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齒輪在頭頂重組的嗡鳴裏，時淵之影的指尖突然泛起與陸燼識海混沌紋路同頻的幽光。
    那道與他麵容重合的影子張開嘴，聲音像兩塊碎玉相撞："你錯了，陸燼——真正的閉環不是程硯的陰謀，是初代使徒分裂出的無數個"自己"。"
    陸燼的瞳孔驟縮。
    他能清晰感知到，時淵之影的話像一把冰錐直接紮進戰力界麵的因果推演區，原本流暢的數據流突然出現紊亂的紫斑。
    沈璃的呼吸聲在他右側急促起來，少女攥著他衣角的手指驟然收緊，時之卡牌的星塵在她掌心凝成細針——這是她啟動時之力前的習慣性動作。
    "沈璃？"陸燼剛要轉頭，便看見銀光乍現。
    沈璃的指尖刺入時淵之影心髒的瞬間，戰力界麵彈出醒目的血紅色提示：【因果律節點：分裂體核心（共鳴率：100%）】。
    時淵之影的身形晃了晃，黑霧從傷口處翻湧而出，卻沒有痛楚的表情，反而勾起與陸燼如出一轍的笑："小丫頭的時之力...倒是精準。"
    "他在利用我們對閉環的恐懼。"沈璃咬著唇後退半步，發梢沾著時之卡牌的碎光，"剛才界麵顯示他的因果線和初代使徒殘影完全重疊——必須切斷核心節點！"她的聲音發顫，卻握針的手穩得像刻在骨血裏的本能。
    "淩蘇夜！"陸燼突然吼了一聲。
    熵寂屏障的嗡鳴聲不知何時弱了下去，他這才發現淩蘇夜的臉色白得像被抽幹了所有血色，熵寂卡牌表麵爬滿蛛網般的裂痕，原本纏繞他手腕的荊棘正在簌簌脫落。
    "屏障...撐不住了。"淩蘇夜抬起頭，眼尾泛紅，"時淵之影的黑霧在吞噬我的能量轉化效率。
    界麵顯示...轉化比從92%跌到37%。"她指尖輕觸卡牌裂痕，一滴血珠滲出來，"再撐三分鍾，我就能......"
    "不用撐了。"陸燼打斷她。
    他低頭看向掌心的【閉環終止卡】，齒輪轉動的輕響裏，突然想起程硯消失前說的話——"輪回的終局，從來不是由某張卡牌決定的"。
    原來真正的局，藏在更深處。
    他深吸一口氣，將卡牌對準腳下突然裂開的混沌裂隙。
    當青銅卡牌觸到裂隙的刹那，戰力界麵炸開刺目的橙光警告：【警告：接受閉環=繼承初代使徒權柄，成為新輪回錨點】。
    陸燼的太陽穴突突直跳，界麵下方滾動著無數條因果推演：成為新初代，意味著他將重複前人的分裂、掙紮、被自己的影子吞噬；拒絕，則所有被輪回碾碎的文明將永遠沉入熵寂。
    "用我的熵寂能量...重置核心！"
    嘶啞的女聲穿透轟鳴。
    陸燼轉頭，看見神諭守望者不知何時跪在地上，她脖頸處的蛇首圖騰正在崩解，原本覆蓋全身的銀鱗片片脫落。
    當她咬碎蛇首的瞬間，陸燼聽見清脆的骨裂聲，黑霧從她口中噴湧而出，帶著濃重的血腥氣——那是被封印千年的熵寂本源。
    "你瘋了？！"淩蘇夜踉蹌著撲過去，卻被神諭守望者抬手攔住。
    老婦人的眼睛裏燃著詭異的光："我本就是初代使徒分裂出的...錯誤體。"她的聲音越來越輕，"用錯誤的能量...才能打破錯誤的閉環。"
    黑霧裹著熵寂能量湧入混沌裂隙的刹那，陸燼感覺識海裏的時淵法典突然滾燙如熔鐵。
    他聽見卡牌轉動的聲音變得急促，戰力界麵的數據流瘋狂重組，原本47%的閉環進度條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攀升：58%、73%、89%......
    "陸燼！"沈璃突然拽他的胳膊。
    少女的手指冰涼，指向遠處的天際線——燭龍母體原本閉合的龍眼，正緩緩裂開一道縫隙。
    暗紅的龍瞳裏映出模糊的人影，像是被歲月侵蝕的壁畫，卻帶著讓所有卡牌都震顫的威壓。
    時淵之影的手搭上他肩膀，這次的觸感不再是虛無的黑霧，而是真實的溫度。"是初代使徒的殘影本體。"影子在他耳邊低語，"最後的機會......"
