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觀測者的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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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燼後頸的龍瞳灼得他幾乎要咬碎後槽牙。
那暗金色的瞳孔裏翻湧著不屬於他的記憶——初代使徒在古戰場被熵寂能量貫穿胸膛時的劇痛,程硯在實驗室捏碎世界樹種子時的冷笑,竟像兩根燒紅的鋼針,同時紮進他的識海。
"他們早就是一體的了。"記憶體的聲音還在嗡嗡作響,他的視線卻被法則層的漣漪死死拽住。
程硯的西裝袖口沾著實驗室的碳粉,初代使徒的甲胄還凝著幹涸的血痂,兩個重疊的影子正緩緩轉身。
程硯的金絲眼鏡反著冷光,初代使徒的瞳孔卻泛著與陸燼後頸龍瞳相同的暗金——那根本不是兩個人,是同一段因果的兩麵。
"阿燼!"沈璃的哭喊刺破戰場的轟鳴。
他猛地轉頭,看見她懷裏的沙漏裂成蛛網,逆旋的沙粒不再凝成漩渦,而是像被抽幹的血,正從裂痕裏簌簌墜落。
她的指尖晶簇已經融化成半透明的液體,順著指縫滴在焦黑的地麵,每一滴都在蒸發時掀起細小的時空亂流。
這個總愛叼著棒棒糖說冷笑話的姑娘,此刻眼底全是血絲,發梢沾著熵寂能量的紫斑,卻還在拚命將破碎的時之力往沙漏裏灌。
"撐不住了"四個字哽在她喉嚨裏,陸燼卻突然被記憶體的意識拽得踉蹌。
他的胸腔傳來灼燒感,像是有人在肋骨下用燒紅的鐵釺攪動——熵寂之核的碎片在重組。
那些原本被他吞噬的暗紫色晶體,此刻正沿著血管往心髒匯聚,每移動一寸都在皮膚下鼓起青紫色的包,界麵殘影瘋狂跳動:"熵寂餘燼重組進度:67%→83%→95%!"
"這是世界樹的心髒。"記憶體的聲音突然變得蒼老,像是穿過了千萬年的風,"程硯用初代的因果做根,用你的混沌裂隙做土,現在要借熵寂餘燼......"
"閉嘴!"陸燼低喝。
他能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每一下都震得胸腔裏的重組能量嗡嗡作響。
右手不受控地按在胸口,掌心的金砂紋路突然滲出暗血——那不是他的血,是初代使徒殘留在法典裏的神血,正順著紋路往重組的能量團裏鑽。
"因果律推演:閉環自毀達成率100%。"界麵的紅光突然變成刺目的金,在陸燼視網膜上投下重影。
他還沒反應過來,後頸的龍瞳突然一熱,某種冰涼的、帶著沙粒觸感的力量穿透脊椎——是沈璃的時之力鎖鏈。
那鎖鏈從沙漏的裂痕裏鑽出來,裹著逆旋的沙粒,像根液態的金繩,直接捅穿了他的第七節脊椎。
劇痛讓他膝蓋一彎,卻聽見沈璃帶著哭腔的嘶吼:"抓住我的時線!
