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簡直太好了！
    東三省那邊隻要能拖一天算一天。
    如果這一波要去中州省，他完全可以拿幫中州省發展的借口，再讓東三省拖延一下進度。
    稍微發發力，那又是五六年的時間。
    等五六年以後，他再去其他省故技重施，到時候誰拿他都沒有辦法。
    看到了救命稻草的王洪成輕聲咳嗽了一下，也是故意放低了姿態，詢問著林一峰。
    “剛剛林老板說，你希望我去中州，是希望做些什麽？”
    聽到這話，林一峰尷尬地笑了笑。
    “沒什麽，還是希望跟您認識一下。”
    王洪成聽到這話立馬黑著臉，語氣變得有些不太友善。
    “林老板，你這就沒意思了。”
    “我給你這個機會，你還要掖著藏著。”
    “等以後你別怨我沒給你機會。”
    說完王洪成冷哼一聲，安靜等待著林一峰那邊給出解釋。
    他也是看出來了，林一峰這人很油。
    找他過去認識隻是借口，其背後肯定還有其他的目的。
    隻不過王洪成想不明白，林一峰這麽大筆大筆地砸錢，倒底想讓他幫什麽忙。
    幫忙修建廠子？
    王洪成目前也就隻能想到這一點了。
    除了這些，他手頭也沒有什麽可以利用的資源了。
    而在電話另一邊的林一峰沉默片刻，也是語氣中帶著幾分歉意。
    “哎，王教授，還是我的問題，我這主要還是不好意思開口啊。”
    “我們牧野市這邊，有個共城，您知道嗎？”
    王洪成皺緊了眉頭。
    “共城？”
    林一峰開口繼續解釋著。
    “是這樣，我希望您來我們中州這邊，幫忙帶動一下共城的發展。”
    “如果您能夠跟共城達成合作，那就太棒了。”
    “其實也就這點小事情。”
    王洪成陷入了沉思，沒有第一時間開口回答。
    林一峰給出的答案，讓他有些猶豫。
    自從開始在東三省行騙以來，他都跟市政府的合作，還沒有低到跟一個縣城合作。
    可看到林一峰出手這麽闊綽，再加上能去中州那邊避避風頭，他一時間又有些猶豫。
    縣城這個體量在王洪成眼中實在是太小了，根本沒有多少油水可撈。
    這時的王洪成有些猶豫。
    “共城啊？”
    “一個縣城，這我有點很難辦啊。”
    “你也知道，跟我合作的人都是什麽來頭。”
    王洪成委婉地拒絕後，就聽到電話裏的林一峰焦急地解釋著。
    “王教授你別擔心，共城雖然是個縣城，但是一點都不差。”
    “這邊地方政府我都已經談好了，隻要您來，立馬加大投資。”
    “像您這種教授，在這裏別的無法保證，我們共城一定會大力支持您的研究，東三省那邊我們幫您應付。”
    “您隻要埋頭在這裏研究搞發明就行，我們絕不幹擾您的任何事情，您要想走，隨時都能夠走。”
    原本已經有些想要放棄的王洪成，在聽到林一峰給出的這個條件以後，頓時就有些心動。
    隻不過礙於麵子，他也沒有直接答應，而是繼續試探著。
    “你說得很好，可是能做到嗎？”
    電話內再次沉默。
    王洪成看到林一峰不講話，心中也是做出了決定。
    林一峰肯定是跟其他人一樣，想要給他拐到其他地方掛個名頭，然後從國家內套研究經費，這樣人王洪成見得太多了。
    再說了，就算不去共城那邊，他王洪成照樣能夠套經費。
    就在王洪成準備再次拒絕林一峰時，電話內再次傳來林一峰的聲音。
    “王教授，我跟您直說吧。”
    “共城這邊來了個外企建廠子，我們沒啥辦法，隻能找您了。”
    “您要是出麵，肯定能夠給政府施壓，這個計劃就能斷了。”
    王洪成看林一峰露出了獠牙，也是冷笑了兩聲。
    但很快林一峰的另一番話，就讓王洪成整個人就呆住了。
    “王教授，說實在的，我們看中了一片地，但是一直沒下審批，這東西您應該懂得。”
    地？
    審批？
    王洪成吞咽著口水。
