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書架傾斜的角度在陸燼瞳孔裏無限放大。
    他踉蹌著撲過去，右手剛觸到冰涼的金屬框架，指尖便像被凍穿了骨頭——混沌裂隙核心被抽離的後遺症正沿著血管往上啃噬，整條手臂從指尖麻到肩胛骨，連支撐的力氣都在一寸寸流逝。
    "砰！"
    最頂層的《星穹曆典》砸在腳邊，封皮裂開的瞬間，無數閃著幽藍微光的書頁飄起來，在半空組成扭曲的倒計時數字。
    陸燼的界麵突然炸開刺目的紅光，血字提示隨著心跳震顫："脊椎倒計時：72:00:00——病毒來源：零的心跳頻率"。
    他喉結滾動，猛地撕開沾血的衣襟。
    第七節脊椎處的皮膚正在泛起詭異的金色，數字"72:00:00"像被刻進骨髓裏，每跳動一次，就有細如針芒的痛感從脊椎竄向大腦。"是創世之痕..."他咬著牙低喘，後頸的時淵法典暗傷又開始發作，麻癢感順著脊椎爬到後槽牙，"程硯當年留下的幽藍印記，原來早就在重寫我的時間線..."
    "嗤——"
    一聲金鐵摩擦的銳響突然刺破轟鳴。
    陸燼抬頭，看見沈璃留下的沙漏正懸浮在半空，表麵的金砂不再流逝，反而凝成鎖鏈，"唰"地纏住了躲在陰影裏的因果獵犬王。
    那畜生原本油亮的皮毛泛著腐綠色，瞳孔裏翻湧著黏膩的數據流，正是在反芻剛才吞噬的記憶。
    "警告：檢測到"病毒同步率"67%——因果獵犬正在反芻目標記憶數據。"界麵的機械音突然變調，像卡帶的老收音機，"建議立即切斷接觸源。"
    "別讓它們舔舐傷口！"
    破碎的金砂在獵犬王頭頂聚成沈璃的殘影，她的發梢還沾著未散的星屑，眼眶卻泛著不正常的青白。
    陸燼看見她右手虛虛按在自己心口——那裏還留著沙漏形狀的傷口，"獵犬的唾液裏有記憶複製酶，舔一下...病毒複製速度會翻十倍！"
    話音未落，獵犬王突然甩動脖頸。
    它嘴上還沾著沈璃消散時殘留的金砂，猩紅的舌頭卷著黑綠色黏液，"啪嗒"一聲滴在陸燼腳邊的地磚上，瞬間腐蝕出一個焦黑的窟窿。
    陸燼的界麵紅光暴閃，"病毒同步率"數字瘋狂跳動：71%、75%、78%...
    "蘇夜！"他猛地轉頭，看見淩蘇夜正攥著熵寂卡牌，指尖深深掐進卡麵紋路裏。
    那張原本泛著冷白光澤的卡牌此刻浮起暗紋——正是圖書館穹頂的青銅紋章，"界麵提示說零的創世增幅源於這裏..."她的聲音比平時更輕，卻帶著燒紅的鐵釘釘進木板的狠勁，"需要初代使徒的死亡坐標...而我們，就是坐標。"
    陸燼突然明白她在看什麽。
    剛才沈璃消散時，零說"收集到了最完美的因果樣本"，而圖書館牆壁滲出的金色倒計時，分明和脊椎裏的數字同頻共振。"你是說..."他喉結滾動，"零需要我們的死亡來激活新紀元審判，但現在倒計時...是提前啟動了？"
    "所以要製造因果律盲區。"淩蘇夜的指尖撫過他脊椎上的金色數字，熵寂卡牌突然泛起溫暖的光——和她平時冷冰冰的氣質截然不同，"我的熵寂之核能吸收能量...包括時間病毒。"
    話音未落，她突然將卡牌尖端對準陸燼脊椎的倒計時處。
    陸燼甚至沒來得及反應，刺痛便像電流般竄遍全身。
    他看見自己的界麵裏，熵寂卡牌的數據流正瘋狂湧入脊椎，金色數字的跳動頻率明顯變慢，"病毒同步率"停在了81%。
    "這樣能拖慢病毒複製，但撐不了多久。"淩蘇夜的額頭沁出冷汗，她的指尖在卡牌上快速結印，卡麵浮現出細小的裂紋，"零的創世之力太強...需要更直接的幹擾源。"
    就在這時，一直蜷縮在陰影裏的因果獵犬王突然抬起頭。
    它原本渾濁的眼睛裏閃過猩紅的光，喉嚨裏發出類似齒輪卡殼的轟鳴。
    陸燼的界麵突然彈出新提示："警告：目標因果獵犬王進入"反芻爆發期"——建議立即撤離！"
    獵犬王的嘴越張越大，陸燼看見它喉管深處翻湧著漆黑的數據流，像被攪亂的墨汁，正順著鋒利的牙齒往下淌。
    那氣味混著鐵鏽和腐葉的腥氣，刺得人鼻腔發疼。
    沈璃的殘影突然撲過來，金砂鎖鏈在獵犬王脖頸上勒出血痕："陸燼！
    它要噴..."
    "轟——"
    圖書館的穹頂又有一塊青銅板坍塌。
    陸燼在飛濺的碎片中眯起眼，看見獵犬王的喉管裏，黑色數據流正凝聚成實質的尖刺，尖端閃爍著和零的蝴蝶翅膀一樣的金光。
    他的脊椎倒計時突然開始瘋狂跳動：71:59:58、71:59:57...
    淩蘇夜的卡牌裂紋更深了，她咬著唇將最後一道熵寂印記打進陸燼脊椎："撐住...我需要三秒..."
