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程硯屍體的食指在碎石上刮出刺耳聲響時，陸燼後頸的寒毛先豎了起來。

    他低頭看向掌心的錨點，那團原本溫涼的青銅光突然開始灼燒皮膚，半張麵具的輪廓正從光裏往外鑽，像是有生命的活物在啃噬維度壁壘。

    “你們激活的不是虛無之眼。”

    沙啞的男音從四麵八方湧來，陸燼的界麵突然炸開一片猩紅警告——聲源定位失敗，能量波動覆蓋全維度。

    他抬頭時，沈璃正捂著滲血的太陽穴後退，鳳紋卡還攥在她發抖的手裏；淩蘇夜的灰霧重新凝結成屏障，卻在觸及那聲音的瞬間泛起蛛網似的裂紋。

    “是混沌紀元的‘記憶容器’。”

    青銅麵具“哢”地一聲完全脫離錨點，懸浮在三人正中央。

    陸燼的界麵瘋狂跳動，新彈出的關聯信息刺得他瞳孔收縮：初代使徒→熵寂能量→世界樹本源。

    他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古董店修複的青銅鼎，鼎腹刻著的正是這種扭曲的符文——原來那不是普通的古物，是初代使徒埋在時間裏的路標。

    沈璃的呼吸突然急促起來。

    她的時之卡牌表麵浮現出銀色流光，那是卡牌在強行解析因果線的征兆。

    “他的記憶……”她咬著牙衝上去，鳳紋卡尖精準刺入麵具裂縫，“正在改寫世界樹坐標！”界麵紅光一閃，-723的混沌法則屏障與初代使徒共生的提示幾乎要灼傷視網膜——怪不得之前定位不到程硯的因果終點，原來這老東西早把自己和混沌屏障縫成了共生體！

    “蘇夜！”陸燼反手拽住正要衝上去的淩蘇夜，後者的灰霧已經開始吞噬麵具逸散的能量。

    界麵跳出轉化率98%的提示時，他心裏剛浮起希望，就見淩蘇夜突然踉蹌著捂住心口。

    她的灰霧屏障像被無形的手攥住，先是凝成一個尖錐，接著“砰”地炸成黑霧。

    “因果律牢籠。”淩蘇夜咳出一口黑血，指縫間還粘著細碎的熵能結晶，“他用世界樹的根須當鎖鏈……”她的灰霧重新纏上手腕，卻比平時淡了三分，“這招是拿我的熵能當引子，引我自己撞進陷阱。”

    陸燼的指甲掐進掌心。

    他能感覺到時淵法典在體內發燙，龍影的力量正順著脊椎往上湧，可界麵裏跳動的數據流卻在警告：當前戰力差值-47%，強行對抗有93%概率被吞噬。

    他盯著懸浮的青銅麵具，突然注意到麵具裂縫裏滲出的不是普通能量——那是幽藍色的，和之前在世界樹殘根看到的熒光一模一樣。

    “好手段。”他扯了扯嘴角，聲音裏帶著連自己都驚訝的冷靜，“用程硯當殼子藏在熵寂能量裏，再用世界樹本源當共生體……您這輪回玩得夠久啊。”

    麵具突然劇烈震顫。

    陸燼的界麵“叮”地一聲，新的推演路徑浮現在視網膜上：若將鏽蝕法典與混沌裂隙融合……他的呼吸一滯，龍影的力量突然在丹田處凝成熱流，順著經絡往指尖竄。

    “陸燼！”沈璃的驚呼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抬頭時，正看見麵具裂縫裏湧出成片的幽藍熒光——那是世界樹的根須，正順著維度裂隙往三人腳邊爬。

    淩蘇夜的灰霧瞬間裹住沈璃的腰，將她拽到身後。

    “先撤！”她的聲音帶著少見的急切，“這些根須在吸收時之卡牌的能量，再拖下去沈璃的因果線要被扯斷了！”

    陸燼卻沒動。

    他低頭看向掌心的時淵法典，青銅紋路不知何時爬滿了手背，和混沌裂隙裏滲出的藍光交纏在一起。

    界麵突然高亮，金色的推演路徑在眼前鋪開，最後匯聚成一道模糊的龍形——那是鏽蝕法典與混沌裂隙的融合體，正張開嘴吞噬所有幽藍根須。

    “不用撤。”他鬆開攥著法典的手，青銅紋路順著手臂往上爬，在肩頭凝成半枚龍鱗，“他要的是記憶容器被激活，可他不知道……”他抬頭看向懸浮的麵具，眼裏映著界麵跳動的金色數據流，“時淵法典的宿主，從來都不是容器。”

    麵具震顫得更厲害了。

    陸燼能聽見維度裂隙深處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響，那是混沌法則屏障在崩潰。

    他屈指彈向空中的麵具，龍影的力量順著指尖竄出，在虛空中劃出一道金痕——那是法典與裂隙開始融合的征兆。

    沈璃的鳳紋卡突然發出清鳴。

    她看著陸燼肩頭的龍鱗，眼底的血痕突然淡了些：“他的因果線……在變粗。”

    淩蘇夜的灰霧重新凝成實質屏障，這次霧裏多了幾縷金色：“熵能轉化率回升到99%。”她衝陸燼挑眉，嘴角還沾著黑血，“看來某人藏了壓箱底的寶貝。”

