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卵炸裂的氣浪還在虛空中翻湧，陸燼的混沌龍爪深深摳進岩壁，鱗片碎裂處滲出的血珠剛飄離皮膚，就被殘留的時空亂流扯成細霧。
    他的胸腔像被時淵之刃貫穿了個窟窿，每吸一口氣都能聽見骨骼摩擦的哢嗒聲——這副混沌紀元形態的軀體，竟比現代人類之軀更脆弱？
    "叮——"
    視網膜上的數據流突然炸開，淡金色的定位信息像焊死在瞳孔上："虛空龍蹤跡：東北象限·維度褶皺。"陸燼喉間泛起腥甜，龍尾猛地掃開身側漂浮的龍鱗殘片，指尖凝聚的混沌裂隙剛撕開半尺，後頸突然竄起灼燒般的刺痛。
    他猛地偏頭，看見脖頸處原本流轉著青銅紋路的鱗片正在剝落，每一片鱗甲下都翻卷著漆黑的絲線，像活物般往血肉裏鑽。
    "龍在吞噬我的因果鏈......"他低喘著攥住後頸，那些黑絲竟順著指縫往上爬，在掌心織成細小的網，"它在引誘我。"
    話音未落，耳畔響起沙粒摩擦的輕響。
    沈璃的沙粒鏈不知何時繞上他手腕，那些本該是琥珀色的沙粒此刻泛著冷白，像是被抽幹了所有溫度。
    陸燼剛要回頭，後心突然一涼——是時之羅盤的棱角，正抵在脊椎骨間。
    "別亂動。"沈璃的聲音帶著沙粒的沙啞，她的指尖掐進他滲血的龍鱗縫隙，"界麵剛才閃過汙染追溯，我用沙粒纏住了那道數據流。"陸燼的界麵適時彈出新提示："汙染追溯完成：虛空龍巢穴坐標已鎖定。"他瞳孔微縮，這才發現沈璃的眼尾泛著不自然的青灰，發間沙粒鏈的編法正在扭曲，像是有人在逆向拆解她的時間線。
    "巢穴裏有瑪爾達的"創世記憶"。"沈璃的呼吸噴在他耳後，帶著鐵鏽味，"我們的因果律......成了她的誘餌。"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從齒縫裏擠出來的，沙粒鏈突然收緊，時之羅盤的尖刺刺破皮膚，鮮血順著脊椎往下淌，在虛空中畫出一道紅痕。
    陸燼的界麵瘋狂跳動，數據條從"因果律穩定度97%"暴跌至"62%"，他猛地抓住沈璃的手腕："你在引它定位我們？"
    "不然呢？"沈璃抬頭，眼底的沙粒正在重組，這次不是時間錨點，而是某種他從未見過的菱形符號，"瑪爾達用輪回能量汙染了龍卵，我們的因果鏈早被她刻進**壁——"她突然頓住，目光越過陸燼肩頭，瞳孔劇烈收縮，"小心！"
    轟鳴撕裂虛空。
    因果祭司的卡牌像淬了毒的釘子，從穹頂裂縫貫穿而下，帶起的氣浪掀飛了沈璃半條沙粒鏈。
    陸燼旋身揮出時淵之刃，青銅刀刃與卡牌相撞的瞬間，界麵炸開刺目的紅光："汙染源確認：核心因果律節點（被創世之痕侵蝕）。"他這才看清那卡牌的紋路——是清道夫的標誌，纏繞著燃燒的荊棘根係。
    "混沌紀元的叛徒！"因果祭司的聲音從卡牌裏滲出，帶著腐葉的腥氣，那些荊棘根係突然從卡牌中生長出來，像活了上萬年的老藤般纏住陸燼腳踝，"你以為用人類記憶偽裝就能逃開？
    正好，你的記憶碎片能補全清道夫的淨化程序！"陸燼的龍爪掐進藤蔓，卻感覺指尖像戳進了滾油裏——這根本不是普通植物，是被因果律汙染的"記憶載體"，正在吞噬他皮膚下的混沌能量。
    "沈璃！"他低喝一聲，時淵之刃的尖端點在眉心法典印記上。
    界麵突然湧出金色數據流，將纏繞腳踝的藤蔓燒成灰燼。
    沈璃的沙粒鏈立刻纏上他腰腹，帶著他往巢穴深處急退。
    陸燼的界麵仍在刷新，數據條上"因果律抗性"的數值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跌："89%......74%......"
