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子悄悄翻了個身，冬日的月光從窗戶透進來。
    他看見旁邊鋪位的徐華清也睜著眼睛。
    “華清哥，你也沒睡啊？”
    順子壓低聲音問。
    就怕吵醒大家。
    徐華清卻指了指其他鋪位。
    順子這才發現，宿舍裏大半的戰友都醒著，有的在擦槍，有的在小聲交談。
    “都睡不著？！”
    順子一骨碌爬起來，借著月光，看著宿舍裏的同誌們。
    “廢話！”
    大個子張舉浩說道：“明天可是咱們戰鷹隊頭一回執行任務而且還是打小鬼子的據點，誰睡得著啊！”
    “是啊！這特娘的，我也睡不著覺了。”
    “明天要真刀真槍的，和小鬼子幹一場！”
    既然大家都睡不著。
    幾個年輕戰士幹脆圍坐在一起。
    在透過窗紙的月光下，開始聊關於明天戰鬥的事情。
    “你們說。”
    順子興奮地搓著手：“那門野戰炮，一炮能幹掉多少鬼子？”
    “起碼這個數！”
    徐華清張開五指晃了晃。
    “我聽林隊長說，這炮一發就能轟塌一座炮樓！”
    “乖乖！”
    順子倒吸一口涼氣：“那明天咱們衝進去，豈不是撿現成的？”
    “想得美！”
    徐華清敲了下順子的腦門：“鬼子又不是木頭樁子，挨了打能不還手？”
    宿舍角落裏。
    一直沒說話的老兵王喜奎突然開口：“小鬼，記住，戰場上子彈不長眼。明天跟緊你華清哥，別逞能。”
    順子不服氣地挺起胸膛。
    “我才不是小鬼！林隊長都說我能行！”
    “林隊長那是安慰你！”
    徐華清摟住順子的肩膀：“但明天是實打實的廝殺，跟訓練場不一樣。”
    “我不管這些！”
    順子突然想起老家被小鬼子燒毀的房子，拳頭不自覺地攥緊了。
    “明天！”
    順子咬著嘴唇：“我一定要親手幹掉幾個鬼子！”
    “好！”
    徐華清拍拍他的背：“不過得聽指揮。林隊長不是說了嗎，咱們要像老鷹一樣！快！準！狠！”
    幾個年輕戰士，又熱切地討論起明天的戰術。
    而順子想象著自己，能像林立那樣彈無虛發，不由得熱血沸騰。
    他忍不住又小聲問：“你們說，咱們這次能繳獲多少好東西？”
    “三八大蓋肯定少不了！”有人小聲回應。
    “說不定還能搞挺歪把子機槍呢！”
    “要我說啊，最好能弄幾箱罐頭！”
    笑聲在黑暗中此起彼伏。
    大家又聊了很久。
    王喜奎覺得不能再這樣聊了。
    畢竟明天還要執行任務，他作為戰鷹隊，槍法最好的老兵。
    比其他任何人，都重視明天的這場戰鬥。
    “大家快睡吧。不要影響明天的作戰任務！”
    他開口說道。
    “是！”
    大家都比較敬重他。
    緊接著，大家夥懷著激動異常的心情，紛紛躺下，入睡。
    過了很久。
    震天的呼嚕聲就響起了。
    不過其他人好像習慣了似的，沒有說什麽。
    翌日。
    照樣是淩晨四點。
    林立穿好灰布軍裝，看著懷表，掐著時間，來到了訓練場。
    果不其然。
    戰鷹隊的戰士們，此刻已經在訓練場上集結了。
    王喜奎見他來了。
    “報告隊長，戰鷹隊全體到齊，請指示！”
    “入列！”
    “是！”
    隨著話落。
    林立仔細的環視四周。
    發現大家都背著三八大蓋，都整齊的武裝好了。
    大家都知道，今天有作戰任務，所以早訓就不進行了。
    負重啥的，都沒有準備。
    反倒是全副武裝。
    “同誌們，這是咱們戰鷹隊的第一次作戰任務，也是第一次打攻堅戰。所麵對的，是幾倍於咱們的小鬼子！”
    他說話的同時，仔細的觀察著戰鷹們的表情變化。
    這一戰，他心裏是沒有任何的猶豫。
    沒有絲毫問題。
    可大家就不一樣了。
    雖然士氣高漲，但他知道，並不是每一名隊員，都有和他一樣的心態。
    “我們都是獨立團的精英，是選拔出來的！我們能給獨立團，能給團長丟人嗎？”
    他說到這裏，嗓音洪亮。
    激起了戰鷹們，內心中強烈的戰意。
    “不能！”
    “不能！”
    “不能！”
    戰鷹們激動的回答。
    連說三遍。
    士氣和戰意，再次達到了一個高度。
    “好！我相信，大家都有必勝的決心！作為指戰員，我可以明確的告訴大家，我也有必勝的把握。”
    戰鷹們一聽他說，有必勝的把握，仿佛內心的火焰燃起來了。
    眼睛裏好像放光一樣。
    “第一個任務！”
    林立開始下達命令。
    “徐華清！”
    “到！”
    “你負責帶人，將野戰炮運送到十裏鋪據點外，我指定的位置！”
    “是！”
    徐華清接到林立的命令後，立即挑選了幾名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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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要朝著駐地的倉房，去準備拉野戰炮。
    林立又開口囑咐道：“記住，必須是我指定的位置。我已經做好標記了。不能靠十裏鋪據點太近了，不能讓小鬼子有所察覺！”
    “是！”
    徐華清答道。
    他知道隻要按照林立命令的去做，絕對不會有問題。
    “任磊！”
    “到！”
    隨著話落。
    任磊走出隊列。
    “等徐華清他們到指定位置。你帶15名戰士，先按照已經摸好的路線，攜帶機槍和迫擊炮到十裏鋪據點外，注意隱蔽。”
    “是！”
    “其他人，跟我去幫民兵們，破壞小鬼子電話線！”
    “是！”
    部署好了這些。
    隊列就解散了。
    各自準備，各司其職。
    徐華清帶著五個戰士牽著老鄉的兩頭大青騾子。
    悄悄拉著法蘭西野戰炮向預定炮位進發。
    騾蹄包著棉布，在土路上幾乎沒有聲響。
    “慢點，慢點。”
    徐華清低聲囑咐，一邊警惕地掃視四周。
    不過，炮輪碾過碎石，會發出的細微聲響。
    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華清哥，你看！”
    順子突然壓低聲音，指著遠處隱約可見的炮樓輪廓。
    徐華清眯起眼睛，對照著地圖。
    “再往前二百米，就是林隊長標記的位置。”
    大青騾子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
    噴出的白霧格外明顯。
    順子趕緊從口袋裏掏出事先準備的豆餅，塞進騾子嘴裏。
    “好家夥，這炮可真沉。”
    張舉浩抹了把額頭的汗，小聲嘀咕。
    經過長時間的行軍。
    終於到達預定位置。
    一個長滿灌木的小土坡。
    徐華清仔細檢查了林立留下的標記。
    三塊呈品字形擺放的石頭。
    “就是這兒！快，把偽裝網撤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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