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數據洪流中的悖論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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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燼的指尖剛觸到胸口那枚跳動異常的金色心髒,青銅嗡鳴便像生鏽的齒輪突然咬合,從胸骨內側往四肢百骸鑽。
他踉蹌著撞在倒塌的議會穹頂殘柱上,碎石簌簌落進後頸,卻遠不及心髒處傳來的割裂感——那枚心髒的跳動頻率與他自身脈搏完全錯開,每一次震顫都像在強行校準他的生命節律。
"宿命閉環進度:87%。"界麵紅光刺得他眯起眼,猩紅數字在視網膜上投下殘影。
陸燼咬著牙扯起袖口擦了擦溢出的鼻血,鱗片覆蓋的手指無意識掐進掌心,血珠混著細碎龍鱗滲出來:"伊芙琳說的"**"......原來她養的根本不是什麽新秩序胚胎,是初代使徒的......"
話音戛然而止。
無數畫麵突然灌入瞳孔——程硯在古籍修複室低頭抄寫時的側影,蘇晚晴在暴雨裏把傘傾向他時濕潤的眼尾,沈璃蹲在博物館展櫃前用鬃刷掃去陶片浮塵時翹起的發尾。
這些本應屬於他記憶的碎片,此刻卻像被人用強力膠水粘在另一幅畫卷上:程硯的指尖撫過蘇晚晴後頸的輪回紋章,與沈璃後頸那枚如出一轍;蘇晚晴將染血的時淵法典塞進嬰兒繈褓,而那嬰兒的麵容,竟與二十年後在巷子裏撿破爛的小乞丐陸燼重疊。
"咳!"陸燼捂住嘴,指縫滲出的血滴在地麵金砂上,濺起細小的光霧。
他這才驚覺那些散作金砂的沈璃,不知何時又聚成半透明的人形輪廓——她的發梢仍在簌簌墜落星砂,眼尾卻凝出冰晶,連說話時的白霧都帶著細碎的棱。
"時、時之力核心震顫......"沈璃的聲音像碎冰相撞,結晶化的指尖突然刺穿陸燼脊椎。
劇痛讓他脊椎弓成蝦背,卻在同時看清界麵新彈出的提示:"檢測到"混沌紀元母體"信號——使徒意識正以0.3%/秒速度吞噬宿主因果律推演能力。"
"反、反向錨定!"沈璃的冰晶指尖在他脊椎裏微微顫抖,每說一個字都像要崩裂成千萬碎片,"用淩蘇夜給的熵寂卡牌!
現在!"
陸燼瞬間明白了她的意圖——因果律推演是他最核心的金手指,若被使徒意識啃噬殆盡,他們連翻盤的籌碼都剩不下。
他咬著牙撕開左手腕的混沌裂隙,幽藍的空間亂流裹著冰晶倒灌進傷口,卻在觸及心髒的刹那,將那枚金色心髒整個吞了進去。
"禁忌疊加:悖論湮滅×熵寂共鳴。"界麵突然開始瘋狂滾動代碼,陸燼額角青筋暴起,能清晰感知到混沌裂隙在他體內撕扯出的黑洞正與熵寂卡牌的吞噬力角力。
可當他勉強集中精神看向裂隙深處時,瞳孔驟然收縮——
青銅鑄就的巨臉正從裂隙盡頭浮現,眉眼與程硯有七分相似,卻多了幾分亙古的冷硬。
它的聲音像萬座古鍾同時轟鳴,震得陸燼耳膜滲出血:"你以為吞噬的是時之力?
不,你胸口的輪回核心,是我等待了七個紀元的完美容器。"
"去你媽的容器。"陸燼扯著嘴角笑,血沫濺在青銅巨臉上。
他右手快速結印,時淵法典的虛影在身後浮現,"沈璃,把你剩下的時之力......"