    地皮跟審批掛鉤，在這個時代隻有一個行業在做。
    而這類老板在全國各地都有一個統一的稱呼“煤老板”。
    難不成這群人是煤老板？
    王洪成眼中閃爍著驚異之色，也是強裝鎮定。
    “嗯，我明白。”
    林一峰頓了頓，繼續解釋著。
    “是這樣的，我們的礦，讓日企看中了，擠不走啊。”
    “我們幾個商量一下，隻能找個更厲害的人來鎮場子。”
    “我就想到了您，想看看您有沒有機會。”
    王洪成連連冷笑。
    “林老板好大的手筆啊。”
    “您這是要拿我借刀殺人啊？”
    林一峰連連道歉。
    “不是，不是。”
    “您別這樣想，主要還是看中您的能力。”
    “這邊市政府給日企投資很大，我們沒辦法擠掉，如果您能把這筆投資給占了……”
    林一峰故意將話說了一半，留給王洪成無限的遐想。
    這讓王洪成也都愣在了辦工桌前。
    政府給日企的投資肯定不是一筆小數目，再加上背後“這群礦場老板”的資助。
    王洪成隻是簡單腦補了一下，就看到無數紅色鈔票在漫天飛舞。
    雖然在東三省他也撈了不少的錢，現在有個能繼續更加安穩撈錢的地方，還能解局他當下危險的處境，豈不美哉。
    王洪成腦袋陣陣眩暈，他完全沒有想到興奮來得如此突然。
    更何況林一峰出手如此闊綽，讓他更加確信林一峰他們“這群礦場老板”根本不差錢。
    這讓王洪成有些猶豫。
    在電話短暫溝通一下，他讓林一峰跟許青衣等待答複，便一個人坐在辦公室內傻樂。
    現在的他仿佛已經想象到了，接下來前往共城，有這麽多人資助的情況下。
    他起碼還能過好幾年的好日子。
    等賺錢賺夠了再往南方發展，最後將獲得錢轉移，直接移民。
    這光明的未來，讓王洪成感覺此刻自己走上了人生巔峰。
    “好啊，好啊。”
    “中州省這群冤大頭。”
    “在這裏等我呐……”
    辦公室內，王洪成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
    另一邊，牧野辦公室內。
    東來跟郭馮生看著林一峰剛剛各種逼真的演技，此刻也都目瞪口呆。
    等林一峰掛斷電話以後，也是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上鉤了？”
    回過神來的東來豎起大拇指，連連稱讚。
    “峰哥！”
    “牛筆！”
    “現在都給他忽悠瘸了！”
    林一峰卻皺起了眉頭。
    “忽悠，我哪裏忽悠他了？”
    郭馮生疑惑地詢問著。
    “你說共城廠子……”
    “是啊，是日本人要建廠了，我找他來幫忙。”
    “那合作？”
    “共城那兩人天天纏著我，不就是想要合作嗎？”
    “可你說的礦場？”
    “拍石頭村不就是嗎？石頭礦床就不是礦場了嗎？”
    林一峰三連解釋，讓東來跟郭馮生一陣汗顏。
    林一峰好像在騙人，但似乎也沒有騙王洪成。
    從某種角度而言，林一峰可謂是“句句屬實”。
    果不其然，兩天後許青衣打來了電話，告知林一峰他馬上包車帶王洪成回去。
    林一峰也是當天就通知了共城的吳康跟李承鉉兩人。
    這兩人一聽林一峰真把王洪成給請了過來，並且第一個要洽談的政府便是他們共城時。
    吳康跟李承鉉兩人就差給林一峰整個人都供起來了。
    而實際上，林一峰看著這發生的一切，露出了耐人尋味的笑容。
    五天後。
    共城市政府門前。
    已經提前在牧野市休整過一天的王洪成，走下了林一峰的金杯麵包車。
    他下車打量著眼前的縣政府一臉嚴肅。
    吳康跟李承鉉看到王洪成的第一眼，兩人就激動得不得了。
    不得不說，王洪成混跡這麽多年，裝扮上確實是很有逼格。
    來的當天專門用發蠟整理了一下發型，將頭發側梳戴著一個小圓鏡，一身中山裝妥妥一方文人的氣息。