現在!"她的手按在他後頸的龍瞳上,指尖的晶簇融化成金液,順著傷口滲進他體內。
陸燼的識海裏突然炸開一片星圖,每顆星子都是沈璃的記憶碎片——她在古籍裏翻到的輪回預言,她偷偷藏在抽屜裏的初代使徒手劄,還有三天前她在他修複《時淵法典》時,往書頁裏塞的那張寫著"如果我死了,就用我的時之力燒穿輪回"的便簽。
"原來你早就......"陸燼的聲音卡在喉嚨裏。
胸腔的重組能量突然暴漲,世界樹心髒的輪廓已經清晰——那是團裹著紫金兩色光的球體,表麵爬滿與程硯辦公室古畫相同的脈絡。
但與此同時,金色沙粒開始逆向流動。
那些原本被熵寂軍團吞噬的能量,此刻正順著沈璃的時之力鎖鏈,像被倒卷的潮水,瘋狂灌進陸燼體內。
"屬性克製:混沌抗熵寂(100%)!"界麵的提示音幾乎要刺破耳膜。
陸燼看見初代使徒的殘影突然顯形,就站在他正前方。
那道半透明的影子不再是記憶體的模糊輪廓,而是清晰得能看見甲胄上的每道劃痕,他背後的混沌裂隙與陸燼掌心的金砂紋路共鳴,發出蜂鳴般的震顫。
"該你了。"初代使徒的聲音與記憶體重疊,帶著古戰場的風。
陸燼後頸的龍瞳突然與殘影背後的裂隙同頻共振,他能聽見虛空龍的嘶吼從裂隙深處傳來——那是他在極北冰原用《時淵法典》喚醒的遠古神獸,此刻竟在裂隙裏拍打翅膀,每一下都震得戰場的法則層泛起漣漪。
熵寂軍團的能量體開始成片崩解。
那些原本不可一世的因果獵手,此刻像被戳破的氣泡,"劈啪"炸成紫色火星;燼王的笑聲卡在喉嚨裏,他的世界樹雛形剛長出第一根枝椏,就被逆向的沙粒裹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
陸燼低頭看向自己的掌心。
金砂紋路已經蔓延到整條手臂,在皮膚下形成流動的暗金脈絡。
他能感覺到虛空龍的力量順著裂隙湧進來,與混沌終焉體的核心纏繞,像兩根絞緊的鋼索,正在他體內擰出某種更強大的存在——那是因果律斷絕領域的雛形,此刻正蟄伏在他的識海深處,等待著最後一根引信被點燃。
沈璃的沙漏徹底碎成金粉。
她癱坐在地,指尖的晶簇已經完全融化,卻還在對著陸燼笑,血從她嘴角滲出來,在下巴凝成小紅珠:"看...界麵倒計時......"
陸燼抬頭。
界麵的紅光不知何時變成了金光,倒計時的數字正在瘋狂跳動:"輪回破局:00:00:10→00:00:05→00:00:01"。
而在法則層的最深處,程硯與初代使徒的融合投影終於轉過臉來,程硯的嘴角還掛著冷笑,初代使徒的眼底卻溢出解脫的光。
虛空龍的嘶吼突然拔高。
陸燼後頸的龍瞳猛地睜開,暗金色的光芒刺破天際。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混著初代使徒的、虛空龍的、甚至沈璃時之力的回響,在戰場的每一個角落炸響:
"破局,開始。"
暗金色的龍瞳光芒刺破天際的刹那,陸燼的脊椎仿佛被燒紅的鐵水貫穿。
混沌裂隙在他背後展開的瞬間,虛空龍的嘶吼順著裂隙倒灌進識海,鱗片刮擦空間的刺響與他血管裏熵寂餘燼的嗡鳴重疊成刺耳鳴叫。
他能清晰感知到兩股力量在體內絞殺——虛空龍的暴戾與混沌裂隙的虛無正以他為熔爐,將熵寂之核的碎片擠壓成一顆流轉紫金的沙漏,每粒沙都在折射著程硯實驗室的冷光與古戰場的血霧。
"因果律斷絕領域:構建中。"界麵的金芒在視網膜上跳動,陸燼咬碎的血沫混著劇痛在喉間翻湧。
他的左手不受控地按向胸口,重組的熵寂能量突然劇烈震顫,原本要穿透心髒的暗紫晶簇竟順著他掌心的金砂紋路逆流,在皮膚下拉出蜿蜒的金線——那是初代使徒殘留在法典裏的神血在牽引,像根看不見的繩,將他與殘影腳下的裂隙死死拴住。
"抓住了。"初代使徒的殘影突然開口,甲胄上的血痂在暗金光中剝落,露出下麵與陸燼掌心相同的金砂紋路。
他背後的裂隙驟然收縮,竟像活物般咬住殘影的腳踝,界麵殘影"叮"地彈出紅光:"輪回核心:已重置(觀測者悖論)"。
