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混沌法則的終局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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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燼的指節抵著牆麵,喉嚨裏又湧上一股腥甜。

    他能聽見自己急促的喘息聲撞在坍塌的石壁上,就像敲打著一麵破鼓。

    沈璃染血的衣袖還攥在他手心,那點溫度正在逐漸消失——她癱坐在兩步外的碎石堆裏,睫毛顫抖著,就像被雨打濕的蝶翼,半塊血卡在指縫間,泛著暗金色,邊緣還粘著她咬碎舌尖時濺出的血珠。

    “你們以為能破解共生契約?”

    程硯的聲音從頭頂炸響。

    陸燼猛地抬頭,銀色晶核閉合處的黑洞正滲出幽藍色的微光,那光裏漂浮著無數纏繞的根係——是世界樹。

    那些泛著翡翠光澤的根須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穿透空間壁壘,最前端的根須頂端,漂浮著一個裹在黑霧裏的身影。

    不是方才被吸進去的年輕軀體,而是一具幹瘦的、皮膚皺得像老樹皮的身體,渾濁的眼珠卻亮得瘮人,正居高臨下地盯著他們。

    界麵在視網膜上瘋狂閃爍,血字被新彈出的提示覆蓋:“檢測到‘熵寂軍團’正在重組文明輪回節點——當前定位:世界樹核心區X&bp;-&bp;723”。

    陸燼舔了舔嘴角的血,青銅紋路褪去時留下麻麻的刺痛感,那痛感突然變得清晰起來——程硯的本體,終於肯從世界樹最深處鑽出來了。

    “沈璃!”他踉蹌著撲過去,跪坐在她身側時帶起一片碎石。

    沈璃的指尖還在顫抖,他抓住那隻手,能摸到她腕骨上突兀的骨節,“用你的時之卡牌,刺進據點核心。”他扯開自己染血的領口,露出鎖骨處若隱若現的法典紋路,“我需要世界樹本源坐標,現在。”

    沈璃的瞳孔縮了縮。

    三天前陸燼說“眼睛變青銅說明法典要失控”時的笑容突然閃進她的腦子裏,可此刻他的眼睛清澈明亮,能看見眼底翻湧的暗潮。

    她咬了咬發顫的嘴唇,另一隻手按住他的手背:“會有反噬。”

    “反噬總比被共生契約絞碎要好。”陸燼扯動嘴角,帶著血汙的笑容裏透著一股狠勁,“那老東西漏算了龍影的因果錨,它現在就在維度裂隙盯著世界樹——”他的聲音突然頓住,因為沈璃已經抽回了手。

    時之卡牌在她掌心重新凝聚,不再是半塊殘片,而是完整的鳳紋金卡。

    她撐著地麵站起來,每動一下都像是踩在碎玻璃上,但舉卡的手臂穩得像鑄進了鋼鐵。

    “讓我看到世界樹本源坐標——”她低喝一聲,金卡尖端刺破虛空,竟在據點核心處劃出一道銀線。

    界麵紅光驟亮:“X&bp;-&bp;723的混沌法則屏障與艾瑞克共生”——艾瑞克,是程硯的真名。

    “幹得好。”陸燼抹了把臉上的血,轉身看向淩蘇夜。

    淩蘇夜靠在另一側的斷牆上,熵能核心的焦黑外殼正滲出極淡的灰霧,纏著她的心口不肯散去。

    她抬頭時,眼尾的紅痣被灰霧襯得像一滴將落未落的血,聽見陸燼的動靜,突然扯出一個帶刺的笑容:“看什麽?沒見過美人修複核心嗎?”話還沒說完,她的指尖已經掐進掌心,灰霧猛地翻湧,熵能屏障竟收縮成棱柱狀,將她整個人裹了進去。

    界麵數字瘋狂跳動:“吸收世界樹能量轉化率:98%——”

    “轟!”

    像是有隻無形的手攥住了棱柱。

    淩蘇夜的悶哼聲混著屏障碎裂的脆響,灰霧被撕成亂麻,她整個人砸在陸燼腳邊,嘴角溢出黑血。

    陸燼蹲下身要扶她,卻被她拍開手,她盯著頭頂還在蔓延的世界樹根係,聲音沙啞:“因果律牢籠……那老東西用共生契約鎖住了我的熵能。”

    程硯的笑聲從上方落下來,像生鏽的齒輪在碾軋:“三個小崽子,也配碰世界樹?”他枯瘦的手指虛點,最前端的根須突然暴長,直刺向沈璃握著的金卡——那裏正浮著剛顯形的世界樹本源坐標。

