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鏽跡心髒的十二重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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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三層的空氣比地表冷了二十度。
陸燼的皮鞋剛碾過金屬台階,鼻尖就竄進鐵鏽混著電流焦糊的氣味——和陳淵那間堆滿舊卡牌的閣樓一個味兒,隻是更濃,濃得像要滲進骨髓裏。
"小心。"他側過身護著懷裏的淩蘇夜,沈璃的時之輝在三人周圍凝成淡藍光罩,把撞開的保險庫門映得發亮。
門後空間比想象中小,四麵都是嵌著符文的青銅牆,正中央懸浮著團暗紫色霧團,霧團裏隱約能看見齒輪咬合的輪廓——那是陳淵提過的"鏽痕心髒",此刻正像顆被剝了殼的心髒,緩緩收縮跳動。
陸燼的時淵界麵突然在視網膜上炸開紅光。
【檢測到鏽跡卡牌矩陣具象化——】
【當前形態:十二麵體牢籠(混沌級防護層)】
【警告:牢籠正在閉合,剩餘安全時間:00:03:17】
"沈璃!"他聲音發緊,抱著淩蘇夜的手臂下意識收緊。
小姑娘的時之卡牌在掌心燒得發燙,藍光裹著金紋竄向四周,可十二麵體的棱邊已經從霧氣裏鑽出來,像把無形的刀割開空間。
最近的一根棱刺擦過陸燼耳尖,他聽見皮膚被劃開的細響,血腥味剛漫開,時淵法典突然在他胸口發燙——沈璃的時之紋、淩蘇夜的熵寂印同時亮起來,在法典封皮上交織成星圖。
"撐住。"淩蘇夜的手指摳進他肩膀,熵寂絲線從她袖口鑽出,像活物般纏上最近的棱刺。
絲線觸及金屬的瞬間冒起青煙,界麵立刻跳出數據:【熵能侵蝕進度:3%】。
陸燼看見她睫毛劇烈顫動,蒼白的臉又浮起病態的紅,知道她在強撐——這具身體早被之前的戰鬥抽幹了,現在每一縷熵能都是拿命換的。
"退後。"他咬著牙把淩蘇夜放在牆角,轉身時瞥見青銅牆上的刻痕。
那些歪歪扭扭的符文他太熟悉了——初代使徒的封印術,當年修複《時淵殘卷》時,他在碎片上見過一模一樣的螺旋紋路。
時淵界麵突然彈出新提示,紅色字體刺得他眼睛生疼:
【警告!檢測到初代使徒自毀協議】
【強行破壞鏽痕心髒將觸發熵寂軍團全宇宙喚醒協議】
【預估傷亡:97%觀測者意識體、100%當前宇宙法則】
"操。"陸燼捏了捏眉心。
陳淵這老狐狸,把所有籌碼都壓在"不破壞"上了?
可如果不破壞,鏽痕閉環永遠解不開,那些被封印的觀測者意識...他的目光掃過懸浮的霧團,突然頓住——霧團裏好像有影子在動,像被按在玻璃後的魚,張著嘴卻發不出聲。
"阿燼。"沈璃的聲音帶著哭腔。
她不知何時走到了霧團前,時之卡牌的藍光正順著指尖往霧團裏鑽。
陸燼看見她眼尾的淚在藍光裏發亮,睫毛上還沾著之前撞祭壇留下的血漬:"我...我凍結了局部時空。"她吸了吸鼻子,"裏麵有124個觀測者備份,他們在尖叫。"她突然轉頭,眼睛亮得嚇人,"有一個...是我爸爸。"
陸燼的呼吸頓住了。
他想起三年前在陳淵拍賣會上初見沈璃,小姑娘蹲在展櫃前數卡牌,數到第七張時突然哭出來:"明明應該是八張的..."後來陳淵說,那是她父親失蹤前留給她的最後一套卡牌。
此刻她望著霧團的眼神,和當年數錯卡牌時一模一樣——帶著點無措,卻又固執得要命。
"小璃。"他剛要邁步,沈璃的時之輝突然暴漲。
淡藍光芒裹著金紋鑽進霧團,金屬牢籠的棱刺瞬間凝滯,界麵瘋狂跳動:【時之力注入進度:15%】【觀測者意識體穩定度+23%】。
她的手指在發抖,可語氣卻穩得像塊石頭:"父親當年把時之使徒的傳承封在卡牌裏,說"審判不是毀滅,是讓該醒的人醒過來"。"她轉頭看向陸燼,眼淚終於掉下來,"阿燼,這次換我們當引路人。"
陸燼的喉結動了動。
他看見時淵法典在掌心發燙,沈璃的時之紋正順著他的血管往心髒鑽,帶著小姑娘從小到大所有數錯卡牌的委屈,所有熬夜破譯古籍的堅持,所有在他被陰謀困住時遞來的熱粥的溫度。
他突然笑了,血沫沾在嘴角:"需要我做什麽?"
