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燼的指尖剛觸到那粒金砂，掌心突然泛起灼燒般的麻癢。
    金砂像活物般順著指縫攀爬，在他手背上拉出一道金紅相間的數據流，最後沒入腕間時淵法典的紋路裏。
    他喉結滾動兩下，低頭看向胸口——方才被鑰匙刺破的傷口已經愈合，隻餘下一道淡粉的疤，可心髒位置那處漏風的空洞，此刻正隨著數據流的遊走，泛起刺骨的冷。
    "陸燼！"
    沈璃的驚呼混著金屬崩斷的脆響撞進耳膜。
    他抬頭的瞬間，正看見少女腕間的時之鎖鏈突然迸裂成星屑。
    那些原本泛著幽藍光澤的鎖鏈碎片在空中打了個旋，竟化作黑色的霧絲，反過來纏上了沈璃的手腕。
    她的時之核心在頸間劇烈震顫，藍光忽明忽暗，眼尾的淚痣被映得發紅："你的歸零者權限......被篡改了！"
    陸燼的後槽牙咬得發疼。
    他能清晰感覺到體內那道曾屬於歸零者的力量正在坍縮，取而代之的是某種黏膩的、帶著腐蝕性的能量，像蛇信子般舔過他的血管。
    界麵殘影突然在視野裏炸開，血紅色的警告條覆蓋了半張臉："檢測到外來法則侵蝕，當前權限：混沌紀元觀測者（偽）與熵寂軍團共生體。"
    "操。"他低罵一聲，伸手去拽沈璃腕間的黑霧。
    可指尖剛碰到那些霧絲，它們就像活過來似的鑽進他掌心，在皮膚下鼓起青紫色的血管。
    沈璃疼得倒抽冷氣，反手扣住他手腕："別硬來！
    這是......熵寂軍團的標記！"
    實驗室的門被撞開的聲響打斷了兩人的動作。
    陳淵喘著粗氣衝進來，額角還掛著汗，左眼皮上的議會紋章正泛著幽綠的光——那是他動用黑市最高權限時才會激活的標記。
    他甩過來一個密封盒，金屬外殼上還沾著焦黑的能量殘渣："瓷器爆裂的餘波正在重組熵寂卡牌！
    我在地下十二層截到的情報，要抵消這個閉環變量，必須用初代使徒的"未觀測坐標"。"
    陸燼捏碎密封盒，裏麵躺著半片刻滿星圖的青銅殘片。
    他盯著陳淵瞳孔裏跳動的紋章："你怎麽確定？"
    "我他媽在拍賣場聞到了熵寂的味道！"陳淵扯鬆領口，露出鎖骨處若隱若現的卡牌烙印，"三百年前我賣過一張類似的坐標卡給初代使徒，現在那股子腐鏽味......"他突然頓住，視線掃過陸燼手背的數據流，"你身上的權限亂成漿糊了？"
    沈璃猛地拽了拽陸燼的衣角："試試虛空龍共鳴！
    用你的本源力量撕開這些數據流。"
    陸燼閉了閉眼。
    他能感覺到胸腔裏的虛空龍正在蘇醒，龍鱗擦過肋骨的震動順著脊椎竄上後頸。
    可當他調動力量的瞬間，眼前的景象突然扭曲——原本應該浮現的銀白巨龍，此刻竟分裂成兩道重疊的影子：一道是艾琉卡的黑鱗龍影，另一道......是蘇晚晴？
    "界麵！"他咬著牙低喝。
    半透明的數值框立刻浮現在龍影上方："熵寂軍團滲透率：30%。"
    冷汗順著後頸滑進衣領。
    陸燼能聽見兩條龍影在他意識裏發出不同的嘶吼，一條是艾琉卡的尖嘯，另一條是蘇晚晴的嗚咽，兩種力量在他體內撕扯，連時淵法典都開始發燙。
    沈璃的手突然覆上他心口，時之核心的溫度透過襯衫滲進來："我幫你穩住共鳴！"
    她的指尖剛貼上他心髒，陸燼突然悶哼一聲——那處漏風的空洞竟開始收縮，像有什麽東西正從深處被拽出來。
    沈璃的瞳孔裏泛起星河倒轉的光，時之鎖鏈重新從她腕間生長出來，可這次鎖鏈的末端不再是幽藍，而是摻了幾縷暗紅。
    陳淵突然倒抽一口冷氣："那粒金砂呢？"
    陸燼這才想起方才的金砂。
    他猛地轉頭看向地麵——原本躺著灰燼的位置，此刻竟多了道若有若無的裂縫，像被什麽東西從另一個維度戳穿的薄膜。
    金砂正懸浮在裂縫中央，隨著龍影的撕扯，逐漸膨脹成拇指大小的鑰匙形狀，表麵的數據流裏，隱約能看見"熵寂"兩個血字。
    "不好！"沈璃的時之核心突然迸發出刺目的白光，她反手抓住陸燼的手腕按在自己心口，"時之錨點......我需要用時空錨點固定你的權限！"
    陸燼看著她泛紅的眼尾，突然想起前幾日她翻古籍時說過的話："時空錨點是用使徒的命做的，刺進心髒就能......"
