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澄：“阿溫，你要到哪裏下車？我們去摩爾曼斯克沒辦法顧及你。”
    阿溫認真地思考了一下，誠實道：“你們真的能到達摩爾曼斯克嗎？”
    風澄被問住了，她清楚，這個小隊雖然是異能力者組成的，卻參差不齊，廢物一大堆。
    摩爾曼斯克太過遙遠。
    到達目的地如天馬行空的想象。
    阿溫柔下眉眼：“其實你不去和去的區別差不多，唯一區別可能就是傷亡的增多和減少。”
    風澄直覺現在的阿溫不太對勁。
    可她也知道阿溫說的是對的。
    良久，風澄才說話：“萬一呢。”
    萬一就差他們這幾個呢。
    阿溫靠著柔柔的肩膀，回了她的話：“我要和你們一起。”
    她的聲音又細又柔，拉長了音調：“我前段時間做了個夢，夢到了我們現在的場景，這好像是預知能力吧。”
    祝謠瞪大眼，湊過來：“預知？！”
    阿溫點頭：“我昨晚夢到我們的車廂上爬著一個怪物。”
    風澄拿出對講機：“停車。”
    祝謠馬上爬上了車頂，她震驚地叫了一聲：“老大，真的有！”
    風澄皺眉，看向了祝謠手裏的東西。
    一個慘白的光裸的嬰兒，沒哭，一雙眼睛黑洞洞的，直直看過來。
    除了外表怪異以外，完全不像是個怪物。
    阿溫緩慢張口提醒：“它的嘴長在後腦勺哦。”
    話音剛落，祝謠就發出來一聲堪比殺豬的叫聲。
    “啊啊啊啊啊啊！”
    祝謠拚命甩，那隻嬰兒的後腦勺長了張嘴，死死咬著祝謠的手，她連滾帶爬地跑過來。
    風澄一刀炫掉了這個怪物的身體。
    這下阿溫的預知能力徹底坐實。
    風澄盤腿坐下：“你還夢到了別的嗎？”
    祝謠也圍過來，一邊吹手上的血印子一邊豎起耳朵聽。
    阿溫懶洋洋靠著柔柔的肩膀，就像沒有骨頭一樣：“啊，夢到了...我夢到，你會死在摩爾曼斯克。”
    她頂著風澄如同火炬的目光，問道：“你還要去嗎？”
    祝謠也愣住了，扭過頭，第一反應是勸說，張張嘴，最後也沒出聲。
    風澄：“去。”
    向水的身體開始恢複是在十天後，徹底恢複又用了一個月。
    向水醒來的時候，離摩爾曼斯克又近了一大截，離最後的死亡更近了。
    9月25日。
    向水醒了。
    天氣冷得嚇人，至少有零下二十度。
    他躺在後車座上，身上蓋了一條很厚的被子，身下是毛茸茸的毯子。
    他坐起來時，身體的骨節發出了哢嚓哢嚓的聲響，像是放久了的機器。
    肖白聽到動靜，扭頭，對上向水的眼睛，心下一涼。
    向水：“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向水的疑心病讓他格外敏銳。
    肖白攥緊了方向盤，放慢了速度，回答：“你的血腳印。”
    向水：“我一直在樹上走，根本沒有血腳印。”
    肖白手指僵硬：“我記得你最開始的位置，發現樹上的血腳印，一路追蹤找到你。”
    向水笑了一聲。
    他記得肖白呼吸急促，應該是跑過來的。他皮肉都被腐蝕，根本看不出腳上的傷口，他就賭肖白跑得著急，看不到地上的腳印。
    肖白聽到向水譏笑的聲音。
    “你在我身上安了定位。”
    肖白聽到自己幹澀的解釋：“如果不是定位...”
    話音未落，被向水沙啞的嘶吼打斷。
    “誰要你救了！！？”
    “向封在我身上安定位！你也在我身上安定位！我是會跑嗎？！靠！我他媽是狗嗎！？要狗鏈拴著？就怕我在該死的時候跑掉？！哈？笑死我！”
    “別說這些屁話！！誰要聽！？誰想聽？你他媽跟向封就是一樣的人！都想讓我死！就連我自己也要我死！”
    向水的腦子一片空白，他呼哧呼哧喘著氣，發泄了一通，才發覺自己情緒失控了。
    車已經停了。
    風打著玻璃。
    很久之後，卡米爾打開門下了車。
    聽著風拍打玻璃的聲音，看著卡米爾蹲在馬路邊拽草，迷蒙的遠方和昏沉的天空一齊湧入視野。
    向水終於冷靜下來，道：“走吧。抱歉，我情緒失控了。”
    肖白等他平複了呼吸才說話：“我已經取下來了。”
    向水靠著車窗，將車窗降下，吹了會冷風，把卡米爾叫了回來。
    車發動了。
    窗戶隻降了一點，他迎著冷風看外麵的風景。
    向水感受到視線，抬眼看了倒車鏡，就對上肖白猝不及防慌亂躲避的眼睛。
    還有一千四百多公裏的路程。
    夜晚11點23分，向水開車，在車燈的可視範圍之內，盡頭出現了一個黑影。
    高舉手臂，揮舞著，再近些能聽到對方呼喊著什麽。
    是個人。
    卡米爾在後座睡覺。
    肖白坐在旁邊的駕駛位玩單機小遊戲。
    向水：“別玩你那死遊戲了，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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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白放下手機，眯著眼看了一會才說：“說的俄語，我隻能聽懂一點。”
    還有三四米的距離。
    肖白冷漠道：“碾過去吧，這一帶幾乎沒人，更不可能有人在荒郊野嶺的路上，一身輕裝活到現在。”
    向水哦了一聲，踩了油門。
    那人一看車沒有要停的意思，連忙往旁邊躲避。
    肖白眯著眼看倒車鏡：“不像人，但像是詭物，周圍應該有詭區降臨。”
    向水沒理他。
    肖白也沒覺得尷尬，手指在手機上摩挲許久才開口：“對不起。”
    向水嗬嗬：“你有什麽好道歉的？怎麽就知道說對不起？”
    肖白敏銳地察覺了向水這句話的意思。
    在向水清醒的情況下，他還說過對不起嗎。
    所以，向水那天是清醒的。
    肖白突然沉默下來，剛剛組織好的語言卡在了喉嚨裏，抿唇：“你可以問我三個問題，我一定認真回答？”
    向水挑眉：“你用在李拭雪身上的能力是什麽？”
    肖白：“複生。你也有，隻是目前很弱。類似於一種複原能力，你現在的階段隻能自我複原，而且速度慢，副作用也大。”
    向水垂著眼繼續問：“你把慕衫放在哪裏？”
    肖白這次停頓了一會：“他其實是個研究員，末世後覺醒讀心術異能力，他現在應該在艾斯市研究所。”
    算是一步暗棋。
    向水開著車，看到了在黑暗裏若隱若現的房屋黑影。
    他問：“你為什麽跑得那麽急？”
    很莫名其妙的問題，偏偏肖白就是理解了。
    向水其實想問的是，為什麽要暴露放在他身上的定位器。
    就算速度慢一些，他不會死，一切也趕得上。
    為什麽要用定位器，平白讓他生疑。
    這個問題到了嘴邊拐了個彎，換了一種更為委婉的表達方式。
    前麵的問題都答了，最後一個問題這麽簡單，肖白卻回答不上來。
    前方房屋的黑影終於被車燈照亮，向水沒要停的意思，隻是再往前走，有幾條鐵絲橫亙馬路正中間，擋了路。
    肖白：“怕你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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