陸燼瞳孔驟縮——悖論二字像把冰錐紮進識海,他想起沈璃三天前塞在法典裏的便簽,想起程硯捏碎世界樹種子時說的"觀測者才是輪回的錨",此刻終於在劇痛中串成線:原來重置輪回的不是力量,是觀測者身份的重疊。
"阿璃!"他猛地轉頭,正撞進沈璃渙散的視線裏。
她癱坐在焦土上,原本晶亮的瞳孔此刻像蒙了層霧,發梢的紫斑正在褪去,卻有更觸目驚心的蒼白從皮膚下漫上來。
那隻曾無數次叼著棒棒糖比劃古籍的手,此刻正虛虛捧著空氣——沙漏碎成的金粉早被逆旋的時之力卷走,隻餘下幾粒殘沙粘在她指縫,每粒都在蒸發時掀起極小的時空漣漪,像她最後的呼吸。
"別...看我。"她扯動嘴角,血珠順著下巴砸在焦土上,濺起細小的煙塵。
陸燼這才發現她的裙擺不知何時浸透了暗金,那是時之力耗盡後從七竅滲出的神血。
可她的眼睛還亮著,亮得像古籍裏記載的"時之使徒"覺醒時的星芒,"看...程硯。"
陸燼順著她的目光轉頭。
法則層最深處的虛影正在扭曲。
程硯的金絲眼鏡最先崩解,碎成千萬點冷光;接著是西裝袖口的碳粉,化作黑霧鑽進沙漏;最後是那張永遠帶著冷笑的臉,竟在紫金沙粒的包裹下,慢慢顯露出青銅法典的紋路——每道溝壑都與《時淵法典》封皮上的刻痕重合,卻多了道貫穿全書的裂痕,像被某種更古老的力量強行劈開過。
"這是......"陸燼的聲音卡在喉嚨裏。
他的混沌裂隙突然開始發燙,皮膚下的金砂紋路如活物般爬向指尖,連帶著胸腔裏的熵寂沙漏也開始震顫。
界麵殘影瘋狂跳動,數值從"混沌抗熵寂(100%)"驟變為"法則層能量吸收:0.1%→5%→12%",而裂隙深處傳來的虛空龍嘶吼,不知何時混進了另一種聲音——低沉、沙啞,像青銅與時空摩擦的震顫。
"真正的觀測者......"那聲音從裂隙最深處漫上來,擦過陸燼的耳膜時,他後頸的龍瞳突然收縮成豎線。
沈璃的手指突然抽搐著抓住他的手腕,她的體溫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流失,卻在接觸的瞬間,陸燼的識海裏炸開一片星圖——不是沈璃的記憶,是青銅法典的殘章。
他看見無數個自己站在不同的時空中,每個都舉著沙漏,每個都在說"破局",直到最後一個自己轉頭,瞳孔裏映著的竟是此刻沙漏中扭曲的程硯虛影。
"是所有可能性的墳墓。"青銅的低語與星圖同時消散。
陸燼的掌心突然傳來灼燒感,原本流動的金砂紋路竟在皮膚下凝結成實體——那是道與程硯虛影中相同的青銅裂痕,正隨著他的心跳微微起伏。
界麵殘影的紅光突然變成詭異的靛藍,在他視網膜上投下一行血字:"因果律共鳴......"
"阿燼。"沈璃的聲音突然變得很輕,輕得像古籍翻頁的脆響。
陸燼低頭,看見她的手指正撫過他掌心的青銅裂痕,指腹的溫度已經涼得像雪,"記住...觀測者不是錨。"她的眼皮緩緩垂下,最後一粒時之沙從指縫滑落,在焦土上砸出個極小的坑,"是......"
話音戛然而止。
陸燼的呼吸突然停滯。
他能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每一下都震得掌心的青銅裂痕嗡嗡作響;能看見沈璃的睫毛還沾著血珠,在暗金光裏像串細小的紅寶石;能感知到裂隙深處的虛空龍正在焦躁地拍打翅膀,而熵寂沙漏的紫金沙粒,不知何時已完全變成了青銅法典的顏色。
界麵殘影的靛藍光突然暴漲。
陸燼後頸的龍瞳猛地睜開,暗金色的光芒中,他看見掌心的青銅裂痕正滲出極細的金線,順著血管往心髒鑽去。
而在法則層最深處,程硯的虛影已經完全融入沙漏,隻餘下那句"觀測者悖論"的提示,在界麵殘影裏循環閃爍,像道永遠解不開的謎題。
虛空龍的嘶吼再次拔高。
陸燼握緊沈璃逐漸冰涼的手,掌心的青銅裂痕突然泛起微光——那光很淡,卻讓他清晰聽見,來自更深處的、屬於青銅法典的呢喃:"因果律共鳴,即將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