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燼的手指在銅鏽斑駁的門鎖上頓了頓。
    檀木香氣裹著舊書紙頁的黴味鑽進鼻腔，他望著櫃台玻璃裏自己的倒影——後牆陰影裏那團暗金色的光不知何時凝實成巴掌大的羅盤，表麵裂痕像一道新鮮的傷口，正滲出細碎的金芒。
    "界麵..."他喉結動了動，下意識去摸手腕。
    那裏光滑得像從未刻過法典紋路，可當他的目光掃過羅盤時，視網膜突然泛起熟悉的藍光。
    全息投影在空氣裏炸開的瞬間，他聽見自己急促的呼吸撞在木門上：維度坐標：虛空裂隙（汙染值+87%）。
    心跳聲在耳中轟鳴。
    陸燼反手扣住櫃台邊緣，指節因用力泛白——他明明記得在圖書館時界麵已經徹底消散，連最後一道數據都被金色光芒吞沒。
    可此刻這行血紅色的汙染值正沿著羅盤裂痕攀爬，像某種活物在啃噬金屬。
    "沈璃的沙漏..."他突然轉身，視線掃過角落積灰的木架。
    那枚被他用紅繩係在青瓷瓶上的沙漏碎片還在，暗紅沙粒在玻璃罩下緩緩流動，卻比往日快了三倍。
    當他的指尖剛觸到玻璃，界麵突然彈出新數據：龍鱗刮痕的因果律波動——它在吞噬鏽蝕法典的**能量！
    "操。"陸燼低罵一聲，直接捏碎玻璃罩。
    沙粒刺痛掌心的瞬間，他聞到了圖書館裏那股焦糊的血味——沈璃最後幾粒沙粒鑽進他脊椎時，也是這樣帶著時之碎片的灼熱。
    他攥緊沙漏碎片，裂痕羅盤突然劇烈震顫，暗金光暈裹著他的手腕，像在確認什麽。
    "客人要交易記憶碎片？"
    陰惻惻的聲音從頭頂落下。
    陸燼抬頭的刹那，後牆那麵明代銅鏡突然泛起漣漪，半透明的魚線從中穿出，末端係著個裹著灰袍的人影。
    那人眼眶是兩個黑洞，嘴裂到耳根，每說一個字都有銀白霧氣從喉管湧出："用"初代使徒記憶碎片"換坐標，代價是——"
    界麵紅光炸亮：警告：檢測到"初代使徒記憶碎片"——代價：用晶化心髒換取位置坐標。
    陸燼的瞳孔驟縮。
    晶化心髒是沈璃的核心，上次她為了凍結時空已經碎過半顆。
    他正要後退，掌心裏的沙漏碎片突然劇烈震動，幾粒暗紅沙粒從指縫竄出，像帶刺的針直紮向灰袍人的黑洞眼眶。
    "帶我們去"因果律**壁"的裂縫處！"
    沙粒刺入的瞬間，灰袍人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叫。
    他的身體開始透明化，魚線瘋狂抽緊，銅鏡裏透出扭曲的紫色光帶。
    陸燼被光帶卷住腰腹時，瞥見沙漏碎片上浮現沈璃的聲紋——是她用沙粒刻進時之碎片的意識。
    "抓緊！"他吼了一聲，可回應他的隻有羅盤震動的嗡鳴。
    等視野重新清晰時，他們正站在虛空裂隙邊緣。
    這裏沒有上下左右，隻有無數半透明的氣泡漂浮，每個氣泡裏都映著不同的世界：有燃燒的圖書館，有坍塌的量子實驗室，還有他第一次激活法典時的古董店。
    "來了。"陸燼的後頸汗毛倒豎。
    氣泡突然炸裂。
    暗紫色的龍尾從時空褶皺裏掃出，鱗片上的金色紋路像活的血管般跳動。
    虛空龍的頭顱穿出裂隙時，陸燼看清了它眼眶裏的東西——不是眼珠，是無數個重疊的羅盤，每個都有他手中那道裂痕。
    界麵瘋狂刷新：抗性：因果（90%）——攻擊無效化率：98%。
    "因果抗性..."陸燼咬碎舌尖，血腥味讓他清醒。
    他反手抽出時淵之刃，可刀刃剛觸及龍鱗就像紮進水麵，波紋順著鱗片蔓延，竟在龍身上映出他脊椎的模樣。
    那道被沈璃沙粒和法典虛影侵蝕的骨裂正在鱗片上複製，每道裂痕都跳動著倒計時。
    "每片龍鱗都是微型**陣列..."他的聲音發顫。
    龍尾再次掃來的刹那，他撕開混沌裂隙，可這次空間亂流剛湧出就被龍鱗吸收，紫色龍尾穿透他的腹部，像刺穿一張薄紙。
    劇痛讓陸燼跪了下去。
    他望著腹部貫穿的傷口，看見龍鱗上的倒計時與他脊椎裏的數字同步跳動——00:01:23，00:01:22...
    "陸燼！"
    模糊的呼喊從裂隙另一端傳來。
    陸燼抬頭，看見淩蘇夜的身影從某個氣泡裏擠出來。
    她的熵寂卡牌還插在心口，淡金色的光從傷口滲出，將她的白大褂染成血汙的顏色。
    而她的目光正死死鎖在虛空龍的第七節脊椎上，那裏的鱗片顏色比其他部位更深，金色紋路擰成了極小的羅盤。
    龍尾在陸燼體內攪動的劇痛中，他聽見界麵最後一聲提示：目標弱點...第七節脊椎...