    "那老東西在加速汙染。"沈璃的沙粒鏈突然斷開一截，她踉蹌兩步，發間沙粒開始崩解成光點，"巢穴核心......在震動。"
    陸燼的龍耳突然豎起。
    他聽見了，比之前更清晰的震動——不是龍卵孵化的轟鳴，是某種更古老、更龐大的東西，正在打破沉睡。
    他望著巢穴深處那道越來越寬的暗金裂痕，看見裂痕裏有幽藍的光在流轉，像極了敦煌洞窟裏那尊青銅鼎共鳴時的顏色。
    界麵的提示音突然扭曲成尖銳的蜂鳴，陸燼的視網膜上，"虛空龍抗性"的詞條正在崩潰式刷新：
    "抗性：因果......"
    "抗性：時......"
    "抗性：空......"
    最後一行字定格時，巢穴深處的震動突然加劇，暗金裂痕裏滲出的光不再幽藍，而是變成了鎏金色——像極了他在龍卵深處瞥見的那雙瞳孔。
    沈璃的沙粒鏈徹底崩解，她踉蹌著撞進陸燼懷裏，指尖顫抖著指向裂痕："那是......"
    "噓。"陸燼按住她的唇，時淵之刃在掌心凝成實體。
    他能感覺到，有什麽東西正在裂痕的另一端凝視著他們，像看一群誤入巢穴的幼獸。
    界麵最後閃爍的紅光裏，"青銅龍卵孵化倒計時"的數字已經跳到了"00:00:05"。
    而在那之前——
    裂痕深處，傳來第一聲龍嘯。
    龍嘯撕裂虛空的刹那，陸燼的龍鱗在聲波中片片崩裂。
    他望著裂痕深處翻湧的鎏金光潮，喉間的腥甜突然凝固——那不是普通的龍威，是帶著記憶碎片的因果衝擊。
    視網膜上的界麵瘋狂閃爍，"虛空龍抗性：因果（90%）"的紅色字體像燒紅的鐵釘釘進瞳孔，緊接著所有數據條開始扭曲成亂碼，連"戰力數值"都變成了一串不斷坍縮的星圖。
    "陸燼——"
    瑪爾達的低語裹著腐葉與青銅的氣息鑽進耳鼓，裂痕裏翻湧的金光突然凝結成半透明的虛影：那是具纏繞著創世之痕的女性軀體，發間插著的骨簪正是他在敦煌青銅鼎裏見過的樣式。
    她指尖輕點，陸燼後頸的黑絲突然暴長，穿透龍鱗紮進脊椎，疼得他龍尾重重砸在岩壁上，震落的碎石在虛空中炸開星芒。
    "用你的混沌紀元記憶......"瑪爾達的虛影撫上他眉心的法典印記，虛空中浮起無數碎片——是他修複古董時閃過的畫麵，是沈璃在古籍館翻書時揚起的發梢，是淩蘇夜用量子筆在黑板上寫公式的側影，"完成創世之痕的最終寄生。"
    陸燼的龍爪死死掐進掌心，混沌能量順著傷口湧出，卻被黑絲瞬間吞噬。
    他能感覺到那些記憶正在被抽離，像有人拿勺子刮他的腦髓："你早就算好了......龍卵爆炸是餌，因果汙染是線，連沈璃的時間錨點都被你改了紋路。"
    "聰明。"瑪爾達的虛影笑了，發間骨簪突然迸出刺目金光，"但你猜，你懷裏的小丫頭為什麽能定位到這裏？
    她的沙粒鏈......"
