鏽痕繭房的空氣像浸了毒的棉絮，壓得人耳膜生疼。
    陸燼的意識在白光裏沉浮，時淵法典的數據流如銀蛇竄入視網膜，界麵上的"觀測者權限轉移率：5%"刺得他瞳孔收縮——理論上轉移率該在90%以上，這異常波動像根冰錐紮進神經。
    "沈璃！
    淩蘇夜！"他嘶吼著攥緊兩人手腕，皮膚下的血管因數據流衝擊泛起青紫色。
    鏽色人形的指甲穿透白光的瞬間，他瞥見陳淵虛影正浮現在繭房穹頂，那抹玩世不恭的笑與記憶裏黑市拍賣時重疊。
    時淵法典突然在他心口炸響，因果推演的畫麵瘋狂閃回：三天前陳淵用"虛實卡牌"替他擋下的那記暗襲，昨夜陳淵往他茶裏投的"清醒草"——所有無關緊要的細節突然連成線。
    "去他媽的因果鏈！"陸燼咬碎後槽牙，左手掐訣引動時淵之刃。
    法典具象化的銀刃劃破虛空，竟將二十道鏽色攻擊的軌跡生生折射三十度。
    最前排的鏽色人形發出刺耳尖嘯，腐鏽的指甲擦著淩蘇夜發梢釘進地麵，卻在觸及陳淵虛影的刹那，虛空中炸開一片金紅的卡牌碎片——那是陳淵藏在他意識裏的"虛實錨點"。
    "陸燼！
    看我眼睛！"沈璃的驚呼裹著哭腔。
    陸燼偏頭的瞬間，對上她逆向蔓延的瞳孔紋路——原本順時針旋轉的時之印記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倒轉，像被無形的手強行扭轉的齒輪。
    她的指尖抵上他後頸脊椎，涼絲絲的時之力順著神經竄入大腦，"鏽痕閉環在吞記憶！
    我看見...初代使徒的意識被封在熵寂核心，他們的聲音在喊"錨點"！"
    陸燼突然想起三天前沈璃破譯古籍時的顫抖——那頁殘卷寫著"時之使徒的瞳孔是輪回錨點"。
    此刻她眼尾泛起淡金色光霧，每道逆轉的紋路都像在剝離某種枷鎖，"撐住！"他反手扣住她手腕，將時淵法典的能量渡過去，"把你的記憶往我這裏壓，我用因果鏈鎖！"
    "都別分心！"淩蘇夜的低喝混著血腥味。
    她咬破的指尖在地麵劃出暗紅血線，熵寂卡牌的黑金色能量順著血線遊走，卻在觸及鏽痕紋路的瞬間瘋狂震顫。
    陸燼界麵突然彈出"敵方數據吸收進度：17%"的警告，淩蘇夜額角青筋暴起，"程硯的軍團徽記！
    這些鏽痕是活的數據庫，在偷我們的戰鬥數據！"
    話音未落，地麵的血線突然崩斷。
    黑金色能量與鏽色紋路絞成亂麻，竟在淩蘇夜腳下凝出半枚暗紋徽章——正是程硯常戴在衣領的"世界樹"標記。
    陸燼界麵紅光狂閃，轉移率暴跌至3%，他感覺有冰涼的手正從意識深處往外拽記憶：沈璃遞蜂蜜時泛紅的耳尖，淩蘇夜熬夜時沾著咖啡漬的白大褂，陳淵拍他肩膀說"兄弟，這票穩了"的痞氣——這些畫麵像被揉皺的紙，正片片碎裂。
    "沈璃！
    時之力再強點！"陸燼吼著將兩人往懷裏帶，時淵法典的白光開始扭曲，在三人周圍凝成倒置的沙漏。
    沈璃的瞳孔紋路逆轉至第三圈，她的眼淚滴在陸燼手背，燙得驚人："初代說...錨點要活過0.3秒！"
    淩蘇夜突然笑了，染血的指尖按在陸燼心口的法典上："0.3秒夠我畫完最後一道熵寂鎖。"她的血順著法典紋路蔓延，在界麵上勾勒出與鏽痕對抗的金線，"陸燼，你不是說過...數據不會騙人？"
    界麵上的轉移率突然跳動：4%、5%、7%...鏽色人形的攻擊在白光外瘋狂撞擊，像暴雨打在玻璃上。
    陸燼感覺有什麽東西在意識最深處裂開，是時淵法典的因果鏈？
