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了個手勢，管家上前俯身問，“老爺有什麽吩咐？”
    “喊家庭醫生過來給他包紮傷口。”
    “好的。”
    管家退下，沈老太太站起身，“既然沒事了，那一起吃飯吧？”
    “慢著。”
    沈老太太重新坐了回去，“怎麽了？”
    沈宴開口道，“那個叫年歲的小姑娘，你盡早斷了。”
    沈老太太一臉懵的看向沈廷止，“年歲？你跟那個小姑娘好上了？”
    她恍然大悟的拍了下手，“難怪你上回還特地跟我要安神香，是因為跟她好上了啊？”
    沈廷止沒回話，臉色陰沉，目光幽深的看著沈宴，想看看他到底想說什麽。
    沈宴鎮定冷靜的繼續開口，“這種女生，玩玩可以，但還是盡早斷了吧，那小姑娘看著也不適合你。”
    “你懂什麽！”一個常年在外工作，完全不懂感情的人，竟然還評價起他的感情來了。
    沈廷止不悅的反駁他，“要是我不答應呢？”
    他語氣淡漠，“要是我來處理的話，你們都會很難受的。”
    “你敢？”沈廷止猛地站起身，渾身戾氣藏不住。
    沈老太太在一旁拉住他，“廷止，坐下好好說。”
    她這才注意到，沈廷止掌心的傷口崩開，又因為剛才的拉扯，正要往外滲血。
    沈廷止掌心的血緩慢的往下滴，落在地板上，十分醒目的紅色。
    沈宴無奈的歎了口氣，“你這幾年性子變了很多，以前你從來不會這樣疾言厲色。”
    沈廷止微微勾唇嘲諷道，“以前？你是說被你用暴力教育的那幾年？”
    正因為他說的是事實，沈宴臉色陰沉下來，沒有反駁他的話，站起身往樓上走。
    管家帶著家庭醫生，步伐匆匆的走到沈廷止麵前。
    沈廷止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做什麽？”
    趙管家對醫生示意，“傷口應該是崩開了，先幫他換藥吧。”
    隨後跟沈廷止解釋，“老爺讓我叫家庭醫生過來的，先換藥吧少爺，這捂久了容易感染。”
    沈廷止聞言，垂眸看了下自己掌心，紗布已經一片鮮紅，但沒覺得疼，他對傷口的疼痛已經有些麻木。
    他忍不住猜測，沈宴這麽好心？該不會又有什麽手段吧？
    沈老太太開口示意，“給他換藥包紮傷口吧。”
    隨後語氣慈祥和藹的說，“你爸爸雖然對你很嚴格，但還是在意你的，隻是不善言辭而已。”
    沈廷止想吐槽，他跟不善言辭實在是搭不上邊，但見奶奶一臉認真，還是選擇了保持沉默。
    沈老太太喋喋不休的嘮叨起來，“你跟你爸爸脾氣一樣強，他回來幾天，好不容易能一起吃頓飯，吃完他就坐飛機走了，你別惹他生氣知道嗎？”
    沈廷止忍不住反駁，“一直不都是他在教訓我嗎？”
    沈老太太一時語塞，好像的確是這樣。
    “對了，手機給你。”沈老太太遞給他。
    他立刻接過，一隻手正在消毒包紮，另一隻手將手機開機，點開消息，一一查看。
    沒多久，管家從餐廳走出來，“老夫人，大少爺，晚餐已經準備好了。”
    “去喊阿宴下來吃飯吧。”沈老太太說完，轉頭叮囑沈廷止。
    “我知道你喜歡年歲那孩子，我也覺得挺好的，等你爸爸去軍區了，你們就是聯姻我也沒意見，但是今天別提起年歲惹你爸爸生氣好嗎？”
    一年到頭好不容易有個團聚，她隻是想和氣的吃完這頓飯，其他的都好商量。
    沈廷止放下手機，點點頭答應，“我知道了。”
    傷口很快包紮好，兩人剛起身，沈宴便提著行李從樓上走下來。
    管家接過行李箱，三人一同前往餐廳。
    他難得像個普通父親，在飯桌上叮囑他要照顧自己，工作雖然重要，但也要注意休息。
    在沈廷止的印象裏，上一回跟他這樣和諧的坐在一起吃飯閑聊，已經是很多年前了。
    沈廷止句句有回應的應承著，飯後，三人喝了一杯紅酒，舉杯鄭重道別。
    沈老太太執著的要送他上車，親眼目送他離開。
    沈廷止沒有跟著去，隻是站在主樓大廳，看著兩人往外走的背影，喜怒難辨的垂下眼眸，轉身上樓。
    他太累了，折騰了這麽一通，總算是結束了。
    身體過於疲憊，也沒辦法開車，加上沈宴走了，耳根清淨正好可以睡個好覺。
    於是沈廷止決定在老宅住下，他輕車熟路的回到之前住過的臥室。
    簡單洗漱後，他躺在床上朝著窗外望去。
    傍晚時分，魚鱗狀雲遍布整個天空，晚霞將雲染成金黃色，每片魚鱗都閃著金光，很是震撼。
    他看著每一秒都在變化的絕美晚霞，一點點被睡意席卷，緩緩閉上眼。
    這一覺他睡得很沉，再睜眼時，周圍靜謐得隻剩他的呼吸聲。
    沈廷止看了眼手機，淩晨四點鍾。
    窗外是濃鬱得接近墨色的深藍色天空，他起身，站在窗邊發了很長時間的呆。
    隨後換了身衣服到庭院，找到他的黑夜之聲，緊接著，轟鳴的引擎聲在淩晨的庭院響起。
    淩晨的街道比白天空蕩許多，他肆無忌憚的將車速提起來，在街道飛馳而過。
    但沒多久就停了下來，他下車，拍了張照片發給年歲。
    照片角度畫麵，與上一次幾乎無異。
    路燈冷白的光源下，一縷煙霧緩緩升起。
    沈廷止深吸一口煙，緩緩吐出，做好在這裏等到天亮的準備。
    ......
    年歲醒來看到沈廷止發來的消息，有瞬間的恍惚。
    懷疑自己沒睡醒，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重新看了一遍，才確認自己沒有看錯。
    淩晨四點半發來的消息，這照片的位置與上次一樣。
    也就是說，他淩晨不睡覺，跑到她家樓下來了？
    年歲趕緊起身，走到小陽台向下望，但是這都過去三個多小時了，人肯定早就走了。
    卻沒想到，與沈廷止的視線撞了個正著。
    四目相對的瞬間，年歲怔愣在原地。
    過去的幾個小時裏，他就一直在那裏等她睡醒？
    這個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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