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卷著枯葉掠過眾人腳邊時，第一縷笛聲正從樹林深處滲出來。
    那聲音像被水泡過的洞簫，嗚咽裏裹著細碎的尖刺，紮得人後頸發寒。
    令狐衝正用樹枝撥弄篝火，鐵叉上的野兔肉突然"啪嗒"掉在地上——他的手指不受控地抖了抖，這是自任我行掌下逃生後，第一次無端心悸。
    "這笛子......"殷天正撫著長須，鷹目微眯。
    他在江湖摸爬滾打四十年，曾聽過西域妖僧用骨笛控屍，此刻這笛聲裏的陰詭，比那更添幾分黏膩，"像纏在人魂上的蛛絲。"
    話音未落，樹林邊緣的灌木突然簌簌作響。
    二十餘道身影從中走出，月光下，他們的服飾像被墨汁泡過的粗麻，領口繡著暗紅的螺旋紋，步伐整齊得像是被線牽著的木偶。
    最前排的灰衣人左腳剛抬起三寸，後麵的人便跟著抬起，連膝蓋彎曲的角度都分毫不差。
    "姐！"陸無雙猛地攥住程英衣袖，小拇指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她見過李莫愁用冰魄銀針殺人，卻沒見過這樣的活死人——那些人眼白泛著青灰，瞳孔縮成針尖大的黑點，嘴角還掛著半凝固的血漬，"他們、他們是不是中了邪？"
    程英按住她顫抖的手背，另一隻手悄悄摸向腰間的玉簫。
    她自幼隨陸家莊老學究讀《齊民要術》，卻在書頁間夾著本《神農藥經》，此刻嗅著風裏若有若無的腐味，忽然想起書中記載的"屍蠱"："笛音裏有蠱蟲振翅的頻率，這些人......怕是被當作活傀儡了。"
    話音剛落，吹笛怪人從怪客隊伍後轉出。
    他裹著玄色大氅，麵蒙半幅青紗，隻露出下半邊臉——那皮膚白得近乎透明，能看見皮下青紫色的血管像蚯蚓般爬向頜骨。
    他的右手握著支墨玉短笛，笛身雕滿扭曲的符文，每吹一個音節，符文中便滲出一縷黑霧，鑽進怪客們的耳孔。
    "壞我好事。"怪人的聲音像兩塊石頭相磨，"都留下。"
    最後一個"下"字尾音剛顫，二十餘道身影同時暴起。
    他們的動作沒有半分活人的滯澀，灰衣人抬手時帶起破風之聲，竟是練過外家橫練的好手；另一個瘦高個彎腰時，脊椎發出"哢啦"脆響，分明是被硬生生拗成了詭異的角度——這哪是活人？
    分明是被笛音催著拚命的屍傀！
    "小心！"蕭凡大喝一聲，斷槍在掌心轉了個花。
    他早開啟了係統的"萬界分析"，眼前浮起淡藍色的數據流：笛音頻率432hz，每十七個音節為一個循環，正是控製屍傀行動的關鍵。
    指尖觸到槍柄上發燙的殘片，混沌微光順著經脈流轉，他忽然想起在《天龍八部》裏複製的"小無相功"，正好能模擬不同內力屬性。
    "衝哥！"他反手將斷槍拋給令狐衝，"用獨孤九劍的"破樂式"攪亂他們的陣形！"
    令狐衝接住槍的瞬間便明白了——當年風清揚曾說，天下武功皆有破綻，音律也不例外。
    他挽了個劍花雖無劍，斷槍卻比劍更利），槍尖挑向最前排灰衣人的手腕，同時運起"吸星大法"殘餘的內力，在空氣中震出細密的音波。
    "嗤——"
    笛聲突然走調半拍。
    灰衣人的拳頭原本要砸向韋一笑後心，此刻卻偏了三寸，擦著青翼蝠王的衣角砸在山石上，碎石崩裂間，竟露出半截白骨——原來這屍傀的皮肉早爛了，全靠筋骨勉強撐著！