    別說是吳康跟李承鉉了，就算是王洪成走在路上，其他路人看起來，這都是一個十分有學問的人。
    走在王洪成身後的林一峰，看著眼前吳康跟李承鉉不斷恭維的模樣不由有些發笑。
    誰能想到這倆人一口一個的“王教授”，實際上就是一個隻讀了四年書，十年前還在養豬開公交的普通下崗工人。
    等將王洪成迎進了辦公樓時，李承鉉才快步來到林一峰的麵前。
    “林老板，真是麻煩你了。”
    “你這辦事兒，我真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了。”
    “你簡直是我們共城的大恩人啊！”
    林一峰笑了笑，也是客套著。
    “不用解釋這麽多，先談。”
    “王教授可不好搞啊。”
    “他脾氣有點怪，你們稍微多擔待一下。”
    林一峰給李承鉉打了一劑定心針，也是跟隨隊伍進入會客廳，準備看看王洪成的表演。
    不得不說，王洪成能行騙這麽多年，肯定是有一手的。
    一進辦公室，這家夥麵對吳康跟李承鉉是擺足了架勢，都不給這倆人打招呼的機會，就先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根本不給這兩人任何麵子。
    尤其是王洪成的秘書，也就是他的妻子，更是昂首挺胸站在王洪成身後，幾乎在用鼻孔抽著這兩縣領導。
    這氣勢，直接給吳康跟李承鉉整不會了。
    你說王洪成是領導來視察的都不為過。
    吳康跟李承鉉兩人相視一眼，也是不敢多說什麽，安靜地選擇了入座。
    等坐下以後，倆人沒有開口，王洪成就先掌握了談話的主導權。
    “是這樣，我聽林老板說，你們想要跟我合作？投資我的廠子？”
    李承鉉小心翼翼地點著頭，心中謹記著林一峰剛剛的叮囑。
    “是這樣的，王教授，主要是我希望您能夠在我們共城進行研究。”
    “不過沒關係。”
    “就算是建立一個分部也可以，我們不會跟東三省那邊爭功勞。”
    王洪成挑挑眉頭。
    “哦？這樣的嗎？”
    “那我倒要問問你們。”
    “你們懂什麽是水基燃料膨化劑嗎？”
    這一下徹底給李承鉉跟吳康問住了。
    兩人在王洪成來之前，雖然惡補了一頓關於這方麵的知識，但是卻對這東西完全沒有任何清楚的概念。
    說白了，他們隻知道這東西能水變油，但根本不懂怎麽去使用。
    王洪成看著兩位縣政府官員不說話，也是連連搖頭歎息。
    “無知！”
    “庸俗！”
    “小王，給我。”
    話音剛落，王洪成身後的“女秘書”將公文包掏了出來，各種牛皮紙袋送到王洪成的手中。
    王洪成隻是隨意地扔給了倆人，微微昂首示意倆人拆開。
    李承鉉跟吳康看著各種“中科院”驗證的文件，再加上裏麵各種報告，讓倆人不由倒吸一口冷氣。
    他們早就聽聞王洪成來頭很大，但沒有想到他不光有東三省的背書，還有中科院的背景。
    這讓倆人徹底消除了對王洪成的懷疑。
    而林一峰也不得不佩服王洪成行騙的技術。
    先不說第一波掌握主導權的行動，後麵這一步更是直接將兩個縣領導的麵子牢牢踩在腳下，讓他們形成一種恭維的態度。
    接下來王洪成一手更覺。
    “行了。”
    “給你們看，你們也不懂。”
    “不如來點實在是的。”
    王洪成擺擺手一副嫌棄的表情，那種根本不想來共城的態度一覽無餘。
    他朝著身後“女秘書”招招手。
    “小王，樣品。”
    說完女秘書從公文包內拿出一個金屬盒子。
    王洪成打開盒子，露出裏麵一個試管內的褐色粉末，給倆人展示。
    “這就是水基燃料膨化劑！”
    “說是說不明白的。”
    “有水嗎？”
    吳康連忙起身，直接去拿他的茶缸，讓旁邊人幫忙在裏麵倒滿了水。
    王洪成裝模作樣地把手指插進去似乎在檢測什麽東西一樣。