    意識開始模糊前，陸燼看見淩蘇夜的手指扣住了心口的卡牌。
    她的唇形在動，他讀得懂那兩個字——"接住"。
    陸燼喉間湧出腥甜，被龍尾貫穿的腹部像泡在滾油裏，每根神經都在尖叫。
    他望著淩蘇夜染血的白大褂被虛空亂流掀起，看見她扣住熵寂卡牌的指尖泛著青灰——那是吸收過多敵方戰力後能量反噬的征兆。
    "接住"那兩個唇形在他視網膜上炸開的瞬間，陸燼突然明白她要做什麽。
    界麵曾閃過的"第七節脊椎弱點"數據在腦內翻湧，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扯動嘴角，用染血的手指在虛空劃出微小的因果符號——這是他們在量子實驗室特訓時約定的確認信號。
    淩蘇夜瞳孔微縮。
    她能看見陸燼脊椎骨縫裏滲出的暗金光，那是鏽蝕法典虛影與血肉共生的痕跡。
    白大褂下的晶核突然發燙，那是沈璃用沙漏碎片傳遞的時之共鳴。
    她咬碎舌尖，痛意讓思維更清晰：熵寂卡牌的吸收上限是97%，但此時虛空龍的因果抗性被陸燼的裂痕羅盤壓製到90%，正是致命一擊的機會。
    龍尾在陸燼體內又攪了半圈。
    他聽見自己脊椎發出"哢"的脆響，倒計時數字跳到00:00:59。
    劇痛中，他看見淩蘇夜的身影突然模糊——那是熵寂卡牌啟動的量子躍遷。
    當她的指尖抵住龍鱗時，整個虛空裂隙都在震顫，氣泡裏的各個世界同時扭曲成螺旋狀。
    "噗——"
    熵寂卡牌刺入的瞬間像刺穿水膜。
    金色血液噴濺的刹那，陸燼的界麵炸出刺目紅光：汙染源暴露：創世之痕的"**接口"！
    他盯著龍鱗下翻湧的暗金紋路，那根本不是龍的血脈，是某種寄生在虛空龍核心的胚胎根係。
    "用我的熵寂之核...模擬瑪爾達的死亡回溯！"淩蘇夜的聲音帶著金屬摩擦般的嘶啞。
    她胸口的卡牌正在崩解，淡金色光霧順著傷口湧出，將龍鱗上的胚胎根係染成混沌色。
    陸燼看見她的瞳孔裏映出無數個自己——那是熵能轉化時的記憶重疊，她在燃燒所有吸收的戰力，隻為延緩胚胎發育。
    "沈璃！"陸燼突然嘶吼。
    他後頸的時之碎片突然發燙，那是沈璃的意識標記。
    果然，暗紅沙粒從四麵八方匯聚而來，在虛空中擰成發光的鎖鏈。
    沙粒擦過他臉頰時帶著沈璃特有的檀木香，他聽見她急促的呼吸聲混在沙粒流動的輕響裏："陸燼，龍瞳裏有初代使徒的臉！"
    陸燼猛地抬頭。
    虛空龍的眼眶羅盤裏，重疊的影像突然清晰——那是個穿玄色長袍的女人，額間的法典紋路與他脊椎上的裂痕如出一轍。
    界麵同時彈出新數據：弱點：核心因果節點（被**能量侵蝕）——淨化需"鏽蝕法典虛影共鳴"！
    "時之鎖鏈，鎖！"沈璃的聲音帶著破碎的哭腔。
    沙粒組成的鎖鏈精準纏住龍頸，暗紅光芒與龍鱗上的金色紋路激烈碰撞，每寸接觸的地方都炸開細小的時空亂流。
    陸燼能看見鎖鏈裏浮動的微型沙漏，那是沈璃用晶化心髒碎片刻下的時間錨點，正強行將龍頸的因果流速降低至千分之一。
    虛空龍突然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
    它的腹部裂開血盆大口，吐出個包裹著金膜的胚胎——那胚胎表麵浮著陸燼熟悉的古董店雕花，連門口的銅鈴都纖毫畢現。
    界麵開始崩潰式刷新，血紅色警告像潮水般覆蓋視網膜：**陣列激活——新輪回周期即將重置！
    "NI媽的輪回。"陸燼咬著牙爬起來，腹部的傷口還插著龍尾，但他能感覺到法典虛影在脊椎裏蘇醒，暗金光順著血管往指尖湧。
    他伸手接住下墜的胚胎，金膜觸碰到皮膚的瞬間，他看見無數畫麵閃回：第一次修複青銅爵時的震顫，沈璃在古籍堆裏衝他笑，淩蘇夜在實驗室摔碎試管時的懊惱...這些記憶像滾燙的鋼針，紮得他眼眶發酸。
    "用我的脊椎倒計時...作為反噬錨點！"他嘶吼著將胚胎塞進脊椎骨縫。
    暗金法典虛影突然具象化，書頁翻湧著裹住胚胎，裂痕處滲出的金芒與胚胎表麵的雕花產生共鳴。
    陸燼聽見骨骼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倒計時數字開始瘋狂跳動：00:00:10，00:00:09...
    虛空龍的瞳孔驟縮。
    它突然劇烈甩動頭顱，時之鎖鏈應聲斷裂，沈璃的沙粒被震得四散飛濺。
    龍頸處的金色胚胎根係突然暴漲，從每片龍鱗下鑽出暗金鎖鏈，目標直指陸燼脊椎裏的法典虛影。
    陸燼的界麵最後一次刷新，血字在視網膜上燃燒：反噬倒計時——00:00:05。
    他望著撲來的暗金鎖鏈，突然笑了。
    鮮血從嘴角溢出，滴在法典虛影的裂痕上，像給古老的傷口鍍了層紅漆。
    在鎖鏈觸及他的前一刻，他聽見沈璃的哭喊穿透虛空，看見淩蘇夜崩解的卡牌碎片重新凝聚成光粒，而他脊椎裏的倒計時，終於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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