    "好機會！"田伯光怪笑一聲，手中快刀如電。
    他本是采花大盜，卻最會看火候，見屍傀動作一滯，立刻欺身而上，刀背敲在瘦高個後頸"風府穴"上。
    那屍傀脊椎瞬間軟成麵條，"撲通"栽倒時，後頸露出個拇指大的血洞，裏麵爬著條細如發絲的黑蟲。
    "是蠱！"殷天正瞳孔驟縮。
    他當年在苗疆見過趕屍人，卻沒見過用蠱蟲直接釘入活人後頸控屍的邪術。
    鷹爪功運至十成，雙掌帶起罡風，直接將撲向程英的兩個屍傀拍飛——其中一個被拍碎的瞬間，無數黑蟲從口鼻中噴湧而出，在月光下泛著幽藍的光。
    蕭凡趁機掠向吹笛怪人。
    他踩著屍傀的頭頂借力，小無相功模擬出少林"金剛禪獅子吼"的氣勁，喉間發出低沉的轟鳴。
    這招他在《倚天》世界看過渡厄使用，專破音波類功法。
    果然，墨玉短笛的符文瞬間暗淡了幾分，怪人的手指在笛孔上抖了抖，笛聲出現了半秒的空白。
    "給我破！"
    蕭凡的手掌離怪人咽喉隻剩三寸時，係統突然發出提示音："檢測到目標體內存在混沌殘能，是否吸收？"他微怔——這提示自綁定係統以來隻出現過三次，前兩次分別是在《誅仙》世界吸收獸神精血，和《雪中》世界摘取涼王的黃龍氣。
    幾乎是本能地，他翻轉手掌，改抓為按，掌心的混沌微光如活物般鑽進怪人胸膛。
    異變陡生！
    怪人蒙著青紗的臉突然扭曲，喉間發出非人的尖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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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被笛聲控製的屍傀們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瘋狗，竟調轉方向，朝著蕭凡等人更瘋狂地撲來。
    那個被田伯光敲暈的瘦高個屍傀突然彈起，後頸的黑蟲脹大如指節，張開鋸齒狀的口器，直咬向陸無雙的腳踝！
    "無雙！"程英的玉簫揮出，卻慢了半拍。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灰影掠過——是武修文！
    這少年不知何時抄起根燒火棍，一棍砸在蟲身七寸，黑蟲"啪"地爆成黑血，濺在他手背上，立刻燙起一串水泡。
    "修文！"武敦儒撲過去，撕下衣襟要給他包紮，卻見那些黑血正順著傷口往手臂裏鑽，皮膚下浮現出青紫色的血管紋路，竟和吹笛怪人的皮膚如出一轍！
    蕭凡的額頭滲出冷汗。
    他能感覺到，從怪人身上吸收的混沌殘能裏，混雜著濃烈的屍毒和蠱蟲的怨毒，正順著經脈往丹田鑽。
    係統提示音再次響起："是否開啟能量淨化？
    剩餘淨化值：37。"他咬牙點下"是"，丹田處立刻升起一輪金月，將那些汙穢能量一點點煉化。
    笛聲又尖了幾分。
    怪人的青紗被內力震碎，露出一張完全腐爛的臉——左半邊臉皮翻卷著垂到鎖骨，右半邊卻完好得像是剛剝了殼的雞蛋，嘴角咧到耳根，露出兩排森白的尖牙："你以為......"
