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黑市紋章的終末賭注
字數:6649 加入書籤
承重柱斷裂的脆響像根鋼針刺進耳膜,陸燼手臂肌肉驟然繃成鐵索,將沈璃往懷裏一帶時,後背重重撞在實驗台邊緣。
玻璃器皿碎在腳邊,混著世界樹根係滴落的黏液滋滋冒煙,那股腐臭的焦糊味直往鼻腔裏鑽——他餘光瞥見陳淵原本站著的位置隻剩片殘影,而窗外陰影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那些裹著黏液的根係正順著裂縫擠進來,每一根都粗如成年人的腰。
"陳淵!"沈璃突然掙開他的手臂。
她額心的菱形印記亮得刺眼,金紋從鎖骨處攀到頸側,時之力在指尖凝成半透明的鎖鏈,"他的笑聲......斷了!"
話音未落,實驗室中央的空氣突然泛起漣漪。
陳淵的身影從虛空中跌出來,後背重重砸在腐蝕的地麵上。
他平時總壓得低低的禮帽滾到牆角,露出額角滲出的血珠,可眼底卻亮得驚人。
懷表碎片正從四麵八方匯聚,在他掌心重組——那根本不是什麽古董表,而是塊布滿鏽痕的法典殘頁,紋路與陸燼心口的時淵法典如出一轍,卻泛著死灰的光。
"我的紋章裏藏著初代使徒的"觀測者意識容器"。"陳淵咳了聲,血沫濺在法典上,腐蝕出幾個細小的洞,"鏽痕閉環的反噬......正在重組混沌紀元。"
陸燼的皮膚下突然泛起藍光。
戰力數值界麵的殘影穿透衣物,在他小臂上流動——那些跳動的數據流裏,"陳淵·真實身份"幾個血字正在炸裂,重組為"初代使徒意識碎片宿主"。
他喉結滾動,想起陳淵每次拍賣時總愛摩挲懷表的動作,想起那家夥說"遊戲才剛開始"時,眼底藏著的不是玩世不恭,而是孤注一擲的決絕。
"你故意讓我們激活自由意誌法則......"陸燼攥緊法典,書頁在掌心發燙,初代意識的觸感突然變得清晰,像有人在他耳邊低語,"隻為重寫觀測者循環的錨點。"
陳淵抬頭,血汙糊住半張臉,卻笑得像個終於卸下重擔的孩子:"陸老板,你總說數據不會騙人。
可有些局,總得有人當那枚會疼會怕的棋子。"他指腹劃過法典鏽痕,殘頁突然迸出刺目金光,"觀測者不是神,是"人"——初代說的這句話,得有人用命當引子,才能讓後來者聽見。"
沈璃的鎖鏈突然穿透空氣。
金色的時之力在陳淵胸口綻開,卻沒帶出半滴鮮血。
數據流順著鎖鏈爬進她的瞳孔,凝結成鏽痕漩渦——那是黑市紋章的最終交易記錄,所有暗碼都指向同一個坐標:初代使徒的"意識囚籠"。
她指尖發顫,鎖鏈的光芒忽明忽暗:"你早知道......激活容器會被閉環反噬,為什麽還要......"
"因為總得有人當"可選擇的變量"。"陳淵抬起手,任由鎖鏈穿透掌心,"沈小姐,你總說時間能回溯遺憾。
可有些事,必須在該結束的時候結束。"他轉向陸燼,笑容裏帶著點調侃的意味,"陸老板,記得把我那份賭注也算進戰力界麵——觀測者循環終結了,但新的麻煩......"
實驗室的燈光突然全部熄滅。
世界樹的根係撞碎最後一塊玻璃,黏液如暴雨般傾瀉。
陸燼看見陳淵胸前的熵寂紋章正在膨脹,原本暗啞的紋路泛起金芒,像有什麽東西在裏麵掙紮著要破繭而出。
沈璃的鎖鏈突然繃直,時之力在兩人之間拉出金色光橋,可陳淵的身影卻越來越淡,仿佛正在被某種更高維度的力量剝離。
"走!"陳淵突然暴喝。
他掌心的鏽痕法典炸裂成碎片,其中一片精準刺入陸燼心口的時淵法典,"帶著初代的遺言,去掀翻那些自封神明的混蛋!"
