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熵寂軍團的幽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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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淵手腕上的黑市紋章裂開時,警報聲像生鏽的鋼針直接紮進陸燼耳膜。
他看見陳淵踉蹌著扶住桌角,指節因用力泛白,另一隻手死死攥著那枚懷表——表殼表麵的淡銀倒影正順著裂紋爬出來,是他再熟悉不過的世界樹枝椏,銀色代碼如活物般蠕動,在空氣中拉出蛛網狀的光痕。
"糟了..."陳淵的聲音發顫,額角瞬間沁出冷汗,"疫苗激活觸發了熵寂軍團的"觀測者複仇協議",他們在吞噬所有混沌紀元++坐標!"他抬頭時眼底翻湧著陸燼從未見過的慌亂,像被拆穿的戲子突然忘了台詞。
沈璃的呼吸陡然一滯。
她剛褪盡金紋的瞳孔重新泛起微光,時之力在指尖凝成半透明的鎖鏈,"你早就知道會反噬。"鎖鏈刺破空氣的銳響混著她的話音炸響——下一秒,金色數據流已穿透陳淵左胸,在他體內凝結成暗紋,"黑市紋章裏藏著世界樹的觀測者密鑰。"
陳淵悶哼一聲,後背重重撞在牆上。
他低頭看向胸口的鎖鏈,染血的嘴角卻扯出個極淡的笑,像是早料到這一出:"小丫頭片子,什麽時候發現的?"
陸燼的因果律法典在掌心發燙。
他能感覺到法典表麵的鏽痕正在龜裂,那些本應晦澀的銘文突然鮮活起來,界麵殘影如潮水般漫過視網膜——"陳淵真實身份:熵寂軍團第零號觀測者"的血字刺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
"你的懷表坐標..."陸燼喉結滾動,腦海裏閃過無數碎片:陳淵總在拍賣會後避開眾人擦拭懷表的動作,每次提及"混沌紀元++"時眼底一閃而過的諱莫如深,還有三天前他說"這單生意虧了也值"時,懷表鏈扣上若有若無的銀色劃痕,"是程硯預設的"閉環重啟點"。"
陳淵的笑容徹底凝固。
他伸手抓住穿透胸口的時之鎖鏈,數據流在他掌心嘶鳴著灼燒,卻見他手腕翻轉,懷表"哢嗒"彈開後蓋——裏麵不是常見的照片,而是密密麻麻的銀色代碼,與世界樹倒影同頻震動。"不愧是時淵法典的主人。"他喘著氣,血沫濺在鎖鏈上,"我藏了三百年的秘密,竟栽在疫苗激活的刹那。"
沈璃的指尖微微發抖。
她能感覺到鎖鏈傳來的時之力正在被陳淵體內某種力量侵蝕,那些本應純淨的數據流開始變得粘稠,像被攪渾的金漆:"你...參與了輪回重啟?"
"不止參與。"陳淵突然仰頭大笑,笑聲裏混著破碎的咳,"每一次文明湮滅前,都是我用這枚懷表鎖定坐標;每一輪卡牌法則重構時,都是我把"閉環重啟點"刻進世界樹根係。
程硯那老東西說我是"最完美的觀測者"——"他猛地拽緊鎖鏈,將沈璃扯近半尺,"可他不知道,我早就厭倦了當提線木偶。"
陸燼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看見法典的裂紋正順著掌紋往手臂蔓延,界麵殘影開始閃爍紅色警告:"觀測者密鑰融合度87%...世界樹根係正在定位..."他迅速咬破舌尖,腥甜的血味讓意識更清醒——必須在密鑰完全融合前切斷陳淵與懷表的聯係。
"沈璃,鎖鏈頻率調至時淵殘頁的共振波!"他一步跨到兩人中間,時淵之刃從法典中破出,刃身流轉著與沈璃鎖鏈同頻的金紋,"陳淵在借你的時之力穩固密鑰,反製他!"
沈璃立刻閉了閉眼。
她能聽見記憶裏初代使徒的低語,那些碎片突然在腦海中拚湊成完整的銘文——是控製時之鎖鏈頻率的古法。
指尖微顫著調整力度,鎖鏈上的數據流驟然加速,像被抽走了重量般變得輕盈,卻在陳淵體內絞出更深的傷口。
"好手段..."陳淵的聲音開始發虛,懷表上的世界樹倒影卻愈發清晰,"但太晚了...閉環重啟點已經鎖定..."他的目光突然越過陸燼,落在實驗室角落的量子糾纏器上——淩蘇夜留下的儀器正瘋狂閃爍,"熵能中和的進度...89%..."