    "住口！"蕭凡斷喝。
    他已摸到了笛聲的規律，每到"哆來咪發"的"發"音時，笛音會有半絲停滯。
    小無相功運轉到極致，他的指尖在空氣中虛彈，竟彈出和笛聲同頻的氣勁——這是在《天龍》學的"六脈神劍"殘式！
    "嗡——"
    墨玉短笛應聲而裂。
    怪人的瞳孔驟然收縮，屍傀們的動作瞬間變得踉蹌，像是被抽走了提線的木偶，接二連三地栽倒在地。
    "成了？"令狐衝抹了把臉上的血不知是屍傀的還是自己的），喘息著看向蕭凡。
    蕭凡沒有回答。
    他盯著怪人手中的斷笛，突然發現那裂紋中滲出的不是木渣，而是黑紅色的液體，散發出腐肉般的惡臭——和前幾日在《笑傲》世界遇到的玄衣人留下的液體，一模一樣。
    "撤！"
    怪人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夜梟。
    他轉身就要往樹林裏跑，卻被蕭凡一把抓住後領。
    混沌微光從掌心湧出，這次他沒有吸收能量，而是直接灌進怪人經脈——他要知道，這一切，和之前遇到的"幽冥"，到底有什麽關聯。
    "你......你敢......"怪人的爛臉突然扭曲成詭異的笑容，"就算殺了我，主人的計劃......也不會停......"
    話音未落，他的身體突然開始崩潰。
    皮膚像被潑了王水，"滋滋"冒著青煙，連骨骼都化作黑灰，隻在蕭凡掌心留下塊半指長的青銅殘片，上麵刻著和斷槍殘片相似的符文。
    "蕭凡！看那邊！"
    程英的聲音帶著驚惶。
    眾人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原本平靜的樹林深處，突然騰起三柱綠煙。
    那煙柱直上九霄，在月光下凝成三個扭曲的符號，像極了怪客們衣領上的螺旋紋。
    更詭異的是，原本倒在地上的屍傀們，竟又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他們的動作比之前更僵硬，喉間發出"嗬嗬"的低吟，眼眶裏的黑蟲爬得更快了，連武修文手背上的青紫色血管，都開始往手臂上方蔓延。
    蕭凡握緊掌心的青銅殘片，能感覺到它在發燙，和槍柄上的殘片產生了共鳴。
    係統提示音急促響起："檢測到混沌能量波動增強，建議立即撤離。"
    他剛要開口，一直沉默的笛聲突然徹底消失了。
    不是中斷，不是減弱，而是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直接掐斷。
    山風驟然靜止，連篝火都縮成了豆大的火苗。
    眾人耳中隻剩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和遠處山影裏，傳來的、不屬於人類的、低笑。
    怪人那半張腐爛的臉在月光下泛著青灰，原本被蕭凡抓住的後領處突然滲出黑血，腐肉簌簌掉落，竟在他掌心化作一灘惡臭的黏液。
    蕭凡瞳孔微縮，正要收緊五指，卻見怪人突然咧開嘴，露出森白尖牙，另一隻手猛地探入懷中——那裏似乎藏著個鼓囊囊的布包，隨著他動作，幾縷暗紅絲線從布縫裏鑽出來，像活物般扭曲蠕動。
    "咚——"
    第一聲鼓響震得山壁簌簌落石。
    那小鼓不過巴掌大小，鼓麵卻泛著妖異的紫黑，細看竟是用某種異獸的皮蒙成，表麵布滿細密的鱗紋，鼓框則是青銅澆鑄，與蕭凡掌心那枚殘片上的符文如出一轍。
    鼓聲裏裹著金屬顫音，像無數根細針紮進眾人耳鼓，令狐衝的斷槍"當啷"落地，他捂著耳朵踉蹌後退，嘴角溢出血絲；韋一笑的輕功本已提至十成，此刻卻覺雙腿灌鉛，連騰挪半尺都艱難異常；殷天正的鷹目裏泛起血絲，護體罡氣被震得七零八落，胸口發悶如壓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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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鼓聲......"程英咬著唇，玉簫在掌心攥得發白。