    陸燼的界麵突然黑屏。

    再亮起時,最後一行提示像火燙的鐵:“因果律湮滅殘留:程硯共生契約(未完成)”。

    他低頭看向掌心,龍影的餘溫還在,而在所有人看不見的維度裂隙裏,那道龐大的青銅龍影正緩緩睜開眼,瞳孔裏映著世界樹最深處的坐標——程硯的本體,終於露出了尾巴。

    沈璃的金卡突然發燙。

    她低頭,看見卡麵鳳紋正在滲血,那血不是紅色的,而是青銅色,和陸燼眼底曾漫過的顏色一模一樣。

    “陸燼……”她轉頭,正撞進他的視線裏。

    他站在碎石堆中,染血的衣擺被空間坍縮的氣流掀起,可他的眼神比任何時候都明亮,亮得像淬了火的劍。

    “輪到我們了。”他說。

    手按在法典上的瞬間,陸燼聽見了細微的“哢嗒”聲。

    法典封皮不知何時爬滿了鏽蝕的紋路,那些紋路正和沈璃手中的時之卡牌、淩蘇夜身側的熵能殘霧產生共鳴。

    界麵突然高亮,刺得他眯起眼,最後一行提示在視網膜上灼燒:“檢測到‘輪回悖論’卡牌與‘時淵法典’共振——”

    世界樹根係的震顫突然加劇。

    程硯渾濁的眼珠第一次閃過慌亂,他尖叫著要縮回根須裏,可已經晚了。

    陸燼看見青銅龍影的爪子穿透維度裂隙,精準地扣住了世界樹最深處的某個點——那裏,正浮著程硯的共生契約核心。

    沈璃的金卡“嗡”地一聲,本源坐標突然清晰起來。

    淩蘇夜的灰霧重新聚成鎖鏈,纏上了那團震顫的契約核心。

    陸燼摸向口袋裏一直收著的輪回悖論卡牌,指尖觸到卡麵的瞬間,法典的鏽蝕紋路突然流動起來,像活了一般。

    界麵的高亮提示還在跳動。

    陸燼望著程硯扭曲的臉,突然笑了。

    那老東西確實漏算了一件事——他陸燼,從來都不是單打獨鬥。

    (遠處傳來世界樹核心崩裂的轟鳴,陸燼掌心的法典與卡牌同時泛起青銅微光,界麵最後一行提示在血霧中若隱若現:“時空錨點……融合……”)

    青銅法典與輪回悖論卡牌相觸的刹那,陸燼掌心的皮膚被燙得發紅。

    他能清晰感覺到法典內部的鏽蝕紋路活了過來,像無數條細小的蛇順著血管往心髒鑽,每爬過一處,便有細碎的畫麵閃進腦子裏——是沈璃用鳳紋卡刺破虛空時睫毛上的血珠,是淩蘇夜被熵能屏障碾碎時咬碎的後槽牙,是龍影在維度裂隙裏睜開眼時瞳孔裏跳動的星屑。

    界麵的紅光刺得他眯起眼,“黑洞能量衰減率:99.9%——選擇囚禁程硯或重置混沌紀元“的提示在視網膜上炸開。

    陸燼喉結動了動,指腹無意識摩挲著卡牌邊緣的鋸齒紋。

    重置紀元意味著所有他認識的人都會被抹去記憶從頭來過,包括沈璃腕骨上那道他親手用金瘡藥敷過的舊疤,包括淩蘇夜總愛別在發間的青玉簪——可如果囚禁......

    “嗤啦——“

    一聲刺耳的電流音撕裂空氣。

    程硯的殘魂突然從虛空中炸成黑色龍卷,裹著腐葉味的陰風直撲錨點。

    陸燼被氣流掀得踉蹌,後腰重重撞在凸起的石壁上,卻見沈璃已經撲過來,鳳紋卡橫在兩人之間。

    她的發梢沾著血痂,此時被風掀得亂舞,卡麵的青銅血紋突然亮起來,像活了的鎖鏈纏上龍卷:“陸燼!

    他在偷錨點的能量!“

    界麵瘋狂閃爍的警告印證了她的話:“警告:檢測到''虛無之眼''正在改寫熵寂能量流向“。

    陸燼猛地抬頭,看見龍卷中心浮著隻灰白的眼睛——那是程硯左眼的形狀,可瞳孔裏翻湧的不是渾濁,是宇宙坍縮時的死寂。

    他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古籍裏翻到的記載:“虛無之眼,卡牌文明初代使徒的伴生詛咒“。

    原來這老東西......

