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淵法典在陸燼懷中震動得幾乎要掙脫束縛，封皮上交織的鏽痕與星圖突然迸裂出細碎光雨。
    他垂眸時，金色與黑色的光斑正順著指縫鑽出來，落在手背時帶著極淡的溫度，像初春融雪的水。
    "陸燼！"沈璃的聲音帶著哽咽的尾音，他抬頭正撞進她泛紅的眼。
    少女原本清澈的瞳仁裏浮起細碎的星芒，像是有無數記憶碎片在翻湧，時之卡牌在她掌心流轉的金紋突然暴漲三寸，"我...我想起父親了。"她指尖輕觸眉心，那裏還殘留著陳淵虛影消散前點下的金芒，"他說鏽痕閉環不是法則輪回，是愛的囚籠——原來他困鎖文明，隻是想多留我幾世。"
    陸燼喉結動了動。
    他見過沈璃數卡牌時的雀躍，見過她蹲在古籍堆裏打地鋪時的發頂翹起的呆毛，卻從未見過她此刻眼底翻湧的複雜情緒：有被欺騙的刺痛，有終於理解的釋然，更多的是被愛意包裹的滾燙。
    時之輝在她周身凝成的漩渦突然變緩，像被某種更強大的力量牽引著，金紋卡牌上竟開始凝出新的紋路——那是一道月牙狀的淺金印記，邊緣還泛著晨曦的微光。
    "這是..."淩蘇夜突然低喚。
    她原本纏繞在陸燼手腕上的熵寂絲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下紫斑，黑色能量不再腐蝕皮膚，反而像活物般順著血管往她體內鑽。
    量子教授的瞳孔裏，星圖般的紫斑正在淡化，"我的熵寂能量...不，它現在更像修複力。"她指尖輕觸牆麵被熵寂腐蝕出的凹痕，黑色光流湧出，裂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剛才界麵提示混沌紀元重啟協議，自由意誌優先級提升至最高級——或許鏽痕閉環的規則在瓦解。"
    陸燼的指節驟然收緊。
    法典裏的光雨突然加速旋轉，他能清晰感知到那團鏽痕心髒正在分解，每一縷光都帶著不同的信息：金色的是新生的法則碎片，黑色的...他眯起眼，因果律推演在眼底流轉。
    黑色光雨中藏著若有若無的詭譎波動，像被刻意壓製的暗流，"沈璃，你的卡牌。"他突然開口，視線落在她掌心那枚新凝的月牙紋卡牌上。
    沈璃低頭，時之卡牌表麵的金紋正與光雨產生共鳴。
    她指尖輕輕撫過月牙印記，記憶碎片如潮水湧來：青銅甲胄的男人抱著嬰兒逗弄銀鈴，少女在古籍堆裏翻出半張殘卷時他突然從背後出現的笑聲，還有那個雨夜他將金芒點在她眉心時說的"等你真正看懂鏽痕，就會明白爸爸的笨辦法"。
    她睫毛微顫，卡牌突然發出清越的嗡鳴，"這是晨曦卡牌。"她抬頭時，眼底的星芒凝成堅定的光，"父親用鏽痕能量轉化的，他說這是留給新紀元的禮物。"
    遠處傳來更劇烈的金屬撕裂聲，比之前近了至少三層。
    陸燼能聽見熵寂軍團的機械足碾過地麵的摩擦聲，像無數把刀在刮擦神經。
    但此刻他懷裏的淩蘇夜突然鬆開了手——她的熵寂絲線不再是束縛，反而在兩人之間織出一張防護網，黑色光流將逼近的機械聲波盡數吸收，"他們的能量波動在減弱。"她抬頭，原本清冷的臉上浮起少見的震驚，"鏽痕閉環的熵寂軍團...在自我消解。"
    "因為自由意誌協議。"陸燼突然笑了，他能感覺到法典裏的光雨正在重組，新生的法則碎片與殘留的陰謀暗湧在進行最後的角力。
    因果律推演告訴他，此刻是打破輪回最關鍵的節點——沈璃的晨曦卡牌能錨定新生法則，淩蘇夜的修複力能瓦解舊秩序的殘黨，而他的時淵法典...他低頭看向胸口，那裏的圖騰正在吸收光雨，鏽痕紋路淡了幾分，"沈璃，展開時之輝。"他聲音低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這次我們要主動迎上去。"
    沈璃沒有猶豫。
    時之輝從她周身爆發，形成半透明的藍色光罩，將三人護在中央。
    淩蘇夜的黑色光流纏上光罩邊緣，原本用於腐蝕的能量此刻變成了推進器，光罩如離弦之箭朝熵寂軍團的方向衝去。
    陸燼能聽見機械碰撞的轟鳴越來越近，能看見沈璃的銀鈴在光雨中輕顫，能感覺到淩蘇夜的指尖正將最後一絲熵寂能量轉化為修複力——但他的注意力全在法典上。
    封皮縫隙裏滲出的光雨突然靜止，界麵紅光閃爍後彈出刺目綠字：【混沌紀元重啟協議執行中...自由意誌法則覆蓋進度：87%】。
    陸燼的瞳孔裏，原本若隱若現的鏽痕正在褪去，戰力數值界麵突然開始自我刷新，數據流如銀河倒灌，他聽見係統音在腦海裏響起，卻隻捕捉到最後幾個詞："...觀測者權..."