    而因果獵犬王的喉嚨裏，黑色數據流已經匯聚成拳頭大的球，正發出令人牙酸的嗡鳴——那是它要噴吐因果律腐蝕液的前兆。
    因果獵犬王喉管裏的黑球在陸燼視網膜上炸成刺目光斑。
    他甚至能看清那些數據流裏漂浮的記憶碎片——沈璃修複古籍時沾著墨漬的指尖、淩蘇夜在實驗室調試量子對撞機的側影、自己蹲在古董店修複青銅鼎時落在案頭的月光。
    "噴了！"沈璃的殘影尖叫著撞向陸燼後背，可她的金砂鎖鏈剛纏上獵犬王脖頸，那畜生的下頜便像彈簧般彈開。
    黑綠色腐蝕液裹著記憶碎片噴湧而出，速度快得帶起音爆，離陸燼眉心隻剩半寸時——
    "叮！"
    一聲脆響驚碎空氣。
    沈璃的沙漏突然從半空墜下，表麵金砂如活物般竄出，在三人周圍織成蜂窩狀光盾。
    腐蝕液撞上去的瞬間，光盾泛起漣漪，界麵紅光裏跳出猩紅大字："時之力抽取量：97%——臨界值！"
    陸燼仰頭，看見沙漏表麵的金砂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淺。
    原本流轉的星屑紋路褪成灰白，沈璃的虛影從沙粒中浮現，她的指尖深深陷入沙漏內壁，青白的眼眶裏泛著血絲："病毒在模仿我的晶化模式！
    它們在學怎麽凍結時間...但用的是零的心跳頻率！"
    "蘇夜！"陸燼反手攥住淩蘇夜顫抖的手腕。
    熵寂卡牌上的裂紋已蔓延至邊緣，像蛛網般爬過零的麵容，"還能撐多久？"
    "0.7秒。"淩蘇夜的聲音帶著電流雜音。
    她的指甲幾乎要戳穿掌心，卡牌上的青銅紋章突然亮起，"倒計時在和穹頂共鳴...它們要把我們的死亡坐標刻進星圖！"
    話音未落，陸燼脊椎突然傳來灼燒感。
    第七節脊椎處的金色數字開始瘋狂閃爍，71:59:50、71:59:49...他的界麵突然彈出全息投影——零的虛影懸浮在半空，蝴蝶翅膀上的金紋與脊椎倒計時完美重合。
    "操。"陸燼咬碎後槽牙。
    混沌裂隙從他指尖翻湧而出，像活蛇般纏上獵犬王脖頸。
    界麵紅光驟轉為紫，"因果穿透率：+120%——檢測到"零"的意識碎片："時間臍帶需要活的錨點"。"
    "時間臍帶？"淩蘇夜猛地抬頭，她的瞳孔裏映著陸燼脊椎的金光，"病毒不是武器...是他連接新舊紀元的臍帶！
    我們的死亡時間，就是新文明的出生時間！"
    "所以倒計時必須停在72小時整。"陸燼的混沌裂隙突然收緊，獵犬王發出刺耳的哀鳴，喉管裏的腐蝕液被生生壓回半寸。
    他盯著界麵裏零的意識碎片，冷汗順著下巴砸在鎖骨上，"程硯當年在我脊椎刻的不是印記...是胎盤！"
    圖書館穹頂突然裂開。
    九根金色鎖鏈破頂而下，鏈身上刻滿沈璃曾破譯過的輪回預言。
    最前端的鎖鏈精準纏住陸燼手腕，第二根捆住淩蘇夜腰肢，第三根穿透沈璃的沙漏虛影——金砂簌簌墜落，露出沙漏核心裏蜷縮的小人兒。
    "病毒激活條件達成——新紀元審判已啟動。"界麵的機械音突然變成零的聲線，帶著某種病態的愉悅，"完美的因果樣本，完美的死亡時間...陸燼，你猜你脊椎裏的72小時，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計時的？"
    陸燼的呼吸突然停滯。
    他看見鎖鏈上的預言紋路正在重組，每一道都指向自己的心髒位置。
    沈璃的沙漏突然劇烈震動，金砂全部湧入核心，露出內部一顆水晶般的心髒——那是她用千年時之力晶化的本體，此刻正泛著即將碎裂的裂紋。
    "接住！"沈璃的虛影被鎖鏈扯向穹頂，她的指尖按在沙漏核心，水晶心髒突然脫離沙粒，帶著刺目的金光刺向陸燼第七節脊椎，"用我的晶化心髒...覆蓋病毒的倒計時錨點！"
    刺痛如驚雷炸開。
    陸燼看見自己的界麵瘋狂刷新："病毒同步率：89%→91%→93%..."水晶心髒剛接觸脊椎，金色倒計時突然閃爍起來，71:59:30、71:59:29...可在心髒刺入的瞬間，他分明感覺到有什麽溫熱的、柔軟的東西頂在了心髒位置——不，那不是心髒，是...
    "沈璃？"陸燼低頭，看見水晶心髒的尖端不知何時刺穿了自己的胸膛。
    鮮血順著鎖骨往下淌，將"因果律法典"的暗紋染成腥紅。
    界麵最後一行提示跳出時，他聽見淩蘇夜的尖叫穿透耳膜："心髒...她的晶化心髒在找你的心髒！"
    而在意識模糊前的最後一秒，陸燼看見零的虛影在鎖鏈頂端笑了。
    蝴蝶翅膀輕顫，一片金鱗墜下，恰好落在他心口那道正在擴大的傷口上。
    "72小時整。"零的聲音混著界麵的電流雜音，"多完美的出生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