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區區一個八路獨立團,好大的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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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通訊參謀清了清嗓子,對著電報念了起來:
“朱豪老哥,親啟:
好久不見,也不說給老弟來個信。老弟還以為你小子讓鬼子打回渝城抱老婆去了。
聽聞老哥你在徐州地界鬧得動靜不小,又是幹鬼子師團,又是打飛機,威風得很呐!老弟在晉西北就聽說了,直娘賊的,聽得老弟手癢癢。
不跟你扯淡了,說正事。老弟一個月前剛從晉省調到魯中,拉起個獨立團,就在你屁股後頭不遠。聽說你現在被鬼子跟攆兔子似的攆,老哥你這就不地道了,有熱鬧不叫上兄弟我?
別他娘的往西南跑了,那邊是鬼子張開的口袋,一頭紮進去就是個死。聽兄弟一句勸,往東邊打,往棗莊方向打!
老弟的獨立團,現在就在棗莊外圍趴著。你隻要敢往這邊衝,老弟就敢帶著弟兄們,在鬼子屁股上捅個大窟窿!保管讓你順順當當地穿過去。
話就撂這兒了,來不來,你看著辦。
你兄弟,李雲龍。敬上!”
電報不長,字裏行間透著一股子撲麵而來的大碴子味兒,粗俗,直接,卻又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豪氣和真誠。
整個指揮部,落針可聞。
趙毅川、徐虎等人,一個個麵麵相覷,臉上的表情比剛才聽到“自主作戰權”時還要精彩。
他們做夢也想不到,在這四麵楚歌,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絕境裏,第一個伸出援手的,既不是中a央軍,也不是別的川軍友鄰,而是一支他們眼裏的“土八路”。
而且這封電報,與其說是公文,不如說是一封兄弟間的嘮嗑,直白得有些燙手。
“這個李雲龍……”趙毅川撓了撓頭,看向朱豪:“軍座,就是您之前在晉省提過的那位?”
“除了他,還有誰敢這麽跟我說話。”朱豪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
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仿佛在冰天雪地裏看到一堆篝火的笑。
他緩緩走到地圖前,目光在上麵逡巡,像一頭尋找獵物的餓狼。所有人的目光都跟著他移動。
之前,他還在為“往東打”這個瘋狂的想法尋找一個支點,一個能夠撬動全局的支點。
他甚至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準備帶著部隊鑽進魯南山區打遊擊。
可現在,李雲龍的這封電報,就像一道劃破黑夜的閃電,瞬間照亮了一條血路。
“小鬼子以為我們隻有兩條路,要麽死守,要麽往西南跑。他們所有的布置,肯定都是圍繞著這兩點展開的。”
朱豪的聲音裏透著一股冰冷的興奮:“那我們,偏偏就不走這兩條路!他想讓我們往西,我們偏要往東!他以為我們會當縮頭烏龜,我們就捅他個更疼的馬蜂窩!”
他的指揮棒,沒有絲毫猶豫,重重地落在了地圖上的一個點上——棗莊!
“命令!”朱豪猛地轉身,眼神銳利如刀:“全軍放棄現有陣地,準備向東突圍!目標,棗莊!”
此言一出,指揮部裏瞬間炸開了鍋。
“軍座!三思啊!”趙毅川第一個跳了出來,臉色急變:“棗莊可不是什麽善地!那裏駐守的是日軍第十六師團下屬的第三十二旅團,那可是鬼子的甲種常設師團,王牌中的王牌!”
“兵力上萬,裝備精良,戰鬥力比我們剛打殘的福榮真平隻強不弱!”
“是啊軍座!”另一個師長也急忙附和:“我們現在全軍上下,能打的弟兄不到四千人,一個個疲憊不堪。拿這點頭兵力去啃棗莊這塊硬骨頭,這不叫突圍,這叫送死啊!”