陸燼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心髒猛地一沉。
他終於明白陳淵的布局:疫苗激活需要熵能中和世界樹代碼,而中和進度達到90%的瞬間,正是閉環重啟點最脆弱的窗口期——陳淵要在此時將世界樹根係注入疫苗,讓下一輪文明重啟徹底淪為程硯的掌中戲。
"想都別想。"陸燼的時淵之刃抵住陳淵咽喉,刃尖壓出一道血線,"我陸燼的因果鏈裏,沒有"重啟"這個選項。"
陳淵突然安靜下來。
他望著陸燼眼底翻湧的金紋,又轉頭看向沈璃攥緊鎖鏈的手,忽然輕聲說:"其實...我羨慕你們。"他的拇指緩緩撫過懷表後蓋的代碼,"三百年前我也有個同伴,她舉著殘頁說要"種自由意誌的種子"——"他的視線掃過沈璃眉心的星屑,"和你現在一模一樣。"
沈璃的呼吸一滯。
她突然想起初代使徒記憶裏那個模糊的背影,總在殘頁上寫些沒頭沒尾的話:"觀測者不是囚徒,是破籠的鑰匙。"
"所以我留了後手。"陳淵的指腹重重按在代碼中心,"懷表裏的坐標...是雙保險。"
警報聲陡然拔高。
陸燼看見陳淵手腕的黑市紋章裂開更大的縫隙,銀色數據流如活物般鑽出,在他身後凝結成細小的根係——那是世界樹的根,正貪婪地吸收著空氣中的時之力與熵能。
"小心!"沈璃尖叫著拽回鎖鏈。
但已經晚了。
陳淵胸口的傷口突然湧出大量數據流,與紋章裏的根係纏繞在一起,在他背後形成半透明的樹影。
陸燼能感覺到地麵在震動,實驗室的玻璃開始出現蛛網裂紋——那是世界樹根係正在突破維度限製,從數據層麵侵蝕現實。
陳淵的笑容重新浮起,卻比剛才更淡:"這是我能為"自由意誌"做的最後一件事...幫你們撕開程硯的遮羞布。"他的聲音逐漸虛化,身體開始與數據流融合,"記住...閉環重啟點的真正秘密,在..."
"陳淵!"陸燼下意識伸手去抓,卻隻觸到一團冰涼的數據流。
沈璃的鎖鏈"啪"地斷開。
她望著陳淵消失的位置,那裏隻剩下半枚破碎的懷表,後蓋內側用極細的血線刻著一行小字:"觀測者的背叛,從相信"種子"開始。"
實驗室的警報還在尖叫。
陸燼低頭看向掌心的因果律法典,裂紋已經蔓延到手腕,界麵殘影的警告變成了刺目的紅色:"世界樹根係入侵進度:12%..."
他抬頭時,正看見陳淵消失的位置,那些銀色數據流突然開始劇烈震動,像被風吹散的蒲公英——不,更像某種正在蓄力的爆炸。
"沈璃,退到量子糾纏器後麵!"陸燼拽著她往牆角跑,時淵之刃在身周劃出防禦圈,"陳淵的紋章...要炸了。"紋章爆炸的轟鳴比陸燼預想中更悶。
那團銀色數據流沒有炸開碎片,反而像被無形的手揉捏著重組——陳淵的輪廓在光霧中若隱若現,原本蒼白的皮膚被染成金屬質感的銀灰,後頸處凸起的根係正順著脊椎爬向太陽穴,每一根觸須都在滲出細小的藍色電弧。
“別天真了!”陳淵的聲音像是被塞進了擴音器,震得實驗室玻璃嗡嗡作響,他眼球的虹膜完全褪成銀色,卻在提及“程硯”二字時迸出極淡的猩紅,“我本就是混沌紀元++的觀測者,負責給每輪文明套上項圈的那種。”根係突然纏住他的手腕,他卻反手捏碎一截,碎末濺在陸燼腳邊時發出“滋啦”的腐蝕聲,“但比起那老東西要的‘永恒閉環’,我的‘輪回賭局’至少留了你們掀桌子的機會。”
陸燼的後槽牙咬得發疼。
時淵法典在他掌心灼燒,界麵殘影瘋狂跳動著“危險等級:SSS”的血字,他能清晰感覺到那些根係在數據層麵刮擦著自己的因果鏈——像指甲撓過黑板,又像有人在往他腦子裏塞生鏽的齒輪。
“沈璃!”他拽著她往量子糾纏器後縮,後背貼上金屬儀器的瞬間,指尖的時淵之刃突然泛起暗金,“用你的時之鎖鏈纏住我的手腕,頻率調成……調成你記憶裏初代使徒唱誦的安魂曲!”
