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望山溝——原來神也會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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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尾不喜歡他。
草尾不屬於他。
草兒不要他了。
那人寧可死,寧可離開神界也要離開他。
蓮印瘋了很多很多年,從草尾死了的那一天起,他就瘋了。
一千多年來,他總是在罪魂鼎下麵躺屍,每天什麽都沒在想,也什麽都會想。
想草兒去了哪兒,想自己還能不能離開罪魂鼎,想他以後有沒有機會去找草尾。
可他沒在等草尾,他在等自己徹底瘋魔,瘋到完全忘記草尾是誰,忘記那個總是用濡糯天真的聲音叫他蓮印的小小蝸牛,是誰。
草兒不要他了。
他憎惡他。
蓮印不想,也不敢再看到草尾看他的眼神,那種眼神是疲憊到極致的無奈,是仰望未來的期待,決絕到甘願放棄擁有的一切。
包括他。
他知道錯了。
可草兒不要他了。
他沒給他機會,沒給他時間去改變。
蓮印很想那隻小小蝸牛,想到寧願自己瘋了也沒有像其他罪魂那樣為了得到自由而天天折騰,他願意聽龔凡的話,願意待在罪魂鼎裏待到連時間都忘記。
他願意贖罪。
可他好想那隻蝸牛,真的好想好想,想到感情根本不受思想的控製。
直到某一天,他開始忘記草尾的臉,忘了對方笑時的表情,忘記對方哭時的淚流滿麵,他忘記他的模樣。
那天蓮印才明白,為什麽罪魂一天到晚的叫,喊著嚷著要出去。
因為他也想出去了。
他想去外麵感受世界,感受活著時的感覺,感受記憶裏熟悉的山川河流,避免忘記自己到底是誰。
忘記草尾是誰。
於是他求龔凡放他出去。
那是第一次,卻不是最後一次。
他如同那些瘋到沒有理智的罪魂一樣,一天到晚在罪魂鼎裏大喊大叫,毫無形象可言。
他出來了。
幫了罪魂鼎的忙,他見到久違的太陽,許久沒有感受過的風吹在臉上。
他那一刻沒看天,沒想自己是誰到底在哪,他隻想找一隻蝸牛。
哪怕不是他也好,哪怕不是草尾也好。
隻要一隻小小蝸牛,哪怕是些許痕跡,他也不用害怕自己忘記誰是草尾。
黃色透明的外殼下,是柔軟的身體,蝸牛的構造很簡單,如同它們的存在。
他撿了很多蝸牛,可冬季來臨,蝸牛全死了。
他也找到了草尾,可蝸牛...已經死了。
死掉的蝸牛,哪怕春季來臨也隻會變成幹枯的屍體,還會有新蟲子住進去。
而上一個住在裏麵的小東西,不知去了哪兒。
新的靈魂,新的東西住進去,卻不再是相同的模樣。
它更自由,不用像蝸牛一樣被困在殼裏。
它更快樂,可以每天開心的離開,開心的回來。
它會嘲笑他,還會背地裏罵他是瘋子說他壞話,它是鮮活的。
但他忘了他。
蓮印想,至少還能留在蝸牛的身邊,死了也好忘了也罷,終是他還在就夠了。
蝸牛說過很多很多遍——‘忻是心魔,不是草尾。’
他知道,但他總是下意識叫草兒,或許也抱著潛意識裏的執念。
他害怕草兒記起他的同時。
卻依舊希望草兒能想起他。
想起他們曾在霧罩雲山的清晨時分采集露珠,還會在暮色昏黃時依偎在一起看書。
想起他也曾愛過——他口中的那個瘋子。
“....誰幹的。”
地下深處洞穴內,有數不清的孩子滿地亂爬,以及一個溫潤如玉的正在喂奶的青年。
青年滿頭大汗,呼吸急促,拿著奶瓶的手都在發抖顯然是累得不輕。
當然這在瘋子的眼裏不是重點,重點是青年看每一個孩子的眼神都很刺眼。
就像是在看親生孩子一般,異常的溫柔慈愛。
成百上千個嬰兒在地麵蠕動,每一個嬰兒都渾身發青有的還是畸形,這一幕在昏暗的洞穴內十分恐怖。
可瘋子無心關注其他,蓮印遙望那始終都不肯抬眼看他的青年,又問了一遍。
“誰碰你了,是誰?”
兩句話都冰冷的如同地麵冰霜,凍得人心底發寒。
可仔細聽能聽出說話的人聲音顫抖,就像屋簷下被暖陽曬過的冰棱隨時都會掉落,把人紮個透心涼。
瘋子挖的洞,就像推土機走過一樣,又大又寬。
傍晚下起了暴雪,雪花攜著一片白光從長長的隧道飄落下來,落了他滿頭。
瑩白中,依稀可見男人額間火焰型的印記忽明忽滅,金紫色的光芒詭異的閃爍切換著。
他不記得以前見沒見過心魔,但是他知道歐度那群嗨皮罪魂天天都在嗨皮,有時候在他附近太吵了他就會放一把火,那群人打不過他又會換地方。
罪魂們裏,多的是作風有問題的人,他們廝混胡搞,要麽發瘋鬧事,安靜的罪魂占比非常小。
在看到一群孩子的瞬間,瘋子的腦子裏隻有一個想法。
他到底跟多少個人睡了???