話音未落,他突然察覺落在腳邊的金砂有了異動。
那些本應隨時間流逝消散的星砂,竟開始逆著重力向上飄,在沈璃半透明的身影周圍形成漩渦。
界麵紅光稍斂,彈出一行新提示:"因果律關聯度異常提升——檢測到"時之羅盤"重組可能。"
青銅巨臉的瞳孔驟然收縮。
陸燼盯著那團越轉越快的金砂,喉結動了動。
他能感覺到沈璃的意識正通過脊椎處的冰晶與他相連,像極了十二歲那年,她蹲在破落的古董鋪裏,用細若蚊蠅的聲音說"這枚唐鏡的銘文缺了半塊,我明天帶拓本給你"。
而這一次,她帶來的拓本,或許是打破輪回的鑰匙。
星砂漩渦的轉速在刹那間突破臨界值。
陸燼的瞳孔被金芒填滿,那些本應隨沈璃時之力衰竭而消散的星砂,此刻竟逆著熵增法則凝聚成半透明的青銅羅盤——十二道刻著輪回銘文的指針同時震顫,每一道震顫都在空氣中激起肉眼可見的因果漣漪。
界麵紅光驟然暴漲,血字在視網膜上炸開:"因果律關聯:宿命閉環(倒計時:0天)"。
"沈璃!"陸燼喉間溢出破碎的低喚。
他能清晰感知到沈璃的生命體征正以駭人的速度坍縮——她的左臂已完全結晶化,冰晶順著鎖骨爬上後頸,連睫毛都凝結成細小的冰棱。
但她的右手卻異常穩定,五指扣住時之羅盤的邊緣,指節因用力泛出青白色:"這是......我用七次輪回記憶換的錨點。"
話音未落,沈璃的冰晶指尖已抵住陸燼眉心。
刺痛如電流貫穿顱腦。
陸燼在意識震蕩中看見無數碎片:程硯在實驗室裏將"時淵法典"塞進嬰兒繈褓的畫麵突然扭曲,與蘇晚晴跪在暴雨裏為小乞丐陸燼披上破外套的身影重疊;青銅巨臉的轟鳴混著沈璃十二歲時的細語在耳畔炸響:"這是能鎖住時間的羅盤,燼哥,這次換我當鑰匙。"
"用她的時之力做燃料——現在開始最終融合!"初代使徒的聲線突然穿透兩人共享的因果鏈,震得陸燼太陽穴突突跳動。
那聲音不再是古鍾轟鳴,而是帶著程硯慣有的冷沉,甚至混著幾分蘇晚晴臨終前的哽咽:"你以為打破輪回需要英雄?
不,需要祭品。"
戰力界麵在劇痛中分裂成三重視窗。
左側血條瘋狂閃爍:"陸燼戰力:混沌之主(意識剝離中17%)";右側浮現青銅色進度條:"初代使徒:混沌級(共鳴率90%)";中央則緩緩浮現出一張重疊的麵容——程硯的眉骨、蘇晚晴的眼尾,連嘴角的弧度都完美融合成陌生又熟悉的模樣。
"原來......你們都是他的棋子。"陸燼咬碎後槽牙,血腥氣在口腔裏蔓延。
他終於看清那些被篡改的記憶——程硯抄寫古籍時落在紙頁上的輪回紋,是在為使徒意識鋪路;蘇晚晴傾斜的傘,是在避開他後頸剛浮現的共鳴印記;而沈璃掃去陶片浮塵時翹起的發尾,每一根都沾著時之羅盤的星砂,早在二十年前就埋下了破局的種子。
"不......是我們在等你。"中央畫麵突然開口,聲音同時帶著程硯的低啞與蘇晚晴的清潤。
陸燼還未反應過來,胸口那枚本被混沌裂隙吞噬的金色心髒突然炸裂——不是血肉的崩解,而是化作千萬道數據流,像活物般鑽入他的七竅。
界麵最後一行警告在視網膜上灼燒:"警告:混沌紀元母體坐標暴露——"
意識開始消散前的刹那,陸燼本能地抓住沈璃結晶化的手腕。
冰晶在掌心碎裂成星砂,卻在指縫間漏出一片青銅紋路——沈璃的瞳孔深處,原本清亮的琥珀色正被細密的青銅符文覆蓋,那些紋路與初代使徒巨臉的眉骨完全吻合。
"你......"他想說"你也被侵蝕了",卻發不出完整音節。
數據流如潮水般淹沒感官,最後殘留的觸覺是沈璃指尖的溫度——比冰晶更冷,卻比星砂更燙,像極了二十年前那個飄雪的冬夜,她塞給他的烤紅薯。
數據洪流突然翻湧。
陸燼在意識的深淵裏看見一道半透明人形輪廓——比沈璃更模糊,比青銅巨臉更清透,卻讓他的時淵法典在識海深處發出近乎虔誠的嗡鳴。
界麵殘留的代碼突然重組,最後一行字在黑暗中亮起:"因果律仲裁者......"
意識徹底墜入黑暗前,陸燼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那頻率不再與沈璃錯開,不再與使徒共振,而是像某種被封印了七個紀元的、真正屬於他的節律,正從靈魂最深處,緩緩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