    "閉嘴！"
    沈璃的喝聲混著沙粒碎裂的脆響。
    陸燼這才發現她不知何時繞到了裂痕正前方，時之羅盤的尖端已經沒入巢穴核心的暗金紋路裏，鮮血順著羅盤的刻痕流進裂痕，在虛空中畫出扭曲的時間符號。
    她發間的沙粒正在凝結成金色鎖鏈，每根鎖鏈上都纏著細小的菱形符號，正是之前他在她眼底見過的。
    "界麵顯示淨化度1%。"沈璃的聲音帶著破音，顯然在用全力維持沙粒鎖鏈，"需要混沌裂隙增幅......但這東西的因果律防禦太強，我撐不住三分鍾。"她轉頭時，半張臉已經被金色沙粒覆蓋，像被時間加速的雕塑，"陸燼！
    你必須用時淵法典的"契約反噬"......賭上我們的因果律。"
    陸燼的瞳孔驟縮。
    契約反噬是法典裏最危險的禁術——用兩人共享的因果鏈作為媒介，將對方的攻擊原路返還，但如果目標因果律強度超過臨界點......他低頭看向沈璃，她的指尖正在沙粒中潰爛，露出下麵蒼白的骨茬，卻還在往鎖鏈裏輸送時之力。
    "你瘋了？"他吼道，龍爪扣住她潰爛的手腕，"因果鏈斷裂的話，你會被時間碾碎成原子！"
    "那你想讓瑪爾達用你的記憶重啟輪回？"沈璃突然笑了，沙粒覆蓋的半張臉裂開細小的紋路，"別忘了我們在青銅鼎前發的誓......要打破輪回，總得有人當火種。"她猛地抽回手，鎖鏈突然收緊，巢穴核心的暗金裂痕裏迸出刺目的藍光，"動手！
    否則等龍完全蘇醒，我們連當養料的資格都沒有！"
    陸燼的龍尾在身後繃成直線。
    他望著沈璃被沙粒吞噬的半張臉，想起第一次見她時，她蹲在古籍館地板上，舉著片殘缺的龜甲說："這上麵的紋路，像不像時間在說話？"那時她的眼睛亮得像星子，哪像現在......
    "操。"他低罵一聲，時淵之刃的尖端抵住自己脊椎。
    界麵突然彈出刺目的血紅色提示："禁忌疊加啟動：混沌紀元記憶×時淵之翼。"劇痛從脊椎炸開，他能感覺到有什麽東西正在衝破血肉——是青銅色的龍骨，帶著混沌紀元的氣息，每根骨茬上都刻著與法典同頻的紋路。
    瑪爾達的虛影突然尖叫起來："你敢！那是......"
    "閉嘴吧你。"陸燼將龍骨刺進巢穴核心，與沈璃的時之羅盤形成三角。
    界麵的亂碼突然重組，"淨化度"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攀升："3%......7%......15%......"他能感覺到混沌紀元的記憶正在與龍核共鳴，那些被瑪爾達抽離的碎片像歸巢的鳥，順著龍骨紮進龍核深處。
    "要馴服這頭龍......"他喘著氣，龍爪按在沈璃染血的手背上，"得先當它的"因果律產床"。"
    沈璃的沙粒鎖鏈突然發出蜂鳴，金色沙粒開始倒流，在龍核上方凝成微型的時間漩渦。
    陸燼的界麵彈出最後一條提示："因果律綁定完成：陸燼（混沌紀元記憶）×沈璃（時之力）×虛空龍（創世之痕）"，緊接著所有數據條全部熄滅，隻剩一片刺目的空白。
    虛空龍的龍嘯突然變調。
    陸燼抬頭，看見裂痕深處的金光正在收縮，原本覆蓋龍身的暗金鱗片開始剝落，露出下麵半透明的軀體——像是某種正在孵化的胚胎，皮膚下流動著與法典同頻的青銅紋路。
    瑪爾達的虛影發出最後的尖嘯，被倒流的沙粒卷進時間漩渦，瞬間碎成星塵。
    界麵重新亮起時，陸燼的瞳孔映出一行新數據："創世之痕滲透率：17%（持續監測中）"。
    而在裂痕深處，那具半透明的胚胎正在蠕動，尾椎處隱約露出一截與他脊椎龍骨相似的青銅骨茬。
    沈璃的沙粒鎖鏈徹底崩解，她癱軟在陸燼懷裏，半張臉的沙粒正在褪去，露出下麵完好的肌膚——原來那些潰爛都是時間加速的幻象。
    她喘著氣扯他的龍角："看......龍在變。"
    陸燼低頭，正迎上胚胎睜開的眼睛。
    那是雙與他法典印記同色的青銅豎瞳，裏麵流轉著的，分明是剛剛被他注入的混沌紀元記憶。
    而在他們看不見的裂痕最深處，一枚金色的卵正在胚胎腹內成型，表麵的紋路與"創世之痕滲透率"的數字同步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