陸燼被這股力量推得踉蹌,後背撞上承重牆。
他看見陳淵的紋章正在滲出金色光雨,那些光粒沒有消散,反而在虛空中勾勒出某種龐大的輪廓——樹根、枝幹、蔓延到天際的陰影,像極了窗外正瘋狂生長的世界樹,卻多了幾分......神性的冷硬。
沈璃的時之力鎖鏈突然斷開。
她撲過去要抓陳淵的手,卻隻觸到一片正在消散的光霧。
實驗室承重柱發出最後一聲哀鳴,陸燼眼疾手快拽住她的手腕,在天花板坍塌的瞬間滾進安全通道。
"他的紋章......"沈璃扭頭看向身後的廢墟,眼淚混著血汙砸在地麵,"在重組世界樹的倒影。"
陸燼心口的法典燙得驚人。
初代意識的觸感裏多了絲悲愴,卻又帶著釋然的溫度。
他望著通道盡頭透進來的天光,那裏有世界樹的根係正攀附而上,而陳淵的笑聲仿佛還在耳邊:"下個混沌紀元見......真正的觀測者!"
但這一次,陸燼看清了那笑聲裏的東西——不是告別,是火種。
安全通道的台階在腳下震顫,陸燼拽著沈璃的手腕剛衝上二樓轉角,身後突然炸開刺目的金光。
那光不是暖的,帶著金屬灼燒的冷冽,像有人用液態黃金在虛空中澆築出另一棵世界樹——陳淵的熵寂紋章炸成的光雨正瘋狂凝聚,樹根穿透天花板,枝椏刺破牆麵,每一道紋路都與窗外那棵吞噬城市的怪物如出一轍,卻多了層半透明的鏡麵質感,像麵倒置的鏡子,將現實裏的猙獰映成了某種更危險的預兆。
"陸老板......"沈璃的聲音在發抖。
她額心的菱形印記暗了又亮,時之力鎖鏈在指尖虛虛晃動,卻始終不敢觸及那團光霧,"他的聲音......徹底沒了。"
陸燼的後槽牙咬得發疼。
戰力數值界麵在視網膜上瘋狂閃爍,數據流裏"陳淵·存活狀態"的紅色感歎號剛熄滅,新的警告就炸開:【觀測者權限重組中——需要三位一體能源】。
他喉間泛起腥甜,想起陳淵最後那句"賭注",突然明白那家夥為什麽總在拍賣場說"最危險的交易,往往需要最珍貴的籌碼"——而陳淵押上的,是自己的命。
"三位一體?"沈璃突然抓住他的手臂,指甲幾乎要掐進肉裏,"是我、你......還有誰?"
答案隨著一陣冷風撞進樓梯間。
穿白大褂的身影從防火門後閃出來,淩蘇夜的發梢還沾著實驗樓的灰塵,右手握著的量子穩定器正滲出幽藍電弧——那是她操控熵能時的標誌。
她沒有看陸燼,目光死死鎖在那團金色倒影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還有我。"
陸燼瞳孔驟縮。
他看見淩蘇夜左腕的熵寂卡牌在發光,原本暗紋流轉的卡麵此刻裂成蛛網,黑色數據流順著裂痕爬出,在空中凝結成半透明的契約紋路。
那是反向觀測者契約的標誌,他在時淵法典裏見過——用來封鎖能重啟宇宙的禁忌密鑰。
"陳淵的紋章裏藏著"鏽痕閉環重啟密鑰"。"淩蘇夜的聲音像淬了冰的鋼針,"他早知道激活容器會被反噬,所以用自己的意識當引信,把密鑰從閉環裏撬了出來。
但這東西現在......"她抬手指向那團金色倒影,"正在重組觀測者權限,需要三位一體的能源才能徹底封印——時之力、熵能、因果律。"
沈璃突然鬆開陸燼的手。
她踉蹌著後退兩步,後背撞在消防栓上,時之力鎖鏈在掌心凝成實質:"所以他才故意讓我解析黑市紋章的暗碼?
故意讓我發現意識囚籠的坐標?"她的睫毛劇烈顫動,眼淚混著臉上的血汙往下淌,"他明明可以......"