    "到了。"淩蘇夜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光罩撞破最後一層金屬門的刹那，陸燼看見成排的熵寂機械兵正站在走廊盡頭，它們的機械眼不再閃爍猩紅，而是泛起灰白的雪花。
    最前排的機械兵突然舉起武器，卻在扣動扳機的瞬間，機身裂開細密的紋路——那是自我消解的開始。
    沈璃的晨曦卡牌突然從掌心飛出，懸浮在光罩頂端。
    金芒如晨曦破曉，所過之處，機械兵的灰白雪花變成了淡金流光。
    陸燼能感覺到因果律推演的畫麵變得更清晰了：陳淵篡改閉環的證據藏在鏽痕心髒的黑色光雨裏，"愛的囚籠"背後的真相需要用自由意誌去擊碎，而他們...
    他低頭看向法典，封皮上的新圖騰正在吸收最後一縷光雨。
    瞳孔裏的鏽痕已經淡得幾乎看不見，戰力界麵的數據流突然定格，他看見最頂端的權限欄閃過一行小字，還沒看清便被新的光雨覆蓋。
    但那一瞬間的刺痛告訴他——屬於觀測者的黎明，才剛剛開始。
    陸燼瞳孔裏最後一縷鏽痕褪去的瞬間，戰力數值界麵的紅光驟然炸成漫天星屑。
    他聽見自己喉間溢出一聲低笑——不是之前慣常的毒舌調侃，而是某種沉在骨血裏的釋然。
    界麵最頂端的權限欄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重組，銀白數據流翻湧著凝出一行燙金小字：【觀測者權限：完全覺醒】。
    "原來如此。"他指尖抵在法典封皮上，能清晰感知到內部傳來的震顫——那是時淵核心在呼應他新覺醒的權柄。
    熵寂軍團的機械轟鳴不知何時已徹底消弭，走廊盡頭的機械兵早化作漫天金粉，像被晨曦融化的雪。
    陸燼低頭看向掌心，時淵法典的封皮正在他指力下裂開蛛網狀紋路，"該撕開這層舊殼了。"
    "陸燼？"沈璃的聲音裹著哭腔又帶著笑，她的指尖輕輕碰了碰他手背。
    少女眼尾還掛著未幹的淚，可瞳孔裏的星芒比任何時候都要明亮。
    時之卡牌不知何時落回她掌心，月牙狀的晨曦印記正隨著她的心跳微微發燙，"你要...取出時淵核心？"
    "嗯。"陸燼沒回頭，注意力全在法典上。
    封皮的鏽痕紋路正順著他的指縫剝落，露出下方流轉著銀河光輝的核心。
    他能聽見因果律推演在腦海裏轟鳴，這一次沒有那些繞來繞去的陰謀，隻有最純粹的真相——觀測者的權柄，本就是為了打破輪回而生。
    "等等！"沈璃突然撲上來，雙臂環住他腰腹。
    少女發頂的呆毛蹭著他下巴，帶著古籍堆裏常有的墨香，"我剛才...在卡牌裏看見父親了。"她的聲音悶悶的，卻帶著滾燙的溫度，"他說鏽痕閉環從來不是困住文明的枷鎖，是他用輪回做的最後保險。
    當自由意誌足夠堅韌時，這層保險就會變成鑰匙。"
    陸燼的手指在法典上頓住。
    他想起沈璃蹲在古籍堆裏打地鋪的模樣，想起她數卡牌時數錯又重來的懊惱，此刻懷裏的溫度卻比任何古籍都要鮮活。"所以他把晨曦卡牌留給你。"他低笑，手掌覆上她環在自己腰間的手，"那是信任，相信你能看懂他的笨辦法。"
    "還有這個。"淩蘇夜的聲音從右側傳來。
    量子教授不知何時已走到時淵核心前，她的指尖凝著一縷黑中透金的光流——那是熵寂能量與修複力融合後的新形態。
