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觀測者的終局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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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像浸了水的幕布,將實驗室的應急燈徹底悶熄。
    陸燼的瞳孔在黑暗中急劇收縮,左手死死攥住沈璃手腕,右手時淵之刃的寒芒卻因法典震動而忽明忽暗——他能清晰聽見陳淵胸腔裏傳來的細微碎裂聲,像某種精密齒輪突然崩斷,混著根係穿透血肉時黏膩的牽拉響。
    “陳淵!”沈璃的聲音帶著哭腔,時之鎖鏈在她掌心發燙,金紋順著她手臂爬上手背,“我的鎖鏈……他的根係在腐蝕我的時之力!”
    淩蘇夜的熵能在指尖炸開幽藍電弧,黑紅數據流如活物般纏上陸燼後頸,“別慌——”她的聲音突然哽住,因為黑暗中突然有滾燙的液體濺在陸燼手背上,是陳淵的血。
    那血不是尋常的紅,而是泛著青銅古紋的暗金,帶著某種古老契約的灼燒感。
    “叮——”
    實驗室備用電源啟動的蜂鳴刺破黑暗。
    陸燼抬頭的瞬間,瞳孔劇烈收縮——陳淵正懸浮在半空中,銀灰皮膚下的根係全部炸裂,露出胸腔裏翻湧的金色數據流。
    那些本該是生命精華的東西,此刻正瘋狂重組,竟在他心口凝成一道半透明的虛影:白發,金瞳,額間紋著與陸燼法典同源的混沌圖騰。
    “你……你就是那個在混沌紀元++選擇‘保留自由意誌’的觀測者!”陸燼脫口而出。
    時淵法典在他識海轟鳴,界麵殘影瘋狂翻湧著古籍殘頁——他曾在法典最深處見過這段記載:初代使徒為對抗輪回,分裂出“清除記憶重啟文明”與“保留意誌對抗宿命”兩派,而後者的領袖,正是眼前這道虛影。
    “陸燼,你終於認出我了。”虛影的聲音像隔著千年的風,卻在觸及陳淵傷口時突然碎裂,“他替我活了十三世……每一世都在等能破解閉環的人。”
    “愚蠢!”
    一道陰惻惻的冷笑從實驗室門口傳來。
    陸燼轉頭,程硯的西裝正片片碎裂,露出底下覆蓋著翡翠色樹紋的軀體——那些紋路與陳淵體內的根係如出一轍,“陳淵的賭局隻是另一個閉環!他所謂的‘自由意誌’,不過是初代使徒絕望時打的死結!”
    沈璃突然踉蹌一步,時之鎖鏈猛地繃直。
    陸燼這才發現她額角全是冷汗,瞳孔裏流轉著與陳淵胸口虛影相同的金芒:“觀測者契約的終極真相……初代使徒選擇保留自由意誌,卻要用自己的意識作為‘閉環重啟燃料’!”她指尖的鎖鏈突然暴漲,將程硯蔓延過來的根係死死纏住,“陳淵每活一世,就是在給世界樹續一次命!”
    “所以他才會故意在黑市藏疫苗。”淩蘇夜的熵能突然瘋狂旋轉,黑紅數據流裹住陳淵炸裂的根係,“他在引我找到疫苗,卻又用虛實卡牌誤導——原來疫苗根本不是解藥,是……”
    “是鑰匙。”虛影的聲音突然變得清晰,“用觀測者的意識點燃世界樹的根,才能燒穿輪回的繭。”它看向陸燼,金瞳裏翻湧著陸燼曾在法典界麵見過的因果鏈,“時淵法典的主人,你準備好接這把火了嗎?”
    陸燼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時淵法典在他懷中震動得幾乎要裂開,界麵殘影的血紅色警告突然變成金色:“因果鏈重組可能性:87%……世界樹核心坐標定位中……”他能清晰感覺到,陳淵體內的金色數據流正順著他與法典的聯係湧進來,帶著初代使徒的記憶碎片:實驗室、青銅鏡、被篡改的拍賣記錄……原來從第一次在潘家園遇見陳淵,這場賭局就開始了。
    “程硯!”陸燼突然咧嘴笑了,時淵之刃的寒芒暴漲三寸,“你以為閉環是死局?但陳淵賭的從來不是自己——”他手腕翻轉,法典被拋向空中,“是我能在因果鏈斷裂前,用你的世界樹,燒穿輪回!”
    程硯的樹紋軀體突然劇烈震顫,他終於露出慌亂:“不可能!觀測者的意識根本承受不住——”
    “但我有戰力數值界麵。”陸燼的聲音突然低下去,盯著虛空中瘋狂跳動的血條和因果鏈數據,“它能告訴我,每一秒該怎麽調整卡牌組合技。”他猛地抓住沈璃和淩蘇夜的手,“沈璃凍住程硯的根係,淩蘇夜吸收他的熵能反哺,我來——”
    “接住這把火!”
