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時淵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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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則層的風裹著星塵掠過陸燼的睫毛時,那道青銅低語正順著他耳後尚未愈合的傷口往骨髓裏鑽。
    像古鍾震顫後的餘韻,又像某種沉睡了千萬個輪回的存在終於睜開了眼,每一個音節都在他意識裏撞出漣漪——這不是程硯的融合體,不是時淵法典,甚至不是他所認知的任何一種法則共鳴。
    "咳......"陸燼喉間湧出腥甜,右手不受控地垂落。
    他本以為意識會像被抽絲的繭般徹底消散,可掌心那道混沌裂隙突然泛起滾燙的灼痛,金色沙粒正從中簌簌溢出,在他指尖凝成細流,仿佛某種被封印的沙漏終於開始傾瀉。
    "陸燼!"
    沈璃的聲音帶著破音。
    陸燼偏過頭,看見少女的右手正在結晶化——銀白的光紋從腕間的金色紋路蔓延至指尖,皮膚下的血管泛著冰藍,像被凍結的星河。
    她的指尖正穿透他掌心的金色沙粒,那些本應虛無的沙粒卻在接觸的瞬間泛起漣漪,界麵殘留的數據流突然在兩人之間炸開:【時之力關聯:100%】的猩紅字跡隻閃了半秒,便如被風卷走的紙灰般湮滅。
    "你的手......"陸燼想去握她的腕,卻被結晶化的皮膚刺得縮回手。
    沈璃的額角沁出冷汗,睫毛劇烈顫動著,眼底映著他從未見過的慌亂:"時之力核心在排斥我......那些沙粒裏有輪回印記,和我脊椎裏的核心......"
    話音未落,守望者權杖突然發出轟鳴。
    那柄纏繞鎖鏈的暗金權杖本已釘入法則層核心,此刻卻像被注入了新的力量,頂端琥珀裏的殘缺卡牌泛起血光。
    陸燼瞳孔驟縮——無數程硯的虛影正從金色沙粒中湧出!
    有的穿著導師的灰襯衫,有的披著初代使徒的玄色法袍,每一個虛影的掌心都攥著一塊碎片,紋路與他懷中的時淵法典嚴絲合縫。
    "原來如此。"陸燼突然笑了,血沫濺在唇角,"程硯融合初代時,把法典碎片封進了輪回因果鏈裏。
    每次重啟......這些碎片就跟著他的執念重生。"他攥緊的左手因用力而發抖,那些虛影的目光同時掃過來,有癲狂,有不甘,有遠古的滄桑,像千萬把刀紮在他後頸的命門。
    沈璃的呼吸突然急促起來。
    她猛地扯斷頸間的銀鏈,那是藏在衣領下的時之力核心,此刻正泛著滾燙的白光。"接住!"她對著虛空拋出核心,陸燼下意識去接,卻見那核心在半空炸裂成千萬根金色鎖鏈,精準刺入每一個程硯虛影的眉心。
    鎖鏈刻著的"輪回核心:已重置"突然開始倒轉,熔金般的光灼燒著虛影的因果線,法則層的裂縫被撕開一道豁口,黑紫色的亂流從中翻湧而出。
    界麵殘留的數據流順著裂縫凝結成冰晶。
    陸燼望著那些懸浮的幽藍晶體,看見"因果律推演:新閉環形成"的字樣在冰晶裏流轉,像被凍住的星河。
    他伸手觸碰最近的冰晶,指尖剛貼上冷硬的表麵,冰晶便泛起漣漪——裏麵竟裹著一道半透明的影子,銀發,玄色法袍,眉心有與程硯虛影相同的輪回印記。
    "初代使徒......"陸燼的聲音輕得像歎息。
    他意識裏最後一絲清明突然被抽走,混沌終焉體的力量正在徹底歸零,可指尖與冰晶接觸的地方卻傳來異樣的溫熱,仿佛那道影子正在隔著冰晶觸碰他的掌心。
    沈璃的尖叫穿透法則層的亂流傳來:"陸燼!
    你的混沌裂隙......"