"穩住界麵數據。"沈璃吸了吸鼻子,時之力注入進度跳到47%,"等我喊停的時候,用你的因果律推演鎖死自毀協議的漏洞。"
淩蘇夜的聲音從牆角傳來,帶著點虛弱的笑意:"算我一份。"她抬手,熵寂絲線突然掙脫金屬棱刺的束縛,像條暗紫色的蛇遊向霧團,"熵能轉化...現在開始。"
陸燼的視網膜被界麵數據填滿。
時之力、熵能、因果律推演的數值在眼前瘋狂跳動,他看見沈璃的時之輝裏裹著父親的意識碎片,看見淩蘇夜的熵寂絲線上串著觀測者的記憶殘片,看見陳淵殘留的1%意識在界麵角落跳著滑稽的波浪舞。
十二麵體牢籠的棱刺開始崩裂,金屬碎屑像雨一樣往下掉。
"99%。"沈璃的聲音在發抖,"阿燼,現在!"
陸燼的指尖按在法典上。
因果律推演的藍光從他眼底炸開,界麵瞬間被金色數據流覆蓋。
他看見初代使徒的自毀協議在數據流裏顯形,像條首尾相銜的蛇——而蛇的七寸,正卡在沈璃注入的時之力和淩蘇夜轉化的熵能交匯點。
"破。"他低喝一聲。
金屬牢籠發出刺耳的尖嘯。
霧團突然炸開,124道白光竄向天花板,其中最亮的那道裹著沈璃的時之輝,擦過她發頂時,她聽見一聲沙啞的"小璃"。
陸燼的界麵彈出綠色提示:【鏽痕閉環破解進度:100%】【觀測者意識體回收完成】。
可就在這時——
淩蘇夜突然悶哼一聲。
陸燼轉頭,看見她的熵寂絲線正不受控製地發亮,暗紫色光芒像活物般纏上霧團殘留的核心。
她的瞳孔裏泛起奇異的紫斑,熵寂界麵瘋狂跳動:【檢測到異常量子糾纏】【目標:鏽痕心髒殘留能量】【關聯度:???】
"蘇夜?"陸燼快步上前要扶她,卻被一道熵能屏障擋住。
淩蘇夜抬頭,嘴角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這感覺...像有人在我腦子裏敲摩斯密碼。"她的指尖抵住太陽穴,"阿燼,我好像...解鎖了熵寂卡牌的新能力。"
十二麵體牢籠的最後一塊碎片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
沈璃抱著時之卡牌站在原地,望著父親意識體消失的方向發呆。
陸燼的時淵界麵突然彈出新提示,這次是暗金色的:
【檢測到多元宇宙法則擾動】
【提示:熵寂與鏽痕的糾纏,將開啟下一段審判】
遠處傳來金屬撕裂的轟鳴——是熵寂軍團的大部隊到了。
陸燼彎腰抱起淩蘇夜,沈璃的時之輝立刻裹住三人。
他望著懷裏人瞳孔裏的紫斑,又看向沈璃泛紅的眼尾,突然笑了:"看來,我們的麻煩才剛開始。"
時空裂隙在腳下裂開的瞬間,淩蘇夜的熵寂絲線突然暴漲,纏上了裂隙邊緣的鏽痕。
陸燼聽見她低低的呢喃,混著時空亂流的嗡鳴:"原來...你一直在等我。"
淩蘇夜的指尖突然爆出刺目的紫芒,熵寂絲線在霧團殘核周圍織成黑色光網,每根絲線都在發出蜂鳴,像極了她太陽穴裏突突跳動的劇痛。
陸燼剛要衝過去,卻見那光網中心浮現出一道半透明虛影——是個穿著青銅甲胄的男人,麵容被霧氣籠罩,唯有無盡歲月沉澱出的蒼涼從聲線裏滲出來:"熵寂之女...你終於喚醒了這具身體裏的共鳴。"
"誰..."淩蘇夜的牙齒咬得咯咯響,紫斑順著眼尾爬上臉頰,"你是誰?"
虛影的手穿透光網,按在她額心。
陸燼的時淵界麵突然炸開亂碼,那些跳動的數據流裏竟串出一行古文字:【檢測到初代鏽痕使徒殘識】。
他瞳孔驟縮——陳淵說過初代使徒早已湮滅在輪回裏,怎麽會...
"我是鏽痕閉環的守墓人。"虛影的聲音震得空氣發顫,"陳淵那小崽子篡改了我的時間閉環。
鏽痕心髒本不該是困鎖觀測者的牢籠,它該是文明重啟的火種,在輪回終章時點燃新的秩序。"
"火種?"陸燼攥緊法典,掌心被燙出紅痕。
界麵突然彈出猩紅警告:【觀測者意識體正在被鏽痕能量侵蝕!
