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舅，我這袋子裏麵拉的都是土疙瘩，你確定要？”李誌遠開玩笑問道。
    “拉的屎我都要，漚漚還能施肥，這都是工分！”
    秦愛黨毫不嫌棄，卻惹的廚房裏一陣陣罵聲傳出，做飯的時候談這種事，也不嫌惡心的慌。
    對此，秦愛黨光榮表示，這都是在為集體做貢獻。
    “二舅你厲害！”
    李誌遠豎起大拇指敗下陣來，不敢再繼續這個話題，怕待會吃不下飯。
    “小遠，我給你傳授點技巧，雖然你用不到，但也漲知識，這漚肥啊……”
    秦愛黨被廚房裏的人趕出來，嘴裏還在滔滔不絕。
    老太太都聽不下去了，邁著小碎步，舉著拐棍作勢要打秦愛黨。
    “我咋了娘，平時咱家的糞可都是我拉出去的，那時候你們咋不嫌棄。”
    秦愛黨哈哈笑著，越說越來勁，跳舞一般左閃右躲，讓老太太打不到。
    “還敢說！老頭子你快出來。”
    “咋的，我看是誰皮癢了。”
    老爺子哪能聽不到院裏的動靜，從門邊抽出一根幹枯的柳條，揮舞間空氣呼呼作響。
    見狀，秦愛黨一改剛剛的態度，趕忙收斂笑容跳到旁邊，裝作無事人，老爺子打他是真打，可不像老太太做樣子！
    “兔崽子！要不是小遠在這，今天少說得抽你一頓！”
    老爺子撇了撇嘴，哼道：“今天吃飯沒你的酒喝！”
    “啊？！”
    秦愛黨頓時傻眼，哭喪著臉道：“爹，我就說了些話，哪用得著這麽嚴厲的懲罰，不讓我喝酒，今天上工我都沒勁！”
    “沒勁就老實挨批，我看你以後還會不會整天屎尿掛在嘴邊！”
    老爺子說著說著氣就上來了，差點上去抽人，指著秦愛國的鼻子罵。
    “賴熊貨！你說你這麽大的人了，說話做事能不能注意點，給小輩做個榜樣！”
    “還不是這種醃臢活你們都扔給我幹……”秦愛黨小聲嘀咕。
    李誌遠就站在秦愛黨旁邊，聽到對方的話頓覺不妙，老太太聽力不咋好，老爺子可不一樣。
    “我日嫩祖奶奶！兔崽子你看我今天不抽你！”
    果然，老爺子怒了，手中柳條揮舞，步伐矯健的往前衝。
    加上剛喝了虎骨酒，身體格外輕快，速度比平時快了不少，秦愛黨一時之間還真沒反應過來。
    “啊！哦！”
    院子裏一老一小不斷追逐，柳條抽的秦愛黨抱頭鼠竄，嘴裏怪叫連連。
    李誌遠喊了兩聲沒效果，不由轉頭看向旁邊的老太太，苦笑道：“姥，你也不攔著，我看我姥爺用的勁可不小。”
    “沒事，你二舅抗打。”老太太笑眯眯的搖頭。
    這讓李誌遠無話可說，心裏為秦愛黨默哀三秒鍾，自家娘都這種態度，他還攔個什麽勁。
    “祖爺爺，加油！”
    小窩班對這種情況似乎見怪不怪，大點的帶頭，小點的跟隨，嘻嘻哈哈叫喊起來。
    廚房那邊也有人伸頭出來看熱鬧，終究還是劉美玉心疼自家男人，出了個招。
    “愛黨，你咋那麽傻呢，小遠不就在那站著呢嘛！”
    “還得是老二媳婦腦袋轉的快！”
    老太太反應過來哈哈笑，伸手把李誌遠拉到自己身邊來。
    隻不過無濟於事，秦愛黨還是怪叫著衝過來，圍著倆人轉，讓老爺子無從下手。
    老伴和大外孫，打到哪個都不行。
    “姥爺，你別累著自己了，歇歇。”
    李誌遠伸手拿過老爺子手裏的柳條，大熱天的，跑這一出額頭直冒汗。
    老爺子喘了兩口氣，這才作罷，他也確實累了，但嘴上還是不饒人。
    “你個小兔崽子給我等著！”
    “咱們村井水去哪邊打姥爺，我帶回來幾個西瓜，用井水涼一涼，待會兒吃完飯吃正合適。”李誌遠再次轉移話題道。
    “啥？西瓜？”
    老爺子微微一愣，這種時候天雖然還熱的慌，但往年這個時候西瓜可不多見了。
    “爹，我去挑水！”
    秦愛黨頗為自覺，率先竄出門，轉頭又吩咐秦梁和秦柱兩兄弟去拿水桶，一起去挑水回來。
    李誌遠則是把拿下來的布袋拆開，將裏麵的東西都倒出來，一個個圓滾滾的西瓜和土疙瘩在地上翻滾。
    “還真是西瓜！”
    老爺子蹲在地上拿起一個西瓜在耳邊拍了拍，不由點了點頭：“這西瓜不錯，聽聲音就差不了！”
    劉美玉這時候帶著幾個兒媳婦圍過來，目光卻是在幾個土疙瘩身上徘徊，神色驚訝。
    “小遠，你還真帶了幾個土疙瘩回來呀？”
    “這土疙瘩好吃，妗子你拿去嚐嚐。”李誌遠嘿嘿一笑，指了指叫花雞示意。
    “我不吃！”
    劉美玉趕忙搖頭，開玩笑道：“咱們這生活雖說離吃土也差不多了，但也不能真的吃土疙瘩呀。”
    “嫂子，你別看這土疙瘩樣子不行，確實好吃，不過是裏麵的東西。”
