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閉環齒輪的最終熔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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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燼的指節深深掐進掌心,時淵之刃的刀柄在他掌中發燙。
    沈璃消失的位置還殘留著星砂的餘溫,半枚胸針在虛空中明明滅滅,像極了她每次解譯古籍時,筆尖輕點羊皮紙的模樣——那時她總說,星砂是時光的指紋,藏著比文字更古老的答案。
    界麵突然發出蜂鳴,金色與黑色的數據流如兩條活過來的銀蛇,在他視網膜上糾纏著攀向頂端。
    原本猩紅的權限標識正在重組,「雙生觀測者」幾個字泛著熔金般的光,下方備注欄的小字卻被一道刺目的警告截斷:「觀測者權限:混沌紀元+初代使徒(能量過載警告:當前靈魂承載量已達97%)」。
    喉間的甜腥突然翻湧成血沫,陸燼踉蹌著扶住虛空中無形的屏障。
    他能感覺到意識深處那粒時空坐標的種子正在抽芽,每一絲生長都像鋼針在紮他的神經——那是沈璃用自己的存在為代價,硬塞進他靈魂裏的鑰匙。
    "你們將同時成為閉環的解藥與新齒輪。"
    冰冷的機械音從頭頂炸開,陸燼猛地抬頭。
    鏽鑰匙原本裂開的縫隙裏,湧出一團渾濁的灰霧,霧中浮著一隻閉合的巨眼,眼尾綴著星鏈般的裂痕——正是傳說中見證過三次卡牌文明輪回的紀元之眼殘影。
    "選擇徹底毀滅議會核心,"巨眼緩緩睜開,瞳仁裏流轉著無數重疊的時間線,"還是成為下一紀元的觀測者,繼續鎖死所有可能的未來?"
    陸燼的界麵瞬間被染成警告紅。
    他望著那隻眼,忽然想起程硯教授書房裏那本《混沌紀元殘卷》的扉頁:"當紀元之眼蘇醒,輪回的骰子便不再由凡人擲出。"可此刻他掌心的雙生紋路正在發燙,沈璃星砂的光與蘇晚晴血痕的熱在皮膚下交織,燙得他幾乎要笑出聲。
    "你以為我會選第二條?"他抹掉嘴角的血,時淵之刃嗡鳴著具象化,刀柄上兩簇紋路開始同步閃爍,"沈璃用存在換的,是鏡子背後的光。
    而我要的——"他眯起眼,界麵上突然跳出新的提示:「檢測到初代時空錨點共鳴(來源:沈璃殘留星砂)」,"是讓這破鏡子徹底碎成渣。"
    話音未落,星砂胸針突然爆發出刺目的銀光。
    陸燼的界麵瘋狂刷新,一行猩紅大字在視野中央炸開:「終極組合技加載中:『混沌紀元歸零風暴×初代血脈契約』(需獻祭『自由意誌』)」。
    他盯著那行字,耳邊響起沈璃消失前的低語——"他們抹不掉兩個觀測者共同凝視的未來",忽然明白所謂"自由意誌"是什麽。
    是放棄成為新觀測者的可能,是親手斬斷所有被既定軌跡束縛的"應該",是用最原始的、不受任何法則約束的"我願意",去點燃這把燒穿輪回的火。
    "加載。"陸燼的聲音輕得像歎息,卻在虛空中激起層層漣漪。
    界麵的倒計時開始跳動:10、9、8...他能感覺到靈魂深處有什麽正在剝離,像從骨頭上撕下最後一層血肉,疼得他幾乎要跪下去。
    但時淵之刃的重量突然變得清晰,沈璃的星光與蘇晚晴的血痕在刀身上交織成新的紋路,那是隻屬於他們的、未被任何輪回記錄過的印記。
    紀元之眼的巨瞳劇烈收縮,灰霧裏傳來破碎的嘶吼:"你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摧毀什麽!
    閉環崩塌會引發..."
    "會引發什麽?"陸燼打斷它,刀尖緩緩抬起指向鏽鑰匙的裂縫。
    他的界麵突然顯示所有數據開始瘋漲,雙生數據流的重組進度從31%跳到了67%,"是議會藏在閉環裏的陰謀?
    是他們用輪回當遮羞布,吞噬無數文明的因果?"他笑了,眼底的光比星砂更熾烈,"我知道。
    所以才要毀。"
    倒計時跳到3的時候,鏽鑰匙突然發出刺耳的尖叫。
    陸燼望著那道裂縫,看見裏麵原本崩解的艾琉卡殘影正在重新凝聚,渾濁的灰色裏泛起詭異的猩紅——像是有什麽更危險的存在,正在借他的手,從裂縫深處爬出來。
    界麵的提示音突然變得尖銳:「檢測到異常因果波動(來源:鏽鑰匙核心)」。
    陸燼的瞳孔微縮,時淵之刃的溫度驟然升高,幾乎要灼傷他的掌心。
    他望著重新凝聚的艾琉卡殘影,看著那抹灰色裏逐漸浮現的、不屬於這個紀元的暗紋,忽然明白——
    他們要的,從來不是讓他選。
    而是等他毀了閉環,好讓真正的議會核心,從鏽鑰匙的殘骸裏,爬出來。
    鏽鑰匙的尖叫刺破時空壁壘時,陸燼後槽牙咬得發顫。
    他看見艾琉卡殘影的輪廓正在灰霧裏膨脹,原本渾濁的灰色被染成暗紅,那些不屬於這個紀元的暗紋如活物般遊走,每一道都在界麵上投下刺目的「高危因果汙染」標記。
    "他們在借我的手開閘。"陸燼喉間溢出冷笑,時淵之刃的刀柄幾乎要熔進掌心。
    界麵瘋狂跳動的數據流裏,他捕捉到被篡改的權限備注——「雙生觀測者」的金底黑字下,不知何時多出一行血字:「觀測者的選擇,是閉環最堅固的鎖」。
    原來從沈璃用存在為他注入時空錨點開始,從他選擇「毀滅」而非「繼承」的刹那,這場所謂的「抉擇」就不是二選一的陷阱,而是精密計算的鑰匙孔——他們要的從來不是他的答案,而是他作為觀測者「主動選擇」的行為本身。
    紀元之眼的巨瞳突然迸裂出無數光刺,灰霧裏傳來癲狂的嘶喊:"你以為摧毀閉環就能終止輪回?