    虛影的最後一聲呐喊與陳淵的軀體同時炸裂。
    金色洪流裹著翡翠色樹紋席卷整個實驗室,陸燼感覺有滾燙的東西鑽進他的法典——那是初代使徒的意識,是陳淵十三世的記憶,是打破輪回的最後一把鑰匙。
    時淵法典突然泛起鏽痕狀的暗紋,像某種被遺忘的古老封印正在蘇醒。
    陸燼的界麵殘影閃爍兩下,浮現出一行他從未見過的血字:
    “時淵法則·終章:當觀測者的意識與法典共鳴——”
    警報聲驟然響起。
    警報聲撕裂空氣的刹那,陸燼掌心的時淵法典突然爆發出灼熱的溫度。
    鏽痕狀的暗紋如藤蔓般順著他的手腕攀爬,在皮膚下泛起青金色的光。
    界麵殘影不再閃爍,一行血字像被刻進視網膜:"觀測者權限:初代使徒繼承者(陳淵)→現持有者(陸燼)"。
    "陳淵的黑市交易記錄......"陸燼喉結滾動,記憶碎片如潮水倒灌——三個月前潘家園地下室,陳淵笑著把青銅鏡推給他時,指尖在鏡沿輕輕一叩,那道幾乎看不見的劃痕,原是權限轉移的密文。
    他望著懸浮在空中的法典,封皮上的鏽痕正組成與陳淵心口虛影相同的混沌圖騰,"他早就算好了,用十三世的命做引子,把觀測者權限縫進我的因果鏈裏。"
    "天真!"
    程硯的冷笑裹著碎冰刺進耳膜。
    陸燼抬頭的瞬間,那具覆蓋翡翠樹紋的軀體突然崩解——不是碎裂,是化作千萬張半透明卡牌,每張卡牌都映著不同的陸燼:有跪在世界樹根前的,有握著時淵之刃卻被根係洞穿胸口的,有抱著沈璃屍體在廢墟裏嘶吼的。
    最中央那張卡牌裏,陸燼的眼睛是空洞的灰白,正將法典遞給同樣灰白眼睛的程硯。
    "每個選擇都會在混沌紀元++重啟。"程硯的聲音從所有卡牌裏同時響起,"你以為的自由意誌,不過是輪回寫好的台詞!"
    沈璃的手指在陸燼掌心蜷縮成顫抖的弧度。
    她額角的冷汗滴在兩人交握處,時之鎖鏈卻仍泛著金芒:"這些卡牌......是觀測者記錄的閉環投影。"她另一隻手按在胸口,瞳孔裏的金芒與陳淵虛影的光色重疊,"他在用我的時之力定位所有時間線的你。"
    陸燼的太陽穴突突跳動。
    戰力數值界麵在視網膜上瘋狂刷新,因果鏈數據如亂麻般糾纏——97%的可能性指向卡牌中的陸燼最終妥協,隻有3%的細紅線通向未知。
    他盯著最邊緣一張卡牌,那裏的陸燼正抬頭看向鏡頭,眼底有星子般的光——和此刻的他,一模一樣。
    "所以陳淵才要把權限給我。"陸燼突然笑了,笑聲裏裹著破冰的脆響,"因為隻有帶著十三世記憶的觀測者,才能在閉環裏種一顆"變數"。"他反手攥緊沈璃的手,另一隻手按上法典鏽痕,"沈璃,用你的時之力鎖住這些卡牌的時間流速。"
    "會抽幹我所有的時之卡牌。"沈璃的聲音輕得像歎息,卻還是抬起手腕。
    時之鎖鏈突然化作金霧,裹住所有懸浮的卡牌。
    陸燼看見她的指節因用力而泛白,耳後浮現出與法典相同的混沌圖騰——那是初代使徒後裔的血脈印記,"去啊......用我的時間,換你的變數。"
    淩蘇夜的熵能突然裹住兩人後背。
    黑紅數據流如活物般鑽進陸燼的法典,界麵殘影的因果鏈數據開始瘋漲:"熵能反哺完成度:89%......時之力融合率:72%......"她貼著陸燼耳畔低笑:"記得欠我頓火鍋。"話音未落,她的身影突然虛化,整個人化作數據流融進法典——那是量子物理教授最後的底牌,用自身為引,點燃觀測者權限的最後一把火。
    陸燼的識海轟鳴如雷。
    陳淵的記憶碎片、初代使徒的意誌、沈璃的時之力、淩蘇夜的熵能,在法典核心炸成金色洪流。
    他望著程硯最中央那張卡牌裏的自己,突然抬手按在胸口的鏽痕上——那裏正隨著數據流的湧動發燙,像要燒穿肋骨。
    "自由意誌本身,才是最鋒利的因果律武器。"陸燼的聲音混著法典共鳴的轟鳴,"時淵法則·終章,啟動。"
    金色數據流在虛空中瘋狂重組。
    先是龍角,再是鱗甲,最後是遮天蔽日的龍影——與陳淵虛影同源,卻比那道虛影多出萬千道時間線的光。
    龍首低垂,瞳孔裏映著所有卡牌中的陸燼,然後張開嘴,將那些映著妥協、死亡、絕望的卡牌盡數吞噬。
    界麵殘影突然炸開刺目的白光。
    陸燼聽見機械音在識海回蕩:"卡牌文明餘燼:100%(自由意誌法則)。"程硯的最後一張卡牌在龍息中碎裂,他的聲音帶著不可置信的顫抖:"不可能......你怎麽會......"
    "因為我有所有閉環裏,最不肯妥協的那個自己。"陸燼望著消散的卡牌碎片,將法典按在胸口。
    鏽痕突然灼燒般發燙,他低頭,看見皮膚下有幽藍的數據流在蠕動——那是戰力數值界麵的殘影,正順著血管重組,像在尋找新的錨點。
    實驗室的警報聲不知何時停了。
    沈璃軟軟地倒進他懷裏,時之鎖鏈的金芒褪成淡金色。
    陸燼摸了摸她冰涼的臉,抬頭看向窗外——天快亮了,晨光透過碎掉的玻璃窗照進來,在他胸口的鏽痕上鍍了層金邊。
    那鏽痕突然又燙了一下,像在提醒什麽。
    陸燼低頭,看見皮膚下的數據流正組成新的文字,隻來得及看清第一個字:"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