當家被偷了,那麽每一個人都成了瘋子眼中的嫌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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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蓮印腦中閃過很多人的臉,卜笑白、五鬥、暗囚、黑山、龍澤木、姬無影、夜冥、歐度、龔凡、術、瓏、尼基塔、地獄犬、魔印、影鬼、即墨吉、屠?,池無。
以及每一個他見過的人。
“殺了,都殺了......殺了他們........”
憤怒一瞬間,隨後所有怒火都被痛苦和難過席卷。
“...吧嗒。”
“吧嗒吧嗒。”
草兒,跟別人生孩子了。
草兒跟別人在一起了。
草兒....又不要他了。
半天沒能得到回應,就連一個眼神都沒得到的蓮印,終於看清了‘現實’。
他承受不住打擊癱倒在地,疑似失去了所有的力氣,還如同那些滿地亂爬的嬰兒一般。
哭了。
忻:“.......”
不是,大哥你幹啥呢???
來了救我啊!你踏馬躺個得兒啊!?
來了就往地上這麽一躺,隨地大小躺的毛病說犯就犯,你看看場合啊!
等等....他不會瘋的更厲害了吧???
好不容易有了空氣,腦子清醒過來的心魔,疑似發現了真相。
他很想說點什麽把瘋子給喊起來,可問題是他張不開嘴,一張嘴就是——
“不哭不哭哦~媽媽在呢,餓了吧?”
然後繼續喂奶。
“。”
心魔從頭到尾都沒辦法移開視線,沒辦法回應蓮印,也沒辦法控製自己的身體。
他剛剛趁著換尿布的空檔,用餘光瞥了一眼下來的人,可以確定那是蓮印,他還試過在腦子裏溝通,但一張嘴就是‘乖哦乖哦’。
見了鬼一樣,他好像連腦子都被鬼蜮影響了,這麽一來他隻看那一眼就沒辦法關注對方。
那一眼他除了看到蓮印躺下之外,也看到那滿腦袋頭發,忍不住懷疑。
這是過去多久了啊,他喂奶喂了好幾年嗎??
啊啊我的老天,光頭都長頭發了!!
不過.....
若是被莫名出現的母愛控製,那把蓮印當個孩子,他能過去嗎?
忻眼看著老瘋子不行事,幹脆嚐試了一下改變自己的看法,不停自我洗腦。
蓮印是個老北鼻。
蓮印是個大bibi?
蓮印是我最愛的寶寶呀!
蓮印,我的兒~哦!
不過片刻,他的眼睛亮了一下。
....咦?
好像真有用啊,他覺得自己有一種很想走過去,給蓮印喂奶的衝動。
心魔:“......”
這曹丹的鬼蜮能力,是真不把他當個男人看!
先給一個小嬰兒換完幹淨尿布,換的時候他還在吐槽,要不說這鬼蜮有病呢,幹幹淨淨的非要讓他折騰。
忙乎完一個嬰兒,忻拿著奶瓶走到蓮印身邊坐下,熟練又陌生的抱起男人的頭,往嘴裏那麽一懟就開始搖。
“乖寶寶,餓了吧,哦~哦~”
他哄著身高2米2,渾身赤裸肌肉壯碩的大寶寶,神色和語氣依舊跟哄小寶寶一樣溫柔至極。
離得近了他才看清楚蓮印是什麽德行。
衣服又被他給燒沒了,那光禿禿的頭頂一腦袋瀑布般的黑頭發亂的像拖把剛拖了地,滿腦袋石子泥巴還有兩條胖胖蚯蚓在蠕動。
一看就知道他是一路挖坑下來的。
把他當做嬰兒一般嚐試溝通,忻張了張嘴覺得能做到。
“困了嗎,吃完再睡好不好?”忻把那兩條蚯蚓甩掉,又像給予嬰兒做最天然的肌膚接觸帶來安全感一般,輕輕撫摸男人的頭發和臉。
“乖寶寶別睡啦,我們回家好不好呀?~”
他想說的其實是——你別他碼睡了,咱趕緊走吧哥!
但張嘴就是母性含量極高的改編內容,真他媽曹丹的鬼蜮。
心裏罵的厲害,但就是說不出來。
忻煩躁的手力道有些重,狠狠扒開蓮印一腦袋頭發,尋思能不能找個辦法給他一個大逼豆子,讓他醒過來。
可這頭發一扒拉開,心魔就傻眼了。
蓮印沒在睡覺。
他睜著眼睛掉眼淚珠子呢。
原來神也會哭。
不是,啊?啊???
也沒人告訴他這事兒啊!!
他以為剛剛那一閃而過的白光,是雪融化了呢!
心魔愣愣的轉了兩下奶瓶,三天下來為了方便小寶寶喝奶,這動作已經形成了肌肉記憶。
盡管奶瓶也是空的,那群死嬰根本不認識奶粉,不知道到底為什麽要喝奶,為什麽要換尿布。
嬰兒是鬼,不需要吃東西,不會排泄。
但她們知道每一個嬰兒都會被這樣做,如同她們被遺棄前,感知到的哥哥弟弟們曾被母親如此的溫柔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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