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流亡者的真相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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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燼的呼吸幾乎停滯在喉嚨裏。
那些半透明的人影隨著因果律絲線的斷裂浮現在數據空間中,有穿玄鐵鎧甲的戰士指尖還凝著未散的雷弧,有星袍法師的袖擺仍飄著宇宙塵,最前排紮羊角辮的小女孩正歪著頭,眼尾那顆淚痣與沈璃如出一轍——他們胸口的銀色紋章在幽藍的數據流裏閃著冷光,正是三天前他在黑市拍賣會上見過的「觀測者議會」標誌。
"觀測者數據殘留:可提取。"戰力界麵的提示音刺得他耳膜發疼。
陸燼右手的腐蝕已經蔓延到肩膀,每根神經都像浸在熔漿裏,但他的瞳孔卻因這行字驟然收縮。
三天前陳淵說議會在清洗舊時代觀測者時,他還以為是誇張的黑市傳聞,此刻看著這些連麵容都沒來得及模糊的殘影,他終於聞見了陰謀的血腥氣——這些人分明是被強行抽離意識,連數據殘魂都被鎖在因果律絲線裏當燃料。
"陸...燼。"沈璃的聲音像被揉皺的紙片。
他轉頭時,正看見她的光霧體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原本纏繞在虛空中的時之鎖鏈隻剩最後一截金鏈,鏈身上焦黑的腐蝕洞正滲出幽綠的毒霧。
她的指尖抵在虛空中的透明圓盤上,那是重組到一半的時空錨點,界麵上"紀元之眼觀測倒計時:30秒"的紅色數字正瘋狂跳動。
"用流亡者數據覆蓋洪流的底層代碼!"她咬破嘴唇,血珠在光霧裏凝成細小的紅珊瑚,"再晚...錨點會被維度吞噬者的混沌流衝散,我們都會變成下一批數據流亡者!"
陸燼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他望著那些仍在重複嘴型的殘影——他們說的分明是"救救我們",每個字都像冰錐紮進他的太陽穴。
鏽鑰匙還插在時淵之刃的卡槽裏,表麵的銅綠在吸收了沈璃的時之力後泛著暖金的光,他突然想起三天前修複《時淵手劄》時,最後一頁被蟲蛀的字跡:"鏽鑰吞燼,可解因果之錮"。
原來不是解錮,是...
"得罪了。"他低喝一聲,握著鏽鑰匙的手猛地刺向最近的戰士殘影胸口的議會紋章。
指尖觸及數據體的瞬間,界麵炸開刺目的白光,等他勉強睜開眼,視野裏竟浮現出一片雪夜——
青瓦屋簷垂著冰棱,穿月白旗袍的女人背對著他站在江邊,發間的珍珠簪子閃著溫潤的光。
那是蘇晚晴,他師傅最疼愛的關門弟子,三個月前在秦淮河畔"意外"墜河的蘇晚晴。
此刻她正對著江麵輕笑,可下一秒,她背後的虛空突然裂開一道黑縫,一隻覆蓋鱗片的手穿透空間,直接插進了她的後心。
"晚晴!"陸燼喉間發出破碎的低吼。
界麵瘋狂跳動著"未觀測時間線碎片:蘇晚晴的死亡現場(權限:初代使徒)",他這才看清那隻手的腕骨上,同樣刻著觀測者議會的紋章。
原來不是意外,是謀殺,是...
"20秒!"沈璃的尖叫撕裂幻象。
陸燼這才驚覺自己的意識差點被時間碎片拽進去,他猛地咬破舌尖,腥甜的血味湧進喉嚨,強行將注意力拽回現實。
那些數據流亡者的殘影正在他的操作下泛起金色漣漪,鏽鑰匙每吸收一絲他們的殘留數據,界麵上"洪流代碼覆蓋進度"就跳動一格:17%→29%→44%。
"快!
他們的核心代碼在共鳴!"沈璃的光霧體已經薄得能看見後方的維度吞噬者,那團翻湧的混沌之口正滲出粘稠的黑液,每滴黑液落地都腐蝕出一個深不見底的洞。
她的指尖在時空錨點上劃出血痕,"用我的時之力...加速提取!"
陸燼的右手已經完全透明,隻剩骨骼輪廓泛著慘藍的光。
他將沈璃的光霧體拽進自己意識海,兩人的法則之力在數據空間裏交織成一張金色大網,那些數據流亡者的殘影突然同時轉頭,原本空洞的眼睛裏亮起星芒——他們的嘴型不再重複"救救我們",而是同步念出:"願以殘魂,助破輪回。"
覆蓋進度瘋狂飆升:61%→78%→93%。
維度吞噬者的尖嘯突然變調,混沌之口開始劇烈收縮,像是被什麽力量強行扼住了咽喉。
陸燼的界麵突然彈出無數綠色數據流,那是被覆蓋的洪流代碼正在重構,可就在這時,他餘光瞥見那些數據流亡者的胸口紋章突然泛起刺目的金光——原本銀色的議會標誌正在融化,露出下麵刻著的細小文字:"時淵法典,第零代宿主"。
"10秒!"沈璃的光霧體開始出現裂痕,像一片即將破碎的琉璃。
陸燼咬著牙將最後一絲時之力注入鏽鑰匙,界麵紅光一閃,"覆蓋完成:100%!"與此同時,時空錨點突然迸發出刺目的白光,那是紀元之眼啟動的前兆。
可就在他以為成功的刹那,那些數據流亡者的殘影同時抬起手,他們的身體開始滲出金色代碼,像是被點燃的星塵。
"陸...燼..."沈璃的聲音輕得像一片雪。
陸燼猛地轉頭,正看見她的光霧體徹底碎裂,最後一片光屑落在他掌心,上麵寫著:"看絲線斷裂處的金色代碼...那是..."