    "閉嘴。"沈璃的聲音輕得像歎息。
    她從頸間摘下時之核心，鏈墜在兩人之間搖晃，露出背麵刻著的細小星圖——和青銅殘片上的星圖一模一樣。"你之前說要打破輪回......"她指尖撫過他胸口的淡疤，"現在，該我了。"
    陸燼想推開她，可體內的兩種力量突然同時爆發。
    龍影的嘶吼震得實驗室玻璃嗡嗡作響，界麵上的滲透率數字開始瘋狂跳動：32%、35%、38%......沈璃的時之核心燙得驚人，她咬著唇將鏈墜按在他心口："別怕......"
    話音未落，鏈墜突然發出刺目的強光。
    陸燼眼前一黑，再睜眼時，正看見沈璃握著鏈墜尖端，正緩緩刺向他心髒的位置。
    而鏈墜表麵，不知何時爬上了蛛網狀的黑紋——像被某種腐蝕性極強的能量，從內部啃噬著。
    鏈墜尖端刺破皮膚的瞬間，陸燼的脊背繃成一張弓。
    刺痛從心髒位置炸開，像有把燒紅的細針正往骨髓裏鑽，可更疼的是沈璃顫抖的指尖——她明明在用力，指節卻白得近乎透明，腕間被黑霧灼出的紅痕還在滲血，此刻正隨著動作微微發顫。
    "沈璃！"他嗓音發啞，想抬臂推開她，可體內兩股力量正絞成亂麻：艾琉卡的龍息在血管裏翻湧成灼熱的岩漿，蘇晚晴的嗚咽卻裹著冰碴子往肺裏鑽。
    時淵法典在腕間燙得驚人，界麵殘影瘋狂閃爍，紅色警告條刺得他眼眶發酸："時空錨點兼容性：12%......腐蝕速率：每秒5%。"
    沈璃的淚砸在他鎖骨上，燙得他喉頭發緊。
    她仰起臉時，眼尾的淚痣被時之核心的光染成暗紅，睫毛上掛著淚珠，卻還在笑："別躲......你說過要當我的錨點......"話音未落，鏈墜表麵的黑紋突然竄出一道黑焰，順著她的指尖往手臂上爬。
    她吃痛地蜷起手指，指甲幾乎掐進陸燼肩膀，可握鏈墜的手反而更緊了些："閉環齒輪......在你的權限裏......"她的聲音開始發顫，"它們在汙染新紀元法則......"
    "操！"陳淵的低喝混著卡牌碎裂的脆響炸開。
    陸燼餘光瞥見那男人突然矮身滾到兩人身側，懷裏的卡牌匣"哢"地彈開，三張繪著陰陽魚的暗金卡牌被他捏在指尖。
    他左眼皮的議會紋章此刻亮得刺眼，像團幽綠的鬼火，鎖骨處的卡牌烙印正泛著青黑——那是被多元宇宙法則灼燒的痕跡："虛實屏障！"他咬破指尖在卡麵畫了道血符，卡牌"轟"地炸成金色霧牆，將三人與實驗室其他區域隔開，"熵寂的汙染會順著空間裂縫蔓延，這破鏡子能擋三分鍾！"
    "你他媽發什麽瘋？"陸燼咬著牙瞪他，可意識裏的龍影突然發出刺耳的尖嘯。
    艾琉卡的黑鱗蹭過他的意識海，蘇晚晴的白影卻在拚命撕扯那道黑霧——他這才發現，沈璃腕間的黑霧不知何時纏上了他的脊椎，正順著神經往腦仁裏鑽。
    "瘋？"陳淵扯鬆領口，露出胸膛上密密麻麻的舊傷疤，每道傷疤裏都嵌著細碎的卡牌碎片，"三百年前我賣坐標卡給初代使徒時，他們就說過閉環重啟需要"觀測者獻祭"。"他的聲音突然低下來，像在說什麽極輕的秘密，"那批使徒裏有個姑娘......和沈璃長得很像。"他的手指撫過卡牌上的陰陽魚，"所以我知道，要重寫契約，得用......"