    還是輪回的枷鎖？
    沈璃的時之力化作暖流淌過脊椎，淩蘇夜的熵寂鎖在意識裏織成網，他突然看清那些被吞噬的記憶——不是消失，而是被重新封存在因果鏈的隱藏節點裏。
    "成了！"陸燼低笑，界麵轉移率跳到12%。
    可還沒等他鬆口氣，最前排的鏽色人形突然發出破鑼般的笑聲。
    它的身體開始震顫，鏽痕紋路如活物般扭曲，竟在虛空中勾勒出三個重疊的輪廓——每個輪廓的胸口，都浮動著一枚與陸燼的時淵法典一模一樣的虛影。
    鏽色人形的笑聲像生鏽的齒輪碾過神經，三個重疊的鏡像在虛空中凝結成型。
    陸燼界麵的紅色警報聲驟然拔高，"觀測者權限複製率：32%"的血字刺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左邊鏡像胸口浮動著時淵法典的虛影，鏽痕紋路與他心口的法典產生共鳴震顫；中間是沈璃的時之卡牌，淡金流光被染成腐鏽色；右邊則是淩蘇夜的熵寂卡牌，黑金色能量正滲出詭異的灰斑。
    "權限被複製了！"淩蘇夜的指甲幾乎掐進掌心，熵寂卡牌在她指尖劇烈震顫，原本溫順的黑金色能量突然翻湧成漩渦，"這些鏡像在同步我們的卡牌頻率！"她話音未落，右邊鏡像突然抬起手，與她的動作分毫不差——淩蘇夜剛要結印，鏡像的指尖已先一步凝聚出熵寂能量球，帶著腐鏽味的黑灰光團"砰"地砸在她腳邊，炸得她踉蹌後退。
    陸燼的後槽牙咬出血腥味。
    他看見左邊鏡像的"時淵法典"虛影正滲出銀線，像貪婪的蛇往他意識裏鑽——那是在竊取他的因果推演數據。
    沈璃突然發出抽氣聲，他偏頭望去，發現中間鏡像的時之卡牌正對著沈璃的瞳孔，鏽色光線如細針般刺入她眼尾，"痛！"她捂住眼睛後退，指縫間滲出淡金色血珠，"它在...在複製我的時之力錨點！"
    "都別跟著動！"陸燼吼道，時淵法典在他心口灼燒，數據流如滾燙的岩漿在血管裏亂竄。
    他突然抓住沈璃手腕按在自己胸口，又拽過淩蘇夜的手疊上去，"鏡像同步需要0.1秒延遲，我們用動作差破局！"話音未落，左邊鏡像已經揮出與他時淵之刃同款的銀芒——但陸燼早有準備，在鏡像抬手的瞬間突然矮身，銀芒擦著他發頂劈進地麵，震得繭房穹頂簌簌落灰。
    可這隻是緩兵之計。
    界麵上的複製率仍在瘋漲：41%、49%、55%...陸燼感覺有冰涼的絲線纏上意識，那是鏡像在竊取他對"觀測者權限轉移"的理解。
    他咬了咬牙，突然扯開衣領，露出心口泛著銀光的法典紋路——那些本應溫和流轉的數據流此刻翻湧如沸水，"沈璃，抓緊我！
    淩蘇夜，鎖死鏡像的能量輸出！"
    在兩人驚惶的注視下，陸燼的指尖燃起銀焰，直接刺入心口的法典紋路。
    劇痛如電流竄遍全身，他的額角瞬間沁出冷汗，但眼神卻愈發冷銳："鏽痕要複製權限，就得先吞噬我的法典能量——那我就主動喂它！"隨著他的動作，纏繞在意識裏的冰線突然收緊，鏽色能量順著傷口湧入體內，在血管裏形成暗紅與銀白交織的漩渦。
    界麵紅光炸裂，"權限轉移完成度：47%"的提示剛跳出，"戰力數值：12%"的警告緊接著覆蓋屏幕，陸燼的右腿不受控製地軟下去，多虧沈璃及時扶住他。
    "陸燼你瘋了！"淩蘇夜的聲音帶著顫音，她的熵寂卡牌突然發出刺耳鳴叫，黑金色能量如活物般鑽入她手臂，在皮膚上烙出暗紋，"你的戰力在暴跌！
    這樣下去你會..."