話未說完,所有數據流亡者的殘影突然炸裂。
金色代碼如暴雨傾盆,陸燼的戰力界麵瘋狂閃爍,最後定格在一行血紅色提示上:
"警告:數據流亡者核心代碼異常激活——他們不是被汙染的觀測者,是..."
金色代碼的暴雨砸在陸燼意識海的每一寸空間,他的右手骨骼在代碼衝刷下發出刺啦的電流聲,瞳孔裏倒映著界麵上"維度平衡協議:激活(代價:吞噬者核心能量)"的猩紅提示,耳中卻隻剩沈璃最後那片光屑碎裂時的輕響——像極了三個月前蘇晚晴墜河時,冰麵裂開的脆響。
"不。"他喉間溢出破碎的音節,踉蹌著去抓那些正在重組的金色代碼。
數據流在虛空中糾纏成半透明的人形輪廓,發梢沾著星塵,眼尾淚痣與沈璃重疊的弧度,正是方才那個紮羊角辮的小女孩殘影。
可當代碼完全凝結的瞬間,陸燼的呼吸陡然停滯——那根本不是小女孩,是艾琉卡,他在時淵手劄殘頁裏見過的名字,初代混沌使徒的引路人,傳說中在創世大爆炸前就隕落的"法典守墓人"。
"陸燼。"艾琉卡的聲音像古鍾震顫後的餘韻,帶著數據特有的金屬質感。
她抬手時,陸燼注意到她腕骨上的議會紋章正在剝落,露出下麵與他掌心時淵法典同頻的暗紋,"你終於看見被掩蓋的真相了——我們不是被汙染的觀測者,是主動成為"流亡者"的守墓人。"
界麵突然炸開刺目的白光,紀元之眼的虛影貫穿洪流核心。
那是一隻由無數星軌組成的眼睛,瞳孔裏翻湧著千萬條時間線的碎片:有沈璃在古籍館翻書時被紙頁劃破手指的笑,有淩蘇夜在實驗室調試熵寂卡牌時被電流擊中的皺眉,還有他自己在秦淮河畔捧著蘇晚晴遺物發呆的側影。
當其中一千條時間線突然泛起黑霧時,陸燼的心髒重重一沉——那些黑霧裏,沈璃的本體正站在時間線盡頭,身後是徹底崩潰的時空錨點。
"混沌紀元觀測者。"紀元之眼的聲音像冰川裂開的轟鳴,"你用守墓人的殘魂覆蓋洪流代碼,強行激活了維度平衡協議。
但平衡需要代價——被吞噬者能量汙染的1000條時間線,必須被抹除。"
陸燼的指甲深深掐進意識海的壁壘,界麵上"沈璃存活概率:0.03%"的數字刺得他眼眶發疼。
他想起三小時前沈璃在現實裏給他煮的薑茶,想起她破譯古籍時沾了墨漬的手指,想起她在數據空間消散前最後那片光屑上沒寫完的字——此刻那些碎片突然在他腦海裏拚接成完整的句子:"那是守墓人的輪回密鑰。"
"去他媽的平衡。"他低笑一聲,笑聲裏浸著血鏽味。
時淵法典從意識海深處浮起,封皮上的鏽鑰卡槽突然泛起金芒,與他掌心的鏽鑰匙產生灼人的共鳴。
界麵紅光狂閃,"混沌紀元觀測者卡牌:激活(需與法典共鳴)"的提示剛跳出,他已將卡牌拍在法典封麵上。
數據流瞬間沸騰。
陸燼感覺有滾燙的岩漿在血管裏奔湧,那是法典在抽取他全身的法則之力。
界麵上"終極數據歸零:加載中(需要"未觀測時間線"的最終坐標)"的進度條開始緩緩爬升,而紀元之眼的瞳孔裏,原本要被抹除的1000條時間線突然泛起微光——那是他在三天前修複《時淵手劄》時,偶然在蟲蛀處發現的暗紋,此刻正沿著時間線的軌跡蔓延。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艾琉卡的身影開始透明,她的指尖按在陸燼眉心,"終極數據歸零會清空所有被汙染的代碼,但也會暴露"未觀測時間線"的坐標——那是觀測者議會最想銷毀的秘密。"
"我知道。"陸燼的聲音很輕,卻像重錘砸在虛空,"但沈璃不能死。
蘇晚晴死了,陳淵的過去被篡改了,現在輪到她?"他扯出染血的笑,"觀測者議會要鎖死輪回,我偏要撕開這張網。"
紀元之眼的瞳孔突然收縮。
陸燼界麵上的進度條跳到97%時,他聽見了鍾聲——不是現實裏的鍾,是來自維度深處的轟鳴,像某種古老的審判機製被觸發。
界麵紅光一閃,"觀測者權限:強製重置"的提示剛浮起,又被新的數據流覆蓋:"未觀測時間線坐標定位中...目標:秦淮河底,蘇晚晴墜河點。"
陸燼的意識突然被拽向某個黑暗的漩渦。
臨墜落前,他瞥見艾琉卡最後一笑,唇形分明是"去";瞥見紀元之眼的虛影裏,那1000條時間線的黑霧正在褪去;更瞥見沈璃本體所在的時間線盡頭,有一道熟悉的金色光門正在裂開縫隙——那是時之卡牌的力量,是她哪怕消散前,也要為他留下的生機。
審判鍾聲越來越清晰,像要敲碎整個數據空間。
陸燼握緊鏽鑰匙,任意識被黑暗吞噬。
界麵最後閃爍的紅光裏,他看清了艾琉卡沒說完的話:"輪回的鎖,從來都在...時淵法典的第零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