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爺，您看我這記性……”
    “怎麽，你還指望我給你搬菜？”
    衛隊長皺眉，“把菜留下，我讓人送過去。”
    “哎喲軍爺，這苦瓜得現摘現送才新鮮！”
    聞景煥急得直搓手，從懷裏掏出又一把銅板塞進對方手裏，“您就行個方便，小的保證快去快回。”
    “要是誤了事，太子府這邊萬一派了人，我們掌櫃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嘁，真麻煩。”
    衛隊長掂了掂手裏的銅板，不耐煩地揮揮手。
    聞景煥如蒙大赦，推著一小車苦瓜就往西廂院方向疾走。
    繞過兩道回廊，確定身後無人跟蹤，他猛地甩開菜車，幾個起落便躍上牆頭。
    落地時，正聽見廂房內傳來壓抑的咳嗽聲。
    聞景煥心頭一緊，貼著牆根摸到窗邊，捅破窗紙向內窺視——
    卿夢萱麵色蒼白地靠在床頭，楚離正坐在在床邊，動作輕柔地將藥碗吹涼。
    “小心燙。”
    楚離的聲音放得極輕，“大夫說這藥得按時喝，才能壓住火毒。”
    “楚大哥，你先放下吧，等會兒我自己喝。”
    他見卿夢萱遲遲不接，目光不經意掃過她枕邊的木匣。
    “對了，起火那晚，我記得跟你指過方向的，你怎麽莫名其妙跑那麽遠？”
    卿夢萱心中咯噔一聲。
    “我……我真不認識路。”
    卿夢萱別過臉去，幹裂的嘴唇動了動：“難道楚大哥你也覺得我是趁著昨晚失火，做了什麽？”
    “我沒跟你開玩笑。”
    楚離歎了口氣將湯碗放下，“隻是那晚火勢太大，府裏裏好些物件都燒沒了，太子殿下念叨了好幾回。”
    “你若見過什麽稀罕東西，哪怕是殘片，興許能讓殿下寬寬心。”
    他頓了頓，“當然，先把藥喝了，身子重要。”
    卿夢萱盯著楚離眼底若隱若現的試探，突然笑出聲。
    “看來楚大哥也不信我，才這麽試探。”
    她撐著床頭坐直，牽動傷口悶哼一聲，卻還是伸手接過藥碗。
    “楚大哥這話該去當訟師。”
    “那晚我被濃煙嗆得暈頭轉向，好不容易摸黑逃出來，要真撿了什麽稀罕物，還能躺在這裏喝藥？”
    說著，卿夢萱眉眼多出一抹狡黠，“要是真的拿了金貴東西，我早就溜之大吉出去瀟灑了。”
    窗外，聞景煥攥著窗欞的指節發白。
    他死死盯著楚離放在床邊的手，恨不得立刻衝進去將那隻手給剁了！
    就在這時，院外傳來急促腳步聲。
    “楚大人！”
    “太子急召！書房那邊……”
    楚離臉色瞬間一滯，“知道了，我現在就過去。”
    來的真是時候！
    他低聲咒罵，額角青筋突突直跳，轉頭狠狠瞪了眼緊閉的房門。
    “罷了，我先去見殿下。”
    他看了眼卿夢萱枕邊微微隆起的木匣，喉結滾動，“你好好養著。”
    話未說完，又煩躁地擺了擺手，大步跨出房門。
    待楚離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在回廊盡頭，聞景煥猛地踹開窗欞，縱身躍入屋內。
    “傷哪了？讓我看看！”
    “瘋了？！”
    卿夢萱掙紮著捶打他胸膛，卻被他滾燙的掌心按住後頸。
    “他們用刑了？還是楚離……”
    “先別說這個！”
    卿夢萱突然捂住他的嘴，耳尖微動。
    仔細聽了半晌，發現剛才聞景煥的動靜並未吸引來什麽人，她才長舒一口氣。
    “等著！”
    卿夢萱拋下一句話，起身拉開門左右張望了一番，確認四下無人後，迅速將門掩上，。
    “這下安全了。”她轉過身，看著聞景煥緊繃的臉，無奈地搖了搖頭。
    聞景煥一把抓住她的手掌，目光如炬：“到底是什麽情況？”
    “昨晚太子府的火，是不是你放的？”
    卿夢萱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拍開他的手。
    “你當我是傻子？”
    “要是火是我放的，我還會在火場裏被嗆得半死，差點把命丟了？”
    她指了指自己額肩膀上剛被包紮過得傷口，又扯了扯依舊有些焦色的發絲。
    “你見過哪個縱火犯把自己弄成這副狼狽模樣？”
    聞景煥張了張嘴，卻找不到話反駁，隻能悶哼一聲。
    見他啞口無言，卿夢萱快步走到牆角的藥箱旁，蹲下身子，熟練地在一堆草藥和繃帶中翻找。
    很快，她摸出一個用油布層層包裹的物件，遞給聞景煥：
    “我原本想趁亂在書房裏找找有沒有恒王的消息，結果什麽都沒找到，卻找到了這個。”
    “這玩意兒我帶回來一直藏在藥箱最底層，目前應該還沒人發現我把這東西帶出來了。”
    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塵，神情嚴肅：“這東西現在放在我這裏太危險了。”
    “楚離雖然暫時離開了，但遲早會回來。”
    “你帶走，找個安全的地方藏好，比放在我這兒保險得多。”
    聞景煥接過鎮防圖，小心翼翼地塞進懷裏，伸手將卿夢萱摟進懷中：“你跟我一起走。”
    “不行！”
    卿夢萱果斷拒絕，“我要是現在消失，先不說楚離，就単是蕭蘅肯定會起疑。”
    “到時候一旦追查起來，我們留在城裏肯定跑不掉……”
    “如今我留在這裏，反倒還方便一些。”
    屋內陷入短暫的沉默，隻有窗外呼嘯的風聲撞在窗欞上。
    聞景煥喉結滾動，攥著卿夢萱肩膀的手指微微顫抖。
    半晌後，他終於啞著嗓子開口：“我知道……這是眼下最好的法子。”
    “恒王那邊至今沒有消息，你是我們唯一能在太子府裏的眼線。”
    聞景煥聲音愈發低沉，帶著難以掩飾的擔憂，“可你若有半點閃失……”
    “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婆婆媽媽的。”
    卿夢萱伸手覆上他的手背，掌心的溫度透過夜色傳來：“放心，楚離雖然懷疑我，但還不至於撕破臉。”
    她頓了頓，輕輕扯動嘴角，“畢竟太子府裏能使喚的人，也沒幾個了。”
    聞景煥突然將她狠狠摟進懷裏，力道大得像是要將她揉進體內。
    “答應我，萬事小心。隻要拿到恒王的線索，立刻想辦法通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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