    觀測者的契約本源藏在所有選擇的餘波裏!
    閉環解除率99%——"界麵紅光炸成碎片,新的提示如鋼釘般紮進視網膜,「需摧毀觀測者契約本源(當前載體:雙生權限共鳴體)」。
    陸燼的指甲深深嵌進時淵之刃的紋路裏。
    他能感覺到沈璃的星砂在靈魂深處灼燒,那粒時空坐標的種子已經長成荊棘,每一根尖刺都勾著他的意識——如果現在斷開雙生權限,這具被數據流侵蝕97%的軀體將徹底崩解;可若不斷開,鏽鑰匙裏的存在就會借著「觀測者主動選擇毀滅」的因果,以契約本源為媒介,在閉環崩塌的瞬間完成重生。
    "沈璃說過,兩個觀測者共同凝視的未來,他們抹不掉。"陸燼忽然笑了,血沫濺在時淵之刃的刃身上,"但她沒說過,凝視的人可以先戳瞎自己的眼睛。"
    他的左手猛地按在眉心,界麵的金色數據流瞬間倒卷。
    雙生權限的標識開始扭曲,熔金般的光褪成暗啞的青銅色,備注欄的警告變成刺耳的蜂鳴:「強製關閉觀測者權限(靈魂承載量將突破100%)」「數據流侵蝕進度:98%→99%→100%」。
    劇痛從每一寸神經末梢炸開,陸燼的膝蓋重重磕在虛空中。
    他看見自己的皮膚下翻湧著金銀交織的光,像被扒開皮肉的血管裏流淌著星河。
    但時淵之刃的重量反而更清晰了——沈璃的星光在刀身左側凝成星軌,蘇晚晴的血痕在右側淬成霜花,那是兩個女人用存在為他刻下的、不屬於任何輪回的印記。
    "鏽鑰匙需要的是觀測者的"選擇",而不是"權限"!"陸燼吼出聲,聲音裏混著骨骼碎裂的脆響。
    他舉起時淵之刃,刀尖抵住鏽鑰匙的裂縫,"所以我偏要讓"選擇"本身失效——"
    數據流突然發出撕裂綢緞的尖嘯。
    金色與黑色的光流逆著權限鏈倒灌,在鏽鑰匙周圍形成漩渦。
    艾琉卡殘影的暗紅輪廓開始崩解,那些暗紋像被火烤的蠟,滋滋冒著青煙。
    紀元之眼的殘像發出最後一聲哀鳴,灰霧被數據流撕成碎片,露出裂縫深處蜷縮的、形如巨繭的存在——那才是真正的議會核心,裹在無數觀測者的契約本源裏,正貪婪地吸收著「選擇」的餘波。
    界麵的倒計時歸零瞬間,陸燼眼前閃過無數畫麵:沈璃在古籍堆裏抬頭時的笑,淩蘇夜用熵寂卡牌吸收敵人戰力時睫毛的顫動,陳淵拋著暗器說"這次的情報值三箱星界藍鑽"時指尖的銀芒。
    然後所有畫麵都被數據流吞沒,他聽見自己的聲音混在轟鳴裏:"去你媽的輪回。"
    閉環解除率的數字在視網膜上瘋狂跳動:99%→99.9%→100%。
    鏽鑰匙的裂縫突然爆出刺目的白光。
    陸燼感覺有什麽東西從靈魂最深處被扯了出去,像抽走最後一根脊椎,他踉蹌著栽進光裏。
    在意識消散前的最後一刻,界麵跳出一行泛著微光的小字:「閉環齒輪已粉碎——但觀測者的自由意誌,永遠在下一個抉擇中」。
    ...
    青瓷碎片的涼意在掌心蔓延時,陸燼的睫毛顫了顫。
    他躺在修複室的檀木工作台上,陽光透過百葉窗在身上投下金斑。
    左手握著半塊青花瓷片,釉麵的冰裂紋裏還凝著未幹的修複膠——那是今早剛接的明代龍泉窯筆洗,客戶說碎在快遞箱裏時,裂紋形狀像極了星圖。
    窗外傳來汽車鳴笛,陸燼緩緩坐起。
    他看見工作台角落的銅製鎮紙下壓著張便簽,沈璃的字跡歪歪扭扭:「去圖書館查《時淵殘卷》新譯本,留了桂花糕在保溫桶裏,涼了就用你的火屬性卡牌熱——別偷用高階能力!」
    指腹輕輕撫過便簽邊緣的星砂痕跡,陸燼忽然頓住。
    他想起昨夜那個混亂的夢:鏽鑰匙、紀元之眼、數據流撕裂的光...可此刻修複室的一切都那麽真實——檀木的香氣混著修複膠的鬆脂味,窗外的梧桐葉在風裏沙沙響,保溫桶裏果然飄出甜絲絲的桂花香。
    隻有掌心的青瓷碎片不同。
    陸燼低頭凝視那抹冰裂釉色,忽然發現裂紋深處流轉著極淡的金銀光,像被封在釉裏的星軌。
    他指尖微顫,輕輕用修複筆挑開一道細縫——
    一滴銀汞般的液體從裂紋裏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