    陸燼沒說話。

    他盯著界麵裏逐漸清晰的龍形，能感覺到體內有什麽東西正在蘇醒——那是比龍影更古老的力量，是時淵法典最深處的碎片，此刻正順著青銅紋路往心髒鑽。

    遠處，世界樹的殘根突然發出刺耳的尖嘯。

    陸燼的界麵彈出最後一條提示：鏽蝕法典與混沌裂隙融合度17%，預計完成時間……

    “夠了。”他低喝一聲，掌心的法典突然泛起金光。

    青銅麵具在金光裏劇烈震顫，裂縫中滲出的幽藍根須開始瘋狂收縮，像是要逃回世界樹殘根。

    但已經晚了。

    陸燼能感覺到融合的力量在體內翻湧，界麵裏的龍形正逐漸凝實。

    他看向懸浮的麵具，突然笑了：“初代使徒，您準備了這麽久的輪回……”他屈指一彈，金光裹著龍影力量撞上麵具，“該結束了。”

    麵具在金光中炸裂成碎片。

    陸燼的界麵突然黑屏，再亮起時，最後一行提示在視網膜上灼燒：

    “檢測到禁忌融合——鏽蝕法典混沌裂隙，建議形態：金色龍魂。”

    陸燼的金色龍魂在虛空中翻湧時，界麵突然爆發出刺目紫芒，猩紅字體如燒紅的鐵簽子紮進視網膜：“黑洞抗性：因果（-90%）——鏽蝕程序滲透率：臨界點。”他喉間一甜，後槽牙幾乎咬碎——這是時淵法典強行解析禁忌融合的反噬，每串數據流都在灼燒神經。

    “小心腳下！”淩蘇夜的灰霧突然纏住他後腰猛拽，三人方才站立的位置炸起黑霧，數十根黑鏈從中竄出，如活物般纏上沈璃的腳踝。

    沈璃的鳳紋卡“嗡”地振鳴，卡尖迸出銀芒切割鎖鏈，卻隻在鏈身劃開淺白痕跡。

    她額角的血珠滴在卡麵，時之卡牌泛起幽藍光暈：“鎖鏈在複製我的因果線！用過去的我對抗現在的我——”

    話音未落，又一條黑鏈纏住她手腕。

    陸燼看見她瞳孔驟縮——鳳紋卡上的銀芒竟開始倒灌，像是被某種力量強行抽走。

    “蘇夜！”他反手扣住淩蘇夜手腕，後者灰霧裏的金色光縷突然暴漲，“用我的熵能當引子！”淩蘇夜咳出的黑血濺在鎖鏈上，黑霧瞬間被染成金灰，鎖鏈發出刺耳鳴叫，纏在沈璃腕上的部分“啪”地斷裂。

    但危機未止。二十米外，程硯的屍體突然坐起。

    陸燼的界麵瘋狂閃爍，紅色警告連成血河：“檢測到‘初代使徒意識’正在重組程硯軀體——當前融合度：37%。”他看著那具本該冰冷的屍體在膨脹，皮膚下鼓起青紫色脈絡，眼眶滲出幽藍熒光，正是先前從麵具裂縫湧出的世界樹根須能量。

    程硯的嘴咧到耳根，露出參差不齊的尖牙，聲音卻混著上百種音調嗡鳴：“容器......終究是容器......”

    “他在借程硯軀體重塑實體！”沈璃扯斷最後一截鎖鏈撲過來，鳳紋卡銀芒已轉成刺目白，“時之卡牌隻能延緩因果複製，撐不過十秒——”

    “夠了。”陸燼低喝，肩頭龍鱗迸出萬丈金光。

    金色龍魂在他背後顯化，龍首低垂，瞳孔流轉時淵法典的青銅紋路。

    界麵最後一行提示在金光中燃燒：“因果律湮滅觸發——初代使徒投影鎖定在-723本源層。”

    他抬手按在龍魂額頭，融合時積蓄的力量如火山噴發。

    龍魂發出震耳龍吟，龍爪撕裂空間直取程硯心髒。

    程硯軀體劇烈扭曲，無數世界樹根須從背後鑽出纏繞龍魂，卻在金芒中如蛛絲遇火，“嗤啦”化為灰燼。

    “不——！”混合百種音調的尖叫刺破維度壁壘。

    龍魂龍爪穿透程硯胸口瞬間，陸燼看見一團幽藍光球被拽出，那是初代使徒的意識核心。

    光球瘋狂掙紮，卻被金芒死死鎖住，逐漸縮小成指甲蓋大小的碎片。

    界麵黑屏三秒，再亮起時所有警告轉為淡綠：“因果律湮滅完成——初代使徒投影清除率99.7%。”陸燼膝蓋一軟跪在碎石上，冷汗浸透碎發。

    他能感覺到體內力量被抽走十之七八，時淵法典在識海深處發出微弱鳴響，提醒著透支的代價。

    “陸燼！”沈璃跪在他身側，指尖按上他頸側脈搏。

    她的時之卡牌已暗淡，仍有細碎銀芒纏繞他手腕：“心跳過快，生命力流失15%，需要——”

    “不用。”他扯出蒼白的笑，抬頭望向世界樹殘根。

    那裏漆黑的根係突然泛起微光，像是有什麽在深處蘇醒。

    淩蘇夜的灰霧裹住他肩膀，熵能遊走梳理紊亂經脈：“看樹根。”她聲音嚴肅，“有能量在聚集。”

    陸燼順著望去。

    世界樹殘根的裂縫中，十二道若隱若現的金色光芒正緩緩升起，如被無形之手牽引穿透維度。

    他的界麵跳出模糊提示，未及看清便被沈璃驚呼打斷：“那是......卡牌的光？”

    金色光芒越來越亮，在殘根上方凝成十二道光柱。

    陸燼喉嚨發緊——他在時淵法典古籍見過類似描述，那是“卡牌文明本源”的象征。

    但此刻這些光芒中的能量波動，比任何記載都更古老、更強大。

    “看來......”他抹了把嘴角的血，目光灼灼盯著光柱，“我們的麻煩，才剛剛開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