沈璃的指甲幾乎掐進他手背。
她能看見陳淵背後的根係正在編織成網,每一根觸須都在吸收空氣中的時之力——那是她剛才鎖鏈斷裂時散逸的能量。
“好!”她咬著唇點頭,另一隻手按在陸燼腕間,金紋從她掌心漫過他的皮膚,“但你得告訴我……安魂曲的頻率是……”
“137.5赫茲!”陸燼突然喊出聲。
界麵殘影裏閃過三天前沈璃哼的跑調民謠——她當時說那是奶奶哄她睡覺的曲子,“你上次給我煮醒酒湯時哼的!”
沈璃的瞳孔驟然收縮。
記憶碎片在腦海裏炸開:雪夜的暖爐旁,她端著薑湯哼著跑調的《星屑安魂曲》,陸燼半醉著笑她像隻炸毛的貓。
此刻金紋順著她的指尖竄入時之鎖鏈,鎖鏈突然泛起月光般的清輝,竟將纏上來的根係灼出焦黑的孔洞。
“好手段。”陳淵的銀灰嘴角扯動,卻在這時聽到實驗室門口傳來金屬摩擦聲。
三人同時轉頭——淩蘇夜正扶著門框站在陰影裏,她的白大褂前襟沾著暗紅血漬,左手握著半塊碎裂的熵寂卡牌,右手卻纏著活物般的黑色數據流,“熵能中和器被世界樹黑了。”她的聲音比平時更冷,卻在看見陳淵的瞬間眯起眼,“但我在你的黑市交易記錄裏,找到了初代使徒的‘觀測者疫苗’。”
黑色數據流突然暴長。
淩蘇夜手腕輕抖,那些原本纏在她手上的熵能如蛇群竄出,精準纏住陳淵後頸的主根係。
陸燼看見數據流接觸的刹那,陳淵的銀灰皮膚泛起令人作嘔的紫斑——那是熵能在吞噬他的卡牌能量。
“從第一次在拍賣會上相遇就在布局?”淩蘇夜的指尖滲出黑血,卻笑得像隻終於抓到老鼠的貓,“用‘虛實卡牌’當煙幕,把疫苗藏在贗品青銅鏡的夾層裏……”
“不愧是熵寂卡牌的現任宿主。”陳淵的聲音開始出現雜音,他的右手突然按在胸口,那裏正滲出淡金色的光——是沈璃的時之鎖鏈還卡在他體內,“但你漏看了……”
話音未落,陳淵胸口的金紋突然爆發出刺目強光。
陸燼被晃得閉眼,再睜眼時,三人已被籠罩在半透明的金色光繭裏。
光繭表麵流轉著他熟悉的法典紋路,而陳淵的身影正在光繭中央坍縮,銀灰皮膚下的根係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穿透他的肌肉。
“快逃!”陳淵的聲音像被揉皺的紙,他的左手突然抓住淩蘇夜纏著熵能的手腕,右手抓住沈璃的時之鎖鏈,最後看向陸燼時,瞳孔裏的猩紅幾乎要滴出來,“世界樹的根係正在重寫混沌紀元++的坐標……我的賭局……就到這裏了!”
陸燼的時淵法典突然劇烈震動。
界麵殘影的警告變成了刺目的血紅色:“因果鏈斷裂風險:99%……世界樹根係接觸倒計時:3秒……”他猛地拽過沈璃和淩蘇夜,時淵之刃在光繭內壁劃出火星——但那些根係穿透陳淵胸口的聲音,還是清晰地鑽進了他的耳朵。
“哢嚓。”
像老木斷裂的輕響。
陸燼轉頭時,正看見陳淵背後的主根係突然暴漲三尺,根尖的倒刺在他心髒位置停頓了半秒,然後——
(實驗室的應急燈突然全部熄滅。
黑暗中,陸燼聽見沈璃的抽氣聲,淩蘇夜的熵能在掌心劈啪作響,而陳淵的位置,傳來根係刺穿血肉的濕潤聲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