    原本清冷的臉上浮著極淡的笑意，紫斑徹底褪盡的眼底映著核心的光，"自由意誌需要具象的法則錨點。"她抬手，光流精準地沒入核心表麵，"我要刻下新的規則。"
    陸燼轉頭時，正看見淩蘇夜的指尖在核心上劃出第一道紋路。
    黑色光流所過之處，原本流轉的銀河突然凝結成固態星圖，"自由意誌優先，文明永不輪回。"她的聲音輕卻堅定，每說一個字，光流便深一分，"這是我用熵寂能量轉化的法則鏈，舊秩序的殘黨再也無法篡改。"
    沈璃鬆開手退後半步，時之卡牌突然從她掌心飛起，在三人頭頂織出金色穹頂。
    晨光穿透拍賣行破碎的穹頂傾瀉而下，正好落在時淵核心上。
    陸燼看見核心表麵的紋路開始自我生長——淩蘇夜刻的法則鏈，沈璃的晨曦印記，還有他觀測者權限的銀白數據流，正像活物般纏繞交織。
    "看！"沈璃突然指向穹頂。
    金色光流中浮現出模糊的身影：青銅甲胄的男人抱著嬰兒逗弄銀鈴，青年在古籍堆後探出頭笑，雨夜的金芒點在少女眉心時的溫柔。
    那是沈璃記憶裏的父親，是初代混沌使徒，此刻他的輪廓正在光流中逐漸清晰，眼角的笑紋裏盛著比晨曦更溫暖的光。
    "原來...你們都能看見他？"沈璃的指尖顫抖著觸碰光流，虛影的手也輕輕抬起來，仿佛要回應她的觸碰。
    陸燼能感覺到時淵核心在發燙，那是法則共鳴的溫度。
    他低頭看向自己掌心，法典封皮已經完全剝落，露出的核心表麵正凝出三枚小印記：月牙、星圖，還有代表觀測者的銀環。
    "新紀元的法則，由我們共同書寫。"陸燼的聲音裏帶著某種篤定的溫柔。
    他伸手碰了碰核心上的銀環，界麵突然彈出新的提示：【晨曦契約生效，輪回鎖解除】。
    遠處傳來玻璃碎裂的輕響——是熵寂軍團最後一台機械兵徹底崩解的聲音。
    淩蘇夜退到兩人身側，她的指尖還沾著核心的星芒，卻轉頭對陸燼笑了："現在...該回現代了吧？"她指了指窗外，被熵寂腐蝕的城市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修複，"陳淵那家夥說要把拍賣行改成觀測者據點，我可等著看他被古籍堆埋到脖子的樣子。"
    "文物修複室的古籍還堆著半牆呢。"沈璃吸了吸鼻子，把時之卡牌收進頸間的銀鈴裏，"陸老師答應過要教我修複青銅爵的，可不能賴賬。"她歪頭時，銀鈴輕響，聲音裏的雀躍像極了從前蹲在古籍堆裏的模樣。
    陸燼望著兩人，突然伸手揉亂沈璃的發頂。
    少女發出抗議的輕叫，淩蘇夜則挑眉作勢要打，他卻在她們動手前退開兩步，張開雙臂轉了個圈。
    時淵核心的光流正順著他的指尖湧出，將破碎的拍賣行重新粘合，"走啊，"他笑著轉身走向出口，"觀測者的日常，總得有點人間煙火氣。"
    晨光透過修複好的穹頂灑在三人背上。
    陸燼的戰力界麵突然閃爍，他低頭時看見新的提示：【初代使徒祝福：觀測者...永遠選擇愛與自由】。
    風掀起他的衣擺，沈璃的銀鈴在身後叮咚作響，淩蘇夜的指尖還凝著星芒——這一次，沒有輪回，沒有枷鎖，隻有他們自己選擇的，永遠明亮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