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力界麵黑屏的瞬間，陸燼後槽牙咬得咯咯作響。
    左臂的混沌紋路像活過來的黑蛇，順著鎖骨竄上脖頸時，他聽見自己喉間溢出破碎的悶哼——那哪是疼痛？
    分明是有成千上萬根燒紅的鋼針在神經裏翻攪，每一寸被紋路覆蓋的皮膚都在發出焦糊的氣味，連視網膜都因劇痛泛起血霧。
    他想抬手去抓，可右臂剛抬起半寸，腕骨突然傳來“哢”的輕響，竟是被混沌紋路裏滲出的暗金符文直接熔成了軟泥。
    “陸燼！”
    沈璃的尖叫刺穿血霧。
    陸燼偏頭的瞬間，一道銀白鎖鏈裹著冷冽的時之寒意纏上他左臂——那是她時之卡牌的力量，鎖鏈表麵浮著細碎的星芒，每一寸都在與混沌紋路撕扯，金屬摩擦聲刺得人耳膜發顫。
    他看見沈璃跪坐在三步外的地上，發梢沾著護盾崩碎的藍光，指尖還泛著時之力透支後的青灰，可她的眼睛亮得驚人，像要把所有焦距都釘進他手臂的紋路裏：“別動！時之鎖鏈在剝離侵蝕——界麵剛才閃了行字，反噬強度是正常的一千倍！”
    話音未落，地麵突然傳來地震般的震顫。
    淩蘇夜單膝跪地，熵寂卡牌插在兩人中間的血星圖中心，黑色荊棘正順著陸燼的掌心往上爬，每根尖刺都滲著幽藍熒光。
    她的白大褂被燒出幾個焦洞，左臉還掛著未幹的血痕，卻仍維持著量子教授的冷靜，聲音像淬了冰的鋼刀：“你的混沌裂隙在吞噬法典核心記憶！看穹頂——”
    陸燼抬頭。
    管理局的玻璃穹頂正滲出金色光霧，那些光霧凝聚成一條足有二十丈長的巨龍虛影，龍鱗每一片都刻著星圖，龍角上纏著的紋路竟與顧北鎖鏈的符文完全重合！
    他瞳孔驟縮，視網膜上突然閃過戰力界麵的殘影，血紅色的“母體戰力：初代使徒級（因果律增幅+99%）”幾個字還沒看清，巨龍的龍吟已經震得實驗室所有儀器爆炸。
    “那是燭龍母體。”淩蘇夜的手按在卡牌上，荊棘突然加速蔓延，在陸燼左臂纏出第二層枷鎖，“程硯用世界樹養了它三任輪回，現在它要順著你的混沌裂隙啃食時淵法典——你的痛覺不是反噬，是它在撕咬你的識海！”
    陸燼的意識開始模糊。
    他能聽見沈璃鎖鏈與混沌紋路的撕扯聲，能感覺到淩蘇夜的荊棘在灼燒皮膚，卻唯獨抓不住時淵法典的本體。
    剛才那行預言還在識海深處盤旋：“當混沌侵蝕本心，當鑰匙自證清白，輪回的終章，將始於...左臂的背叛。” 他低頭看向左臂，那些暗金符文不知何時連成了完整的陣圖，每一道都在往心髒方向鑽——那裏，時淵法典的殘片正發燙，像要把他的血肉熔成新的容器。
    “堅持住！”沈璃的鎖鏈突然收緊，時之力凍得陸燼手臂發麻，“我看到裂隙邊緣了，隻要再撐十秒——”
    “十秒？”淩蘇夜突然笑了一聲，卻比哭還難聽，她抬頭看向巨龍，“母體的因果律增幅在壓縮時間，現在的十秒，現實裏連一秒都不到。陸燼，你得主動——”
    “主動什麽？”陸燼咬著牙，腥甜的血漫進喉嚨。
    他能感覺到混沌紋路已經爬上心髒，每跳一次，就有滾燙的暗金液體順著血管往大腦湧。
    意識即將被淹沒的刹那，他突然看清了巨龍龍角上的紋路——那根本不是世界樹，是程硯書房裏那幅古畫的邊框！
    “程硯...用世界樹當幌子，真正養的是燭龍。”陸燼的聲音像從碎瓷裏擠出來的，“他讓顧北當鑰匙，就是要等我混沌侵蝕到臨界點，讓母體順著裂隙鑽進來...”