    片刻後他抬頭看著全神貫注的吳康跟李承鉉皺起了眉頭。
    “油呐？”
    “還得我準備？”
    早之前就準備好了這一切的倆人急忙喊下麵的人拿來提前灌在塑料瓶裏的汽油。
    隻見黃褐色液體倒入水中以後，王洪成立馬扒開試管的木篩子，往水裏麵滴了幾滴。
    僅僅片刻的功夫，水就開始沸騰了起來，冒起了滾滾白煙。
    吳康跟李承鉉兩人瞪圓了眼睛，難以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都不給他倆反應的機會，王洪成劃過一根火柴，直接扔到了茶缸內。
    隻見茶缸上縱然升起一股火焰熊熊燃燒。
    為了實驗真假，王洪成還主動從筆記本上撕下一頁，將其一分為二遞給倆人。
    讓他們試著點燃。
    吳康跟李承鉉吞咽著口水，將紙張放在了茶缸上。
    在看到紙前段逐漸燃燒，紙張表麵迅速變黃發黑時，周圍不少圍觀的職員都傳來陣陣驚呼。
    “著了！著了！”
    “真點著了！”
    “真變成汽油了！”
    王洪成眼疾手快，急忙拿茶缸蓋子扣了下去，熄滅了茶缸內的火焰。
    隨後他還帶有幾分挑釁的意味，故意看了看麵前的吳康跟李承鉉。
    此刻這兩人早就已經嚇傻了。
    周圍不少職員也都議論紛紛，誰都沒有想到來的這位“教授”真的能夠做到將水變成油。
    隻有林一峰看著這一幕哭笑不得。
    碳化鈣粉末加點水跟油，中和一下生成可燃的乙炔，能不被冒火嗎？
    這最簡單的化學反應，放在這個受教育程度偏低的時代，簡直就是一頓爆殺。
    林一峰也是想明白了為啥以前能有這麽多神棍。
    王洪成這群人就是玩了一手信息差再加上話術配合，專門忽悠那些不懂化學基礎的人。
    讓林一峰沒有想到的是，王洪成了牢牢鞏固住他的地位，直接將戲做了全套。
    隻見王洪誌一副惋惜的模樣搖搖頭。
    “看你們的反應，你們還是不懂膨化劑的作用。”
    “這樣，咱們下樓。”
    “樓內不安全。”
    這話一出，已經完全沒有思考能力的吳康跟李承鉉兩人隻能跟隨王洪成下樓。
    來到樓下，王洪成背著手，開始指揮起了眾人。
    沒一會兒，一個搪瓷盆出現在眾人麵前。
    同時李承鉉也在跟周圍職員吆喝著。
    “汽油！汽油！”
    “準備的汽油哪去了！”
    等一切準備就緒，王洪成蹲在搪瓷盆的前麵，開始往裏麵倒著水。
    “這一個過程，需要我精準調配才行。”
    “這才是改變燃料企業的巨大發明。”
    說完王洪成往水盆裏倒入汽油以後，再次加入粉末。
    等他拿木棍攪勻以後，直接將火柴扔到了盆中。
    頓時火盆內燃起熊熊大火，再次目睹了這一切的眾人仍舊驚呼連連。
    “著了！著了！”
    “我的天！”
    “這是幹什麽？要一直燒嗎？”
    吳康也是皺起了眉頭，壓低聲音詢問著王洪成。
    “王教授，我們知道已經能變了，你這是……”
    王洪成一臉自信地回著。
    “燒吧，燒吧。”
    “很快你就明白了，什麽才叫作水變油。”
    周圍眾人懷揣著疑惑，靜靜等待。
    沒一會兒，搪瓷盆裏的火開始逐漸燃盡，最後火焰消失得無影無蹤。
    等其中一個職員靠近的時候，他看著裏麵剩餘的液體，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縣長，書記，裏麵還剩下了個底兒。”
    吳康跟李承鉉微微皺起眉頭。
    “底兒？”
    “是什麽？”
    男職員趴在盆邊聞了聞，隨後臉上也是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他轉頭看著吳康跟李承鉉，結結巴巴地回著。
    “好像是……”
    “好像是……”
    “汽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