    秦英知道這是叫花雞，笑著走過去拿起一個，對旁邊的小窩班招手道：“快來，反正也快吃飯了，姑奶奶給你們先弄點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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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啥東西呀姑奶奶，奶奶不吃土，我們也不吃。”
    “傻小子，姑奶奶還真能讓你們吃土不成，快過來！”
    秦英哭笑不得，拿起一個還溫熱的土疙瘩，啪的一下敲在地上，幹硬的外殼頓時破碎開來，露出裏麵包裹雞肉的荷葉。
    與此同時，一股香氣也隨之蔓延開來。
    “真香！”
    秦英愣了下，隻是聞味道，她也忍不住想吃了，和上次的叫花雞明顯不是一個檔次。
    秦英都如此，更別提旁邊的小窩班，此刻已經全都圍在了前者旁邊，圍不下更是趴在了秦英背上。
    “姑奶奶，我想吃土疙瘩！”
    小家夥風向變得極快，拉著秦英的胳膊晃悠，撒起嬌來。
    “別說你們，我都想吃，這是啥啊英子，咋那麽香！”
    劉美玉湊過來，深感後悔，早知道剛剛順著李誌遠的意思直接拿一個。
    “裏麵是雞肉，嫂子你去拿個木盆來，我把裏麵的東西拆進去，咱們都先嚐嚐味。”
    秦英一邊應付身邊的小家夥，一邊招呼。
    “小遠，這些東西你從哪弄的，貴不貴？”老太太最擔心的就是價錢，蹲在李誌遠身邊詢問。
    “放心吧姥，都是在我朋友那邊買的，友情價，便宜的很。”
    李誌遠安慰老太太，把車上掛著的木盒也取了下來，五條烤魚分層存放，拿出來就是餐具，不用再單獨找裝的東西。
    這些叫花雞和烤魚都是他現做的，用的是秘製調料和醬油，確實要比之前香許多。
    哪怕是秦英這個之前吃過的人，現在也被香的有些迷糊，更別提其他人。
    老爺子見大媳婦小媳婦都從廚房裏鑽出來，不由提醒道：“老大，看著鍋別糊了！”
    “沒事爹，飯菜都做好了，已經盛了出來，就等開飯呢，咱們在哪吃！”秦愛國從廚房走出來問道。
    “就在院兒裏吧，屋裏坐不下，現在有風也不熱，老二媳婦兒你多拿幾個木盆，把小遠帶的這些東西都裝起來。”老爺子指揮道。
    “好嘞爹！”
    院子裏頓時熱鬧起來，大的搬桌子，小的搬凳子，李月也跟著忙活。
    還好家裏有兩張桌子，拚對在一起，這才能放下菜，隻是烤魚和叫花雞就占了不少位置。
    “今天咱們做的這些菜，和小遠帶回來的比起來，咋感覺這麽寒酸呢？”
    郭芳看了看桌上麵的菜品，烤魚色香味俱全，叫花雞一整隻，品相還在，尤其香味更加出眾。
    反觀他們做的，一盆大燴菜，白菜蘿卜肉，摻一起要樣沒樣，要味道也沒味道，香氣全都被壓了過去。
    “嫂子，你還真別說，反正吃飯我肯定先吃雞哥和魚！”劉美玉一本正經道。
    這話說出了大家的心聲，誰不是呢！
    秦愛黨這時候帶著秦梁秦柱挑水回來，倒進裝有西瓜的大木盆，木桶都沒放好，就三步兩步跑到桌前。
    剛剛在院子外他們就聞到了香氣，口水差點流出來！
    “都到齊了吧？”老爺子環顧一圈問道。
    沒人應聲，他們都清楚老爺子這是象征性的詢問，也就是還沒桌子高的小窩班齊聲回應。
    李誌遠眨了眨眼，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下一刻老爺子就點了他的名。
    “小遠你過來，站我旁邊。”
    “姥爺，大家夥都等不及了，我也是，要不直接開飯吧，吃完我大舅他們還得上工。”李誌遠撓頭招呼道。
    “有這麽好的飯菜，今天不吃完他們會去上工？這點你放心，快過來大外孫。”
    老爺子撇嘴笑了聲，最後索性走過去直接把李誌遠拉到身邊。
    “今天咱們大家都在，這種年月還有這麽多好吃的，因為誰你們要清楚，全靠我大外孫！”
    “包括你們這些小家夥，以後要記得你們表舅的好，知道不！”
    “知道了祖爺爺！”
    小窩班口水流淌的不在少數。但還是齊聲應答，被教育的非常不錯。
    “還有呢！”郭芳拿出大家長的威嚴道。
    “謝謝表舅！”
    “……好，快吃飯吧姥爺，妗子你們都吃！”
    李誌遠摸了摸臉頰應答，幹笑兩聲，他最不適應的就是這種場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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