    “所以你得先吞了它！”淩蘇夜突然拽住他的右手，將熵寂卡牌按進他掌心，“我的卡牌能吸收戰力，但母體是因果律生物——隻有你的混沌裂隙能吞！”
    劇痛突然達到頂峰。
    陸燼感覺有什麽東西在識海深處炸開，時淵法典的封皮碎片如暴雨般落下，露出最核心的一頁，上麵用血寫著：“左臂的背叛，是輪回的鑰匙。” 他盯著自己逐漸變成暗金色的左臂，突然笑了——原來不是紋路反噬，是法典在借混沌紋路喚醒他體內的“鑰匙”。
    “沈璃，鬆鎖鏈。”陸燼突然開口。
    沈璃的手猛地一顫，鎖鏈上的星芒幾乎要熄滅：“你瘋了？現在鬆——”
    “鬆。”陸燼重複，他能感覺到左臂的符文在發燙，那是比時淵法典更古老的力量，“淩蘇夜的荊棘別撤，幫我鎖死裂隙出口。沈璃，等下不管發生什麽，你準備好...”
    他的話被巨龍的龍吟截斷。
    金色巨龍的頭顱已經穿透穹頂，龍息噴在實驗室裏，所有金屬都開始融化。
    陸燼抬頭望著那張足以吞噬一切的龍嘴，突然咬破舌尖——腥甜的血混著混沌之力湧進喉嚨，他能清晰看見戰力界麵在黑暗中重新亮起一行字：“混沌裂隙激活：可吞噬因果律生物（風險：本體崩潰率99%）”
    “來啊。”陸燼對著巨龍咧嘴一笑，暗金色的左臂突然不受控製地抬起，那些符文在虛空中畫出裂痕，“讓我看看，是你吞了我，還是我...”
    “陸燼！接著！”
    沈璃的尖叫比龍息更快。
    陸燼轉頭的瞬間，一道銀光從她手中飛出——那是“時空錨點”卡牌，表麵浮著時之鎖鏈的殘影。
    他伸手接住的刹那，卡牌突然發燙，沈璃的聲音混著時之力鑽進他識海：“這是我藏了三百年的底牌，等下不管裂隙吞了什麽，你都給我...活著回來。”
    巨龍的龍爪已經抓向他的胸口。
    陸燼握緊時空錨點，望著沈璃泛白的指尖和淩蘇夜緊繃的後背，突然覺得那些劇痛都不重要了。
    他低頭看向左臂的暗金符文，終於明白預言裏的“背叛”是什麽——不是紋路背叛他，是他要背叛輪回的規則，用這具被混沌侵蝕的身體，當一次...破局的鑰匙。
    “吞了它。”他對著裂隙輕聲說。
    暗金裂痕瞬間暴漲，將巨龍的頭顱整個吞沒。
    沈璃擲出卡牌的瞬間，陸燼看清了那枚卡牌邊緣泛著的銀藍光暈——正是陳淵上個月在黑市拍來的“虛實複刻卡”，當時他還吐槽這東西連二階卡牌都算不上，此刻卻被沈璃捏得泛著裂痕。
    “接住！這是陳淵用虛實卡牌複製的初代使徒契約殘片！”沈璃的聲音混著時之力的震顫，尾音被龍息撕成碎片。
    陸燼抬手的刹那，腕骨處殘留的混沌軟泥突然凝出暗金甲片，精準托住那枚卡牌——掌心傳來的溫度燙得他倒抽冷氣，像是握住了塊剛從熔爐裏撈出的星鐵。
    兩枚卡牌剛一相觸，陸燼的戰力界麵突然炸開無數碎片。
    暗金色的混沌裂隙紋路從指縫滲出，與時空錨點的銀藍光暈絞纏成六芒星，在兩人之間撐起半透明領域。
    他聽見卡牌融合的脆響，像古玉碰撞，又像星辰崩裂。
    識海裏，時淵法典的殘頁突然自動翻頁，某行褪色的字跡在金光中浮現：“當裂隙與錨點同頻，鑰匙將顯化核心。”
    “核心節點：母體左眼（共鳴值：99.8%）。”
    界麵重組的瞬間，陸燼的瞳孔猛地收縮。
    全息投影裏，燭龍母體的虛影被拆解成無數因果絲線，所有絲線最終匯聚在龍首左眼——那裏流轉著與程硯書房古畫相同的暗金紋路。
    他突然想起三天前在程硯辦公室翻到的日記殘頁：“母體需以眼為契，方得吞噬法典。”原來程硯早就算好了，要讓他的混沌裂隙成為引母體入甕的鑰匙。
    “陸燼！領域在吃我的時之力！”沈璃的鎖鏈突然斷裂，她踉蹌著跪在地上，發梢的星芒像被風吹散的螢火。
    陸燼這才發現，六芒星領域的邊緣正泛著蠶食能量的黑邊，沈璃的時之卡牌在她掌心滋滋作響，表麵浮現出蛛網般的裂痕——那是被領域強行抽取力量的反噬。
    “淩蘇夜！”陸燼吼了一聲，反手抓住她按在熵寂卡牌上的手。
    淩蘇夜的指尖冰得驚人，白大褂下的皮膚泛著青灰，那是熵能透支到極限的征兆。
    但她的荊棘鎖鏈仍死死纏著他的左臂，幽藍熒光在暗金紋路上灼燒出焦痕：“我在維持裂隙出口！母體的因果律增幅被領域壓製了37%，但它在撞門！”