    陸燼握緊沈璃和淩蘇夜的手。
    掌心的溫度透過皮膚傳來，他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在閉環的盡頭，在所有因果的交叉點，他終於看清了內心的答案。
    燭龍母體的龍眼裂開時，整個空間像被投入熱油的冰珠——先是死寂的靜默，接著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陸燼的耳膜在震動中刺痛，卻仍能看清那道從龍瞳裏浮現的身影：銀白長發垂落如星河，眉眼與他有七分相似，卻多了幾分曆經萬劫的滄桑。
    初代使徒殘影的聲音像古鍾震顫，每一個字都壓得人脊背發沉：“最後的機會，陸燼——成為容器，繼承我的權柄維持輪回，或者看著所有宇宙重歸混沌。”
    沈璃的指甲幾乎掐進陸燼掌心。
    少女的時之卡牌在她另一隻手劇烈震顫，星塵凝成的細針突然全部崩解成光點，這是她時之力失控的征兆。
    “陸哥……”她的聲音帶著哭腔，“界麵顯示初代的因果線覆蓋了整個多元宇宙，我們的選擇會被同步到每一個平行時空的閉環裏。”
    淩蘇夜突然拽住陸燼的手腕。
    她的指尖沾著熵寂卡牌滲出的血，卻比剛才更燙：“我剛才用熵能掃描過他的能量結構——他說的‘容器’不是繼承，是吞噬。你的時淵法典會被他的殘魂融合，變成新的輪回錨點，然後重複分裂、被影子吞噬的宿命。”她的瞳孔裏倒映著戰力界麵跳動的數據流，“界麵顯示混沌共鳴度97%，熵寂共鳴度91%……”
    “夠了。”陸燼低喝一聲。
    他的視線始終鎖在初代殘影身上，喉結滾動兩下，突然笑了。
    那是種帶著釋然的笑，像終於解開纏繞十年的繩結。
    他想起第一次激活時淵法典時，在古董店地下室看見的那句刻痕——“破局者從不在局外”；想起沈璃為他擋下因果反噬時，發梢沾著的時之碎光；想起淩蘇夜在熵寂屏障崩潰前，把最後一絲轉化能量推給他時泛紅的眼尾。
    這些碎片在識海裏炸開，將戰力界麵原本紊亂的紫斑全部衝散。
    “戰力界麵。”他在心裏默念，“顯示混沌共鳴+熵寂共鳴的具體公式。”
    橙光瞬間籠罩瞳孔。
    陸燼看見數據流重組出一行刺目的金色代碼：【混沌共鳴（時淵法典）+熵寂共鳴（初代錯誤體能量）=時空錨點（可重寫閉環法則）】。
    他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左臂的混沌紋路——那是與法典共生的印記，此刻正像活物般蠕動，從手腕往手肘攀爬。
    “原來程硯說的‘不是由某張卡牌決定’，是要我用所有‘人’的意誌當牌。”陸燼輕聲說，像是說給自己聽。
    他突然扯開襯衫領口，露出鎖骨處更深的混沌紋路，指尖泛起時淵之刃的幽光。
    沈璃和淩蘇夜同時驚呼，卻被他用眼神按下——那是種他們從未見過的銳利，像淬了千年寒鐵的刃。
    “我要重寫閉環。”他的聲音不大，卻像驚雷劈開陰雲，“以‘智謀扮豬’為引，‘數據碾壓’為刃。”
    話音未落，陸燼的時淵之刃已經割開左臂皮膚。
    混沌紋路裏滲出的不是血，而是泛著銀光的法典能量，像液態星塵般纏繞住他從空間戒指裏取出的仲裁卡牌——那張他藏了三百章的底牌，此刻正隨著能量共鳴發出蜂鳴。
    初代殘影的瞳孔第一次出現波動：“你瘋了？仲裁卡牌是用來處決輪回者的，不是用來——”
    “用來當鑰匙。”陸燼打斷他，將染血的卡牌狠狠插入混沌裂隙。
    整個空間在這一刻扭曲。
    陸燼聽見時淵法典在識海發出龍吟，戰力界麵的數據流瘋狂翻湧，原本47%的閉環進度條在接觸的瞬間暴漲：90%、95%、99%……當仲裁卡牌完全沒入裂隙時，界麵炸開刺目的白光，最終提示在視網膜上灼燒：【宿命閉環進度：100%（終止成功）】。
    但疼痛幾乎同時席卷而來。
    陸燼的混沌紋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至脖頸，皮膚下的血管凸起如青蛇，每一根都在傳遞著“過載”的警告。
    他踉蹌兩步，被沈璃和淩蘇夜穩穩接住。
    少女的時之卡牌突然自動懸浮，在三人頭頂凝成藍色光罩，勉強抵消了部分反噬；淩蘇夜的熵寂卡牌裂痕中滲出黑霧，卻不再吞噬能量，反而開始緩慢修複——界麵顯示，她的轉化比正在以0.1%的速度回升。
    “看……看天！”陳淵的聲音突然從後方傳來。
    陸燼抬頭，看見燭龍母體的龍眼正在閉合，初代殘影的身影像被揉碎的畫紙，逐漸淡去前留下最後一句話：“你會後悔的……”
    但陸燼沒聽見。
    他的注意力被戰力界麵右下角的倒計時吸引——那串原本指向“閉環重啟”的數字，正在逆向流動。
    10、9、8……變成8、9、10，數字的顏色從猩紅轉為幽藍，每跳一格都讓他的混沌紋路灼痛一分。
    沈璃的時之卡牌突然發出脆響。
    她抬頭，眼尾泛著水光：“陸哥，我的界麵顯示……時間線在自我修正，但有什麽東西卡住了。”
    淩蘇夜的熵寂卡牌突然亮起，黑霧凝成一行字：【倒計時異常：因果律衝突】。
    陸燼喘著氣，伸手摸向脖頸的混沌紋路——那裏已經蔓延到下頜，觸感像燒紅的鐵。
    他望著逆向流動的數字，突然笑了。
    那是種比之前更明亮的笑，帶著破局者的鋒芒：“卡住麽……正好，我還沒玩夠。”
    話音剛落，逆向流動的倒計時突然停滯在“0”。
    整個空間陷入死一般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