    “蘇夜!“陸燼吼了一嗓子。

    靠在斷牆根的淩蘇夜早動了。

    她原本滲血的指尖突然掐進掌心,灰霧從傷口裏湧出來,像活物般纏上那隻眼睛。

    熵能核心碎裂時留下的焦黑痕跡還在她心口,此刻卻隨著灰霧的翻湧泛起幽藍微光——是她強行用殘損的熵能構建了反向回路。“小爺的熵能,輪得到你偷?“她咬著牙笑,發間青玉簪“啪“地斷成兩截,“去你媽的因果律牢籠!“

    灰霧與黑風在半空絞成亂麻。

    陸燼趁機攥緊法典,能摸到卡牌在掌心發燙,像要把他的骨頭都熔進去。

    龍影的咆哮從維度裂隙傳來,金色龍爪穿透虛空,精準地釘進世界樹最深處——那裏正浮著程硯的共生契約核心。

    “轟!“

    世界樹的震顫突然變弱了。

    陸燼盯著界麵,看見“世界樹本源侵蝕率“的數字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暴跌,可下一秒,新的提示又像利刃般紮進視網膜:“混沌議會重組完成——卡牌文明輪回倒計時:898天“。

    倒計時的紅光裏,程硯的虛影突然扭曲起來。

    他幹瘦的軀體開始分解,化作無數銀藍色數據流,在空中重組出另一副模樣:高瘦的身形,玄色長袍上繡著星軌紋路,左臉戴著半張青銅麵具,右臉卻異常年輕,眉骨處有道月牙形疤痕——這是陸燼從未見過的麵容,卻讓他後頸泛起寒意。

    “陸小友,你以為贏了?“

    聲音還是程硯的,卻多了幾分沙啞的醇厚,像陳年酒壇被撬開了封泥。

    青銅麵具下的右眼彎起來,那笑意說不出的詭異,像是早料到了這一步。

    陸燼的界麵突然黑屏,再亮起時,所有數據都在瘋狂跳動,連“時淵法典“的紋路都開始模糊——這是他激活法典以來從未有過的失控。

    沈璃的鳳紋卡“當啷“掉在地上。

    她捂著太陽穴後退兩步,血從指縫裏滲出來:“他的......他的因果線變了!

    現在這條線......連時之卡牌都看不清終點!“

    淩蘇夜的灰霧突然潰散。

    她踉蹌著扶住石壁,盯著那道新出現的身影,喉間溢出低笑:“初代使徒......原來程硯隻是個殼子。“

    陸燼的手指在法典上收緊。

    他能感覺到龍影的力量在體內翻湧,可麵對這張陌生又熟悉的臉,心髒卻不受控製地狂跳——不是恐懼,是某種更古老的悸動,像法典最深處的某塊碎片被喚醒了。

    “輪回倒計時?“他盯著那道虛影,聲音比自己想象中更穩,“你以為用這種小手段就能嚇唬我?“

    “嚇唬?“虛影抬手,指尖劃過自己右臉的月牙疤,“我是來告訴你,你做得很好。“他的目光掃過沈璃染血的衣袖,掃過淩蘇夜心口的焦痕,最後落回陸燼攥著的錨點上,“時淵法典的宿主,果然沒讓我失望。“

    陸燼的呼吸一滯。

    下一秒,虛影突然抬手按在青銅麵具上。

    陸燼眼睜睜看著麵具邊緣裂開細縫,露出麵具下更深的陰影——可不等他看清,界麵突然發出刺耳鳴叫,所有光線都被吸進錨點裏。

    等視野恢複時,那道虛影已經消散,隻剩程硯的幹瘦軀體癱在碎石堆裏,死不瞑目。

    沈璃撿起地上的鳳紋卡,指尖擦過卡麵還在發燙的青銅血紋:“他......走了?“

    “沒走。“淩蘇夜抹掉嘴角的黑血,盯著錨點裏若隱若現的青銅光芒,“他隻是換了種方式存在。“

    陸燼低頭看向掌心的錨點。

    法典與卡牌的融合處正滲出細密的青銅紋路,像某種古老的符文在蠕動。

    界麵終於穩定下來,最後一行提示是:“檢測到未知能量波動——來源:初代使徒的青銅麵具“。

    他捏緊錨點,能聽見麵具裂開的細響從維度裂隙深處傳來,像某種倒計時的前奏。

    (遠處,世界樹的殘根突然滲出幽藍熒光。

    程硯屍體的右手食指突然動了動,指尖緩緩指向陸燼掌心的錨點——那裏,半張青銅麵具的輪廓正從光芒中緩緩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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