    "閉嘴。"陸燼扯出個蒼白的笑，他能清晰感覺到生命力正隨著鏽色能量的湧入流逝，但更清晰的是——那些試圖複製權限的鏡像突然停滯了。
    左邊鏡像的"時淵法典"虛影開始模糊，中間鏡像的時之卡牌光芒暗了幾分，右邊鏡像的熵寂能量球"啪"地潰散成灰霧。"它們的核心是我的法典數據，"他喘著氣解釋，"我主動讓能量過載，反而打亂了複製程序。"
    話音未落，沈璃突然發出一聲壓抑的嗚咽。
    陸燼抬頭，正撞見她眼底翻湧的時之力——原本逆轉的瞳孔紋路此刻完全靜止，取而代之的是鏽色與金色交織的漩渦，而在那漩渦深處，竟浮現出半透明的全息影像：裹著古舊法袍的身影，背後漂浮著十二張旋轉的時之卡牌，"要終結閉環必須..."影像的聲音像從極遠的地方傳來，帶著電流雜音，"用觀測者意識覆蓋鏽痕底層代碼！"
    "底層代碼？"淩蘇夜猛地抬頭，她手臂上的暗紋突然亮起來，與沈璃瞳孔中的影像產生共鳴，"是數據層麵的入侵？
    可我們的意識..."
    "不是我們的。"陸燼盯著沈璃眼底的影像，突然想起三天前她破譯的殘卷——初代時之使徒的最後留言。
    他伸手按住沈璃後頸，時淵法典的銀芒順著接觸點湧入她體內，"是觀測者的意識！
    初代使徒作為第一任觀測者，他們的意識被封在熵寂核心，而沈璃的瞳孔是錨點..."
    "所以需要我來引導！"沈璃突然抓住他的手，她的掌心滾燙得驚人，時之力順著兩人交握的手蔓延，在虛空中勾勒出閃著金光的代碼流，"初代說...需要觀測者意識覆蓋，而你現在就是觀測者！"
    陸燼感覺有什麽東西在意識深處轟然炸開。
    那些被他封存在因果鏈隱藏節點的記憶突然翻湧上來：沈璃遞蜂蜜時泛紅的耳尖，淩蘇夜白大褂上的咖啡漬，陳淵拍他肩膀時的痞氣——這些記憶化作金色光粒，順著他與沈璃交握的手湧入她眼底的全息影像。
    影像中的初代使徒突然轉頭，法袍上的紋路與陸燼心口的法典產生共鳴，"現在，讓你的意識..."
    "砰！"
    一聲悶響打斷了一切。
    淩蘇夜突然單膝跪地，她的熵寂卡牌在掌心劇烈震顫，黑金色能量與鏽色紋路絞成更濃烈的暗紋，在她腳邊裂開蛛網狀的縫隙。
    陸燼界麵彈出新的警告："熵寂卡牌融合度：19%"，而淩蘇夜的眼神卻突然變得異常平靜，她抬頭看向陸燼，染血的嘴角扯出個淡笑："陸燼，你說數據不會騙人..."
    她的話音被繭房穹頂的震動淹沒。
    陸燼看著淩蘇夜掌心的卡牌，突然發現那些暗紋正順著她的血管往心髒蔓延——那是熵寂卡牌在強行與鏽痕孢子融合。
    他想開口阻止，卻見淩蘇夜對著他輕輕搖頭，指尖的黑金色能量突然暴漲，在虛空中撕開一道細小的維度裂縫，裂縫深處滲出的寒氣凍得人牙根發酸。
    "蘇夜！"沈璃驚呼著要衝過去，卻被陸燼拉住。
    他望著淩蘇夜越來越蒼白的臉，突然讀懂了她眼底的決絕——那是末日幸存者刻在靈魂裏的孤勇。
    界麵上的權限轉移完成度還在緩慢增長：48%、49%、50%...而淩蘇夜腳邊的維度裂縫，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