    話音未落，領域突然劇烈震顫。
    燭龍母體的龍吟穿透領域，震得陸燼耳膜滲血。
    他抬頭望去，龍首的左眼正泛著妖異的紅光，原本被領域吞噬的龍息突然倒灌，在六芒星邊緣撞出蛛網般的裂紋。
    混沌紋路順著他的左臂逆向流動，從心髒位置直竄到後頸，每走一寸都像在刮骨——這次不是痛，是某種古老的力量在蘇醒，在翻找他識海裏的記憶。
    “宿命閉環進度：12%（倒計時：72小時）。”
    血紅色的倒計時刺入視網膜時，陸燼的呼吸一滯。
    他突然想起沈璃三個月前破譯的輪回預言：“當閉環進度觸及百分百，所有因果將重歸初始。”原來程硯養母體、設裂隙、引他入套，都是為了讓這個閉環完成——而他，這個被混沌侵蝕的“鑰匙”，此刻正在主動推動閉環的進度。
    “沈璃，你的時空錨點能撐多久？”陸燼的聲音很輕，輕得像在問自己。
    他能感覺到領域在母體的撞擊下變薄，能看見沈璃的時之卡牌裂痕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能聽見淩蘇夜的熵寂卡牌發出瀕臨破碎的嗡鳴。
    但他的左手，那截被混沌侵蝕的左臂，此刻正不受控製地抬起，指尖的暗金符文在虛空中劃出與母體左眼相同的軌跡。
    “最多...三分鍾。”沈璃咬著唇，眼淚混著血珠砸在地上。
    她突然伸手抓住陸燼的右腕，時之力順著皮膚滲入他體內，替他梳理紊亂的混沌能量：“陳淵說這張複刻卡能撐到母體核心暴露，但...但我怕它撐不過三分鍾。”
    “不用撐到三分鍾。”陸燼突然笑了，笑得很輕，像在說一個隻有自己知道的秘密。
    他望著全息投影裏母體左眼的因果絲線，望著界麵上不斷跳動的“共鳴值99.9%”，終於明白時淵法典殘頁上“左臂的背叛”是什麽——不是紋路背叛他，是他要背叛程硯設計的閉環，用這具被混沌侵蝕的身體，把母體的核心拽進裂隙。
    “淩蘇夜，撤荊棘。”陸燼低頭看向掌心的熵寂卡牌，“你的力量用來穩定領域，沈璃，把剩下的時之力全給我。”
    淩蘇夜的瞳孔驟縮：“你瘋了？撤了荊棘，裂隙出口會被母體撐爆——”
    “撐爆的不是我，是它。”陸燼打斷她，左臂的暗金符文突然亮起，在領域內勾勒出與母體左眼完全重合的陣圖。
    界麵上的“共鳴值”終於跳到100%，他能清晰感知到，母體左眼的因果律核心正在與他的混沌裂隙共鳴，像兩塊磁鐵，越靠近越無法分離。
    沈璃的時之力如潮水般湧來。
    陸燼感覺有什麽東西在識海深處裂開，時淵法典的最後一頁緩緩展開，上麵寫著：“當鑰匙自證，輪回將止。”他望著逐漸逼近的龍首，望著母體左眼深處那枚暗金鱗片——那是程硯藏在古畫裏的“核心印記”，是他養了三任輪回的證據。
    “來啊。”陸燼對著龍首咧嘴一笑，左手猛地攥緊。
    六芒星領域突然收縮，像隻握緊的拳頭。
    母體左眼的因果核心被領域強行剝離，拖著金色光鏈撞進混沌裂隙。
    陸燼聽見自己骨骼碎裂的聲音，聽見沈璃的抽噎，聽見淩蘇夜的低咒，但他的視線始終鎖在界麵上——“吞噬進度：87%”“因果律核心融合中”“宿命閉環進度：15%”。
    領域邊緣的裂紋越來越大，陸燼能感覺到時空錨點卡牌在掌心融化，能感覺到混沌紋路正順著血管往大腦湧。
    但他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程硯書房裏那幅古畫的邊框紋路，此刻正從母體左眼的核心裏浮現，與他左臂的暗金符文重疊——那是輪回的印記，也是破局的關鍵。
    “砰！”
    領域終於崩塌。
    陸燼被震得撞在牆上，左臂的混沌紋路突然褪去，露出下麵完好的皮膚。
    他喘息著抬頭，卻見沈璃癱在地上，時之卡牌碎成齏粉；淩蘇夜半跪著，熵寂卡牌的荊棘正纏著她流血的手腕。
    而在他們中間的地麵上，那枚被陸燼吞入裂隙的母體核心，此刻正泛著暗金光，緩緩融入他掌心的時淵法典殘片。
    “陸...燼？”沈璃虛弱地喚他。
    陸燼低頭，卻在法典殘片上看見了從未見過的紋路——那是青銅色的齒輪，正緩緩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