"他不能。"淩蘇夜打斷她。
量子穩定器的電弧突然暴漲,黑色數據流如蛇群般竄向金色倒影,"鏽痕閉環的規則是"觀測者必須絕對理性",所以初代使徒才會被囚在意識裏——陳淵要證明觀測者可以有選擇,就必須用"會疼會怕的人性"當變量。"她轉頭看向陸燼,眼底燃著罕見的熾烈,"現在那密鑰正在吸收他的意識碎片,必須用我們的力量反向封印,否則......"
"否則鏽痕閉環會重啟,所有被觀測的宇宙都會被格式化。"陸燼接過話。
他心口的時淵法典燙得幾乎要燒穿皮膚,初代意識的觸感突然變得清晰,像有人在他耳邊念誦:"用因果律節點當汙染容器。"
沈璃猛地抬頭:"你要做什麽?"
陸燼沒有回答。
他反手扯開襯衫領口,露出心口那道暗紅鏽痕——那是時淵法典與他靈魂綁定的印記。
指尖按上鏽痕的瞬間,皮膚下騰起灼痛,法典的書頁從傷口處鑽出,泛著幽藍的光。
他看向那團金色倒影,看見陳淵的意識碎片正裹在光雨裏掙紮,像被蛛網困住的螢火蟲。
"陳淵說要把他的賭注算進戰力界麵。"陸燼的聲音發啞,"現在該我下注了。"
他將法典核心按在金色倒影上。
劇痛如浪潮般湧來。
陸燼眼前發黑,聽見自己骨骼發出的脆響,看見戰力界麵裏"因果律節點穩定性"的數值正瘋狂下跌。
金色倒影突然收縮,光雨裹著法典核心鑽進他心口,鏽痕瞬間蔓延至脖頸,在皮膚上烙出與陳淵紋章相同的紋路。
"倒計時......還有十二小時。"淩蘇夜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陸燼看見她的熵能正順著黑色數據流注入倒影,量子穩定器在她掌心發燙,"密鑰需要十二小時才能完全重組,這期間我們必須用三位一體的力量維持封印——沈璃,用你的時之力鎖住時間流速;我用熵能平衡能量溢出;陸燼......"她頓了頓,"用因果律當容器,把密鑰的汙染全吞下去。"
沈璃突然衝過來抓住他的手。
她的指尖冰涼,時之力鎖鏈繞上兩人交握的手腕,金色光芒順著鎖鏈爬進陸燼的血管,在他視網膜上投射出時間流速的數值:【當前流速:1:0.3】。
"我不會讓你一個人扛。"她仰起臉,眼淚砸在兩人交握的手背上,"陳淵說有些事必須結束,但這次......我們要讓它結束得徹底。"
遠處傳來世界樹根係的蠕動聲,比之前更密集,更急促。
陸燼能聽見那些黏液滴在地麵的"滋滋"聲,能聞到越來越濃的腐臭——那怪物正在逼近。
但此刻他的注意力全在掌心的金色倒影上,在那團光雨裏若隱若現的陳淵的笑臉上。
"十二小時......足夠了。"他低笑一聲,反手握住沈璃的手腕,"等結束了,我要去黑市拍賣場買他最愛的那支雪茄,點上,替他抽完。"
淩蘇夜突然抬頭。
她望著樓梯間頂端的通風口,量子穩定器的電弧驟然熄滅:"世界樹的根係到三樓了。"她扯下白大褂係在腰間,從口袋裏摸出三支熵能抑製器拋給陸燼,"撐過這十二小時,我們需要找個絕對封閉的空間——地下金庫最適合,那裏的鉛板能隔絕觀測者的視線。"
沈璃的時之力鎖鏈突然緊繃。
陸燼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發現她手腕上的金色鎖鏈正泛起暗紅鏽跡,像有什麽東西正從時之力裏滲出,沿著皮膚往手臂上爬。
"怎麽回事?"他皺眉。
沈璃低頭看了眼,又迅速抬頭,眼底閃過一絲慌亂:"可能是時之力和密鑰的能量衝突......沒事的。"她鬆開陸燼的手,時之力在掌心凝成更亮的鎖鏈,"先去地下金庫,我撐得住。"
陸燼沒有追問。
他能感覺到沈璃的時之力在變弱,能看見她額角的冷汗,但現在不是深究的時候。
他抓起抑製器塞進口袋,拽著兩人往樓梯下方跑,身後傳來世界樹根係撞碎防火門的轟鳴——
而沈璃手腕上的鏽痕,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爬上她的手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