剩餘淨化時間:00:01:23】。
他想起沈璃說過的124道白光,想起那道擦過她發頂的"小璃"——如果這些意識被汙染,小姑娘這輩子都不會再數對卡牌了。
"要救他們,必須讓鏽痕心髒與法典同步。"虛影的目光突然穿透霧氣,直刺陸燼心髒,"你體內的時淵法則,是唯一能容納它的容器。"
陸燼的呼吸一滯。
他望著懷裏臉色慘白的淩蘇夜,又看向呆立在霧團殘核前的沈璃——小姑娘的時之輝還沾著父親意識體的餘溫,睫毛上的血漬在藍光裏泛著暗褐。
喉結動了動,他突然扯開領口,指尖凝聚出時淵之刃的虛影。
"阿燼你瘋了?"沈璃終於回神,踉蹌著撲過來要攔他,卻被一道因果律屏障擋在半尺外。
陸燼能看見她眼底的恐慌,像三年前數錯卡牌時那樣無措,可他不能停——界麵上的倒計時已經跳到00:00:57。
時淵之刃劃破皮膚的瞬間,鐵鏽味在口腔裏炸開。
他看見自己胸口的血肉翻卷,露出下麵淡金色的法則紋路——那是時淵法典與他靈魂綁定的印記。
鏽痕心髒殘留的黑霧順著傷口鑽進來,在血管裏燒出滾燙的軌跡,界麵瘋狂跳動:【鏽痕紋路同步率:37%】【觀測者意識體淨化進度:12%】。
"蘇夜!"他咬著牙喊,"用熵能穩住我的生命體征!
小璃,時之輝覆蓋我的神經脈絡!"
淩蘇夜的熵寂絲線立刻纏上他的手腕,暗紫色能量順著血管逆流而上,在傷口處凝成止血膜。
界麵數據驟變:【熵能生命維持:89%】。
沈璃的時之輝裹著金紋鑽進他眉心,時間流速在他體內被調慢十倍,每一絲痛覺都被拉長,卻也讓他能更清晰地感知鏽痕能量的走向——那些黑霧正沿著法則紋路往法典核心鑽,像饑渴的蛇。
"同步率99%。"虛影的聲音突然變得虛無,"觀測者意識覆蓋...開始。"
陸燼的視網膜被金色數據流填滿。
他看見124道白光在數據流裏翻湧,其中最亮的那道裹著沈璃的時之輝,正與一團暗褐的鏽痕能量撕扯。
沈璃的尖叫穿透屏障:"爸爸!"她的時之卡牌突然自燃,金紋如活物般竄進陸燼眉心——那是她用傳承之力強行鏈接了他的意識。
在意識海深處,陸燼看清了那團暗褐能量的模樣:是陳淵的臉,帶著玩世不恭的笑,正把鏽痕心髒的核心往白光裏塞。"老狐狸..."他低笑一聲,因果律推演的藍光從意識海深處炸開。
數據流裏的陳淵虛影突然凝固,鏽痕能量被撕開一道裂縫,124道白光趁機湧進法典。
界麵彈出刺目綠光:【同步完成!觀測者意識體淨化100%】。
虛影的霧氣開始消散,最後一刻突然轉向沈璃。
他抬手,指尖凝出一點金芒,那是沈璃時之卡牌上缺失的第八道紋路:"告訴我的女兒...鏽痕閉環的真相,從來不是法則的輪回,是愛的囚籠。
我困鎖文明,不過是想多留她幾世。"
金芒沒入沈璃眉心的瞬間,她踉蹌著扶住青銅牆。
陸燼看見她眼底閃過無數畫麵:穿背帶褲數卡牌的小女孩,在古籍堆裏打地鋪的少女,在他受傷時紅著眼眶煮熱粥的姑娘——最後定格在一張泛黃照片上,穿青銅甲胄的男人抱著嬰兒,嬰兒手腕上係著和沈璃同款的銀鈴鐺。
"爸爸..."她的聲音輕得像歎息,銀鈴突然發出清響,時之輝在她周身凝成漩渦。
而此時的時淵法典,正發出震耳欲聾的嗡鳴。
陸燼低頭,看見胸口的傷口已經愈合,法典封皮上,鏽痕紋路與時間星圖、熵寂絲線交織成新的圖騰。
最中心的鏽痕心髒正在分解,金色與黑色的光雨從封皮縫隙裏滲出,像兩簇糾纏的火焰,在空氣中畫出神秘的軌跡。
遠處傳來更劇烈的金屬撕裂聲——熵寂軍團的先頭部隊已經破了地下一層的防禦。
淩蘇夜的熵寂絲線突然暴漲,纏上陸燼的手腕,紫斑在她瞳孔裏連成星圖:"他們來了。"
沈璃擦了擦眼角的淚,時之卡牌在掌心重新凝實,金紋比之前亮了三倍:"這次換我帶路。"
陸燼望著兩人,突然笑了。
他合上法典,感受著裏麵翻湧的光雨——金色是新生的希望,黑色是未竟的陰謀。
因果律推演在眼底流轉,他已經看見下一段審判的輪廓:在光雨徹底消散前,他們必須找到陳淵篡改閉環的證據,必須揭開"愛的囚籠"背後的真相,必須...
"走。"他抱起淩蘇夜,沈璃的時之輝裹住三人。
時空裂隙在腳下裂開的刹那,法典裏的光雨突然加速旋轉,金與黑的光斑撞在裂隙邊緣,濺起細碎的星火——那是鏽痕心髒分解的前奏,是新的故事,即將展開的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