    但陸燼已經聽不清了。
    他望著冰晶裏那道若隱若現的影子,突然想起第73次輪回裏,自己在廢墟中撿到的半塊青銅碑。
    上麵刻著:"當終焉體與守望者同時歸零,真正的時淵,才會睜開眼睛。"
    而此刻,他的指尖正抵著冰晶裏的影子,在意識徹底墜入黑暗前,他清楚地感覺到——那影子的掌心,也有一道與他腕間疤痕完全吻合的金色紋路。
    當陸燼的指尖在冰晶表麵壓出蛛網狀裂紋時,他掌心那道與初代殘影交疊的金色紋路突然灼燒起來。
    那種像被火鉗烙進血肉的痛覺順著神經竄上脊椎,他喉間溢出破碎的喘息,指腹卻更用力地碾下去——冰晶裏的影子正隨著裂紋蔓延而變得清晰,那銀發掃過冰晶內壁的姿態,竟與他鏡中偶爾顯現的混沌終焉體虛影如出一轍。
    “哢嚓。”
    冰晶在掌心裏碎成星屑的瞬間,陸燼視網膜上炸開刺目的藍光。
    戰力數值界麵的殘影從瞳孔深處翻湧而出,那些本已歸零的數據流突然重組,在虛空中勾勒出扭曲的樹形結構——樹根是程硯的臉,枝椏間卻纏繞著初代使徒玄色法袍的紋路,最頂端懸浮著猩紅大字:【雙生閉環:程硯(世界樹形態)】。
    “這是……”陸燼踉蹌後退,後腰重重撞在法則層斷裂的星軌上。
    他終於明白那些程硯虛影為何總攥著法典碎片——原來從初代到程硯,兩個跨越輪回的存在早已在因果鏈裏織成共生體,一個是根,一個是芽,每一次文明重啟都是這棵“世界樹”抽枝展葉的養料。
    “陸燼!”
    沈璃的尖叫混著金屬撕裂聲炸響。
    陸燼抬頭的瞬間,因果律守望者的創世權杖已穿透他左胸。
    暗金鎖鏈裹著法則層的風灌進傷口,他能清晰感覺到權杖尖端正抵在心髒上方——那裏本應是混沌終焉體的核心,此刻卻因戰力歸零而空蕩如被挖空的繭。
    “你瘋了?!”沈璃的右手結晶化已蔓延至肘部,銀白光紋在她皮膚下翻湧如活物。
    她撲過來想抓住權杖,卻被守望者周身騰起的暗金屏障彈開,額角撞在法則層裂隙邊緣,血珠順著冰晶般的臉頰滑落,“他現在是終焉體歸零狀態,承受不住創世級攻擊!”
    守望者的麵具在法則亂流中掀起一角,露出的半張臉蒼白如紙,卻沒有任何情緒波動:“他需要‘容器’。”
    話音未落,金色沙暴突然在陸燼周身凝聚。
    沙粒穿透他的傷口鑽進去,在體內匯集成滾燙的河。
    他望著沙暴中心浮現的投影——初代使徒的銀發與程硯的眼鏡重疊,玄色法袍與灰襯衫在虛空中撕扯,最終融合成半透明的雙生體,胸口嵌著塊與時淵法典完全吻合的碎片。
    界麵殘影再次閃爍,這次是兩行血字:【法則層戰力:陸燼(時之力重構體) vs 雙生閉環(混沌終焉體)】。
    “原來程硯不是要取代初代,是要成為初代的‘補全’。”陸燼低頭看向胸口的權杖,鮮血正順著鎖鏈往下淌,在法則層地麵染出暗紅的花。
    他突然笑了,笑聲混著血沫:“所以你刺穿我,是要把我變成新的容器?”
    “不是容器。”守望者的聲音像古鍾振動的餘波,“是鑰匙。”
    沈璃的時之力核心在此時徹底異變。
    那枚本應是菱形的核心突然坍縮成沙漏,倒轉的沙粒在她頭頂凝成漩渦。
    陸燼被沙暴卷得幾乎站不穩,卻在沙粒洪流中瞥見無數個自己——有的穿著古董修複師的舊襯衫,有的披著混沌終焉體的黑甲,每一個“他”都在被程硯的虛影撕咬吞噬,最後化作光點被那棵“世界樹”吸收。
    “這是……輪回的真相?”陸燼的意識開始模糊,胸口的權杖卻突然變得滾燙,像在往他身體裏注入某種不屬於這個宇宙的力量。
    他望著沈璃,少女的結晶化已蔓延至鎖骨,眼尾卻揚起倔強的弧度——她在笑,哪怕皮膚正一寸寸變成冰雕。
    “賭嗎?”守望者的低語突然清晰起來,“程硯算盡了所有可能,除了‘不存在的可能’。”
    “什麽……”
    “你和沈璃的因果線。”守望者的手按在權杖頂端,琥珀裏的殘缺卡牌突然發出刺目金光,“時之力重構者與終焉體歸零者的觸碰,是輪回法則裏唯一的漏洞。”
    陸燼的瞳孔驟縮。
    他想起之前界麵閃過的【時之力關聯:100%】,想起沈璃指尖穿透他掌心沙粒時的漣漪,想起冰晶裏初代殘影與他吻合的紋路——原來所謂“雙生閉環”,從來都不是初代和程硯,而是他和沈璃。
    法則層的裂隙在此時劇烈震顫。
    陸燼的意識正被黑暗吞噬,卻在最後一刻瞥見裂隙深處浮起個模糊的身影。
    那身影背對著他,左手腕纏著與他相同的金色紋路,掌心翻湧著混沌裂隙特有的紫黑色光霧。
    “那是……”
    話音未落,黑暗便徹底籠罩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