可跟八級工沒法比。”
    賈東旭還想再爭辯，卻被易中海一把拉住“王科長，這簽字先不急，我的情況您也知道，剛回來，著急來廠裏報到，還有許多事情都沒處理，上班您再等我緩緩。”
    “緩緩？”王科長皮笑肉不笑，他哪裏看不明白易中海是什麽打算，不就是還不死心，想跑跑關係麽，但有著李廠長在上麵壓著，管他易中海再怎麽折騰也是白瞎。
    王科長有些不耐的揮了揮手，沒再多跟易中海廢一句話。
    易中海低聲道謝，領著賈東旭出了人事科辦公室。
    走廊上，賈東旭還在憤憤不平“師父，這分明是故意刁難您！您可是八級工，怎麽能降這麽多級？咱們去找楊廠長，他一定會幫您的！”
    易中海也的確是這個想法，點了點頭，領著賈東旭打聽到了楊廠長現在的辦公室。
    行政樓最角落的地方，易中海站在門口敲了敲門，裏麵傳來回應“進來吧。”
    易中海推門進去，曾經意氣風發的楊為民正佝僂著背整理文件，連頭發都花白了許多。
    楊為民看見易中海，他苦笑著摘下眼鏡“老易啊，我就猜到你今天會來。”
    “老領導！”易中海聲音發顫，把皺巴巴的文件遞過去，“您給評評理，我這八級工考核可是實打實的，憑什麽”
    楊副廠長擺擺手打斷他，示意賈東旭關好門。
    等屋裏隻剩三人，他才壓低聲音道“現在廠裏正在搞整頓，李懷德新官上任三把火，你這事我辦不了。”
    “手藝再好也抵不過原則性問題。”楊廠長有些無奈，頹然道“現在李懷德當上了廠長，我能保住副廠長的位置，就已經是使出了渾身解數。”
    易中海皺著眉頭，賈東旭突然插嘴“楊廠長，要不您給寫個條子？我師父先去車間趕著，等風頭過了”
    在賈東旭看來，楊為民就算不是正廠長了，但還是副廠長，他說的話，難不成一點兒也不管用？
    “胡鬧！”楊副廠長猛地拍桌，茶杯震得叮當響，“現在誰敢寫這種條子？你們師徒倆別害我！”
    易中海死死盯著楊副廠長躲閃的眼神，突然冷笑一聲“老領導這是要過河拆橋？當初您”
    易中海的話沒說完，卻已經透露出了絲絲威脅。
    “易中海！”楊為民臉色驟變，左右張望後咬牙切齒道“你威脅我？”
    易中海眯起眼睛，聲音壓得更低“楊廠長，我隻是提醒您，咱們是一條船上的人”
    楊為民雖然都不過李懷德，卻也不是一個易中海可以拿捏的。
    一瞬間，楊為民的眼神變得銳利，他緩緩站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師徒二人“老易，你怕是忘了自己現在的身份。”
    辦公室裏的空氣瞬間凝固。
    賈東旭下意識後退半步，易中海喉結滾動，額頭也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他這才驚覺，就算楊廠長失勢，但終究是經曆過風浪的人物，不是他想拿捏就能拿捏的。
    “我”易中海張了張嘴，卻被楊為民抬手打斷。
    “我理解你也是因為心急，不必多說，你的事兒，我幫你試試，看能不能有轉機，當然，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這一點你要清楚。”
    易中海聽到楊為民鬆口，緊繃的肩膀終於放鬆下來，他抹了把額頭的冷汗，擠出一絲討好的笑容“老領導，您能幫忙，我就已經萬分感激了，至於成不成，怎麽可能怪到您頭上去。”
    楊為民重新戴上眼鏡，“你先回去等消息吧，記住，這段時間在家安心等消息，別再整什麽幺蛾子。”
    易中海點頭好一陣保證，楊為民隻是揮了揮手，易中海識趣的沒在多說，領著賈東旭退出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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