    她自幼研習音律，此刻卻聽出鼓聲中藏著三重韻律：主調是低沉的"咚"，次調是高頻的"嗡"，最底層還有若有若無的"嘶"——那聲音像極了黑蟲振翅時的摩擦聲！
    她猛地轉頭看向倒在地上的屍傀，果然見那些黑蟲從屍傀眼眶、耳孔中鑽出來，順著地麵爬向小鼓，蟲身隨著鼓聲節奏一伸一縮，竟似在應和。
    蕭凡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係統界麵在眼前瘋狂閃爍，淡藍色數據流顯示："鼓聲頻率16  hz全覆蓋，含次聲波與超聲波雙重攻擊，目標群體：人類聽覺係統、內髒器官、蠱蟲神經。"他想起在《鬼吹燈》世界見過的湘西屍王鼓，正是用這種混合頻率擾亂活人氣血，操控屍蟲。
    右手下意識按向丹田，那裏的金月仍在緩緩轉動，淨化著殘餘的混沌能量——或許可以用這股淨化後的力量對抗鼓聲？
    "衝哥！"他大喝一聲，左手結印催動小無相功，右手食指與中指並攏，指尖凝出一線青芒——正是六脈神劍的"少商劍"！
    這招他在天龍世界隻練到小成，此刻卻顧不得許多，青芒如電射向鼓麵。
    與此同時，令狐衝已撿起斷槍，運起吸星大法殘餘的內力，槍尖在空氣中劃出圓弧，竟震出一圈透明的音牆，與蕭凡的劍氣形成夾擊。
    "哢——"
    青銅鼓框被劍氣削出一道裂痕，鼓麵卻隻是微微凹陷，反而激起更劇烈的轟鳴。
    怪人的爛臉扭曲得更厲害了，他的手指深深摳進鼓麵，紫黑鼓皮上滲出黑血，與他掌心的黏液混作一團，鼓聲陡然拔高，竟蓋過了眾人的喝罵聲。
    武敦儒抱著弟弟武修文就地翻滾，避開一隻撲來的屍傀，卻見那屍傀的動作比之前更靈活，關節發出"哢哢"的斷裂聲，分明是被鼓聲催著燃燒最後一絲生機。
    蕭凡感覺喉頭一甜，險些噴出血來。
    他能清晰感覺到，鼓聲中的次聲波正撞擊著他的心髒，每一下都像重錘敲打；而超聲波則在撕裂他的耳膜，眼前開始出現重影。
    係統提示音急促響起："檢測到宿主內髒受損度17，建議使用"萬界護心丹"。"他咬碎舌下的護心丹，苦澀藥汁在口中蔓延，氣血翻湧的感覺稍緩，目光卻更冷——那鼓麵上的鱗紋，和玄衣人留下的液體裏的紋路，竟完全一致！
    "主人要的是......"怪人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混在鼓聲裏幾乎聽不清，"混沌碎片......還有......"
    話未說完，他的身體突然開始劇烈顫抖。
    鼓麵的黑血順著他的手臂倒灌回去，腐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剝落，最後隻剩一具白骨，雙手仍死死攥著小鼓。
    白骨的指骨"哢"地斷裂，小鼓"咚"地砸在地上，餘音卻未消，反而越來越響，震得眾人耳中嗡嗡作響。
    "哥！
    快看修文！"陸無雙的尖叫刺破鼓聲。
    眾人轉頭，隻見武修文手背上的青紫色血管已蔓延至肘部，他的瞳孔正以詭異的速度收縮，嘴角無意識地咧開，竟和那些屍傀露出了相似的表情。
    程英的玉簫"啪"地掉在地上，她撲過去抓住武修文的手腕，卻覺那皮膚冷得像冰，血管裏有東西在蠕動——正是那些被鼓聲召喚的黑蟲！
    "咚——咚——咚——"
    鼓聲越來越急，地麵開始出現裂紋，遠處的樹林裏傳來更多枝葉折斷的聲響。
    蕭凡彎腰撿起小鼓，掌心的青銅殘片突然發燙，與鼓框的符文產生共鳴，一道暗紫色的光從鼓麵升起，在眾人頭頂凝成一個巨大的螺旋紋。
    他的額頭滲出冷汗，係統提示音幾乎要刺穿他的大腦："警告！
    混沌能量濃度突破臨界值！
    建議立即撤離——"
    "蕭凡！"程英的聲音帶著哭腔。
    她捂著耳朵，指尖滲出血絲，卻仍在喊："鼓聲裏......鼓聲裏有蠱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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