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局麵是第一次遇到，他從來不知，兩個男子也能做夫妻間的親密事。
    他讀了二十年的聖賢書，就算滄離是男子，他也做不出敢做不敢當之事來。
    人，是他碰的，推脫不了，這是不爭的事實。
    沈淮自小便聰明，卻仍然對如今的場麵感到頭疼，他的本意，本是等著滄離養好傷之後便送他回海裏。怎麽就……變成這樣了呢？
    盤在腰間的，已經不是冰涼滑膩的魚了，而是一雙腿，屬於男人的腿，他能感受出來。
    也正是如此，自他醒來到現在，他都僵在床上不敢動。
    直到懷裏的人輕哼了一聲，幽幽轉醒。
    “人……”
    與昨晚魅惑勾人，攝人心魄的聲音不同，現在的聲音隻有獨屬於鮫人族的空靈和神性。
    沈淮拽過被子，將滄離包的嚴嚴實實。
    “我會負責。”
    他語氣略顯冷淡，以為還沒回過神。
    不是在怨滄離，是在怨自己。
    是自己定力不足，才會有如今的局麵，滄離隻是一條鮫人，一條……魚……
    他連人類都不算。
    他做這些事，可能不懂，可能本性使然……
    他怪不上滄離頭上。
    說完這句話，他旁若無人的站起身，開始穿衣，身後如狼似虎的視線，幾乎要把他看穿，他不是感受不到。
    麵上還是一副端正的模樣，隻是耳垂充血，身形緊繃。
    “你待在這別動，我去打水給你洗漱……”
    望著沈淮落荒而逃的背影，滄離眼裏劃過一絲受用。
    他鑽到被子裏，伸手摸了摸自己剛幻化出來的腿，不適應的動了動。
    “我也……是……人……”
    此刻的滄離，抱著自己的腿又摸又掐，新奇的樣子，像極了第一次嚐到糖丸的小孩子。
    他剝開被子，試探性的伸出腳踩在地上，碰了碰，又縮回來。
    踩一踩，又縮回來。
    他玩自己的腿玩的不亦樂乎。
    臉上顯出幾分純真來。
    沈淮目不斜視的提著新的浴桶進來，視線還有些虛幻。
    沒做停留又轉身出去。
    滄離忙著玩自己的腿，一點注意力都沒落到沈淮身上。
    沈淮提著桶加滿水，鎖好門，抄著滄離的腿彎講他放到浴桶裏。
    滄離歡快的用腳拍打著水。
    沈淮退後了一步，就這樣看著他玩水。
    臉上的神色是從未有過的複雜和認真。
    他想不出，僅僅是玩自己的腿就能玩的這麽開心的一條鮫人，能有什麽心思？
    “滄離，要洗幹淨……”
    沈淮不忍打擾滄離，可是必須洗幹淨，他猶豫著開口。
    滄離抬眸，一雙魅惑人心的眼單純的看著他，問他什麽意思。
    沈淮的臉一會兒漲紅，一會兒蒼白，變幻莫測，“滄離……”
    滄離突然懂了他的意思。
    趴在桶上不悅的盯著沈淮，”不……”
    他們鮫人一族，是要生小魚的，不洗。
    沈淮臉色為難，“你會著涼……”
    “不……我是……魚……”
    他是魚，不是人，所以不會生病。
    沈淮細細的看著他，見他神色不似作假，便放下心來。
    沈淮給滄離找了一套衣服，給他穿上，期間不發一言。
    這件衣服，是他從京都帶過來的，料子柔軟，雖比不上傳說中鮫人所穿的鮫綃，卻也算得上上乘。
    滄離不喜歡穿衣服，他掙紮著身子，學著沈淮的樣子，又把腰間的帶子解開。
    沈淮以為他不看不上這件衣服。
    按住他的手，“滄離，委屈你一段時間。”
    他日，他定尋最好的料子來。
    滄離不虞的看了沈淮一眼。
    瞧見他眉間的疲倦，又默默的住手，“我……穿……”
    沈淮鬆了一口氣，他放下床帷，遮住滄離的身形，“滄離，你在這待一會兒，好嗎？不要出去，我去給你弄些吃的。”
    滄離低頭摸了摸肚子。
    他餓了。
    於是往床裏側滾了一圈，示意自己哪也不會去，就在這等著沈淮。
    沈淮沈淮神思不屬，但還是努力調整好自己的表情，讓人看不出異樣。
    他走到海邊，海風裹挾著絲涼意，讓他臉上的燥熱降下來，清醒了許多。
    自嘲的撫了撫頭，沈淮深吸一口氣。
    腳尖輕點，向海麵掠去。
    再回來時，手裏多了幾條肥碩的大魚。
    沈淮捏捏手中的魚，喃喃自語，“很肥，他應該會喜歡。”
    ……
    屋裏的滄離，動了動自己的腿，又開始有些不安分。
    他拉著床帷，蓄力起身，慢慢的從床上站起來。
    果然，難不倒我……
    滄離臉上盡是得意，他以為，這雙腿會不聽他的話。
    沒想到，他果然是天賦異稟，第一次化形就會走路了。
    滄離對自己充滿了自信，一把放開抓著床帷的手，伸腳便往床下走。
    結果可想而知，他一條深海裏的魚，怎麽可能有腿就會走路。
    “咚”一聲，就從床上滾下來。
    他似是不可置信，瞪著眼睛看著自己的腿。
    可惡……
    他伸出爪子就朝著自己的腿劃上去。
    這一幕，可把進門的沈淮嚇的夠嗆。
    “滄離，住手！”
    沈淮的內力纏在滄離爪子上，製止住他的動作，惱怒出聲，“你做什麽？”
    心髒幾乎一滯，他不是不知道滄離手爪的厲害，可以說是削鐵如泥也不為過，他這一爪子要是劃上去，這雙腿也不要想要了。
    “滄離，不喜歡人類的腿，變回魚尾便是，我不會叫人發現的，不要做傻事。”
    滄離指著自己的腿，“它……不……聽話……”
    不聽話的東西，不要也罷。
    他磕磕絆絆的話裏，竟然帶著氣惱。
    沈淮一愣，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滄離的意思。
    “腿……不聽話嗎？”
    滄離點點頭，拍了一下自己的腿，“摔了……”
    “它讓你摔了，是嗎？”沈淮抱起他，“沒事的，我可以教你，你沒學過怎麽走路，慢慢學便好。”
    他把滄離放到床上，拿出魚放在他眼前，“先吃東西，吃了東西，我教你走路可好？”
    滄離眼裏的薄怒消下來。
    算了，看在伴侶的麵子上。
    他接過沈淮手裏的魚，看也不看就扔進嘴裏。
    沈淮坐在床邊，看他吃的香甜，沒出聲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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