    "用你的記憶！"沈璃突然尖叫。
    她腕間的黑焰已經燒到肘部，可時之核心的光卻更亮了，"你是多元宇宙通緝犯......你的記憶是閉環外的變量！"
    陳淵的瞳孔猛地收縮。
    他望著沈璃被黑焰灼燒的手臂，又看了看陸燼心口正在蔓延的黑紋，突然笑了。
    那笑容裏帶著點瘋癲，又帶著點釋然："老子早該死在三百年前的拍賣場了。"他將三張卡牌按在屏障上，卡麵突然泛起血色流光，"接著！"
    話音未落，實驗室中央那道裂縫突然發出刺耳的蜂鳴。
    原本懸浮的金砂鑰匙"噌"地竄起，數據流如活物般纏上陳淵的手腕。
    陸燼看見那些數據流裏翻湧著無數畫麵：黑市拍賣場的水晶燈、被血浸透的古籍、一個穿月白旗袍的姑娘舉著坐標卡對他笑......下一秒，鑰匙突然膨脹成半人高的金色龍影，龍嘴大張，將陳淵三張卡牌整個吞了進去。
    "界麵！"陸燼本能地低喝。
    數值框應聲浮現，這次卻不再是血紅色警告，而是淡金的數據流："記憶卡牌融合度：87%......契約鏡重組中......"
    "成了！"陳淵踉蹌著後退兩步，額角的汗滴砸在地麵，濺起細小的火星。
    他望著金色龍影逐漸凝實成一麵青銅鏡，鏡麵泛著水波般的漣漪，突然咳出一口黑血，"這鏡子......能照見觀測者的契約......"
    沈璃的時之核心突然發出炸雷般的轟鳴。
    陸燼感覺胸口的刺痛猛地加劇，像有把刀在攪他的心髒，可那處漏風的空洞卻在快速愈合——時之核心的光正順著傷口往他體內鑽，帶著沈璃的體溫，也帶著她的心跳。
    他低頭，正看見鏈墜上的黑紋已經爬滿三分之二，而沈璃的臉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蒼白下去。
    "沈璃？"他抓住她的手腕，觸到一片滾燙的皮膚。
    她的睫毛在顫抖，卻還在笑，隻是那笑裏帶著點模糊的恍惚："陸燼......你看鏡子......"
    陸燼抬頭。
    青銅鏡的漣漪突然靜止，鏡麵中央浮現出一隻黃金瞳孔——那是紀元之眼的殘影，正緩緩轉動。
    而他視野邊緣的界麵殘影突然彈出新提示："雙生權限數據化：啟動......"
    實驗室的警報聲突然撕裂空氣。
    陳淵猛地拽過兩人的手臂往鏡前帶，可陸燼的注意力已經被鏡中瞳孔吸走。
    那瞳孔裏有星圖在旋轉，有卡牌在碎裂，還有個模糊的身影——像他，又像另一個時空的他，正舉起時淵法典，指向某種更龐大的存在。
    "陸燼！"沈璃的聲音突然變得很輕，輕得像一片雪落在他心口，"抓緊我......"
    他低頭，正看見她的時之核心徹底裂開。
    碎片如星屑般飛散，卻在兩人之間凝成一道光橋。
    而鏡中的黃金瞳孔突然收縮，射出一道金芒，精準地穿透光橋，沒入陸燼眉心。
    劇痛中，陸燼聽見界麵最後一聲提示："觀測者契約......重寫完成。"
    鏡麵上的漣漪重新翻湧起來，這一次，他看清了漣漪裏的畫麵——是沈璃的時之鎖鏈，是陳淵的記憶卡牌，是他自己手背上的數據流，正纏繞成一個新的閉環。
    而在閉環中央，有個更小的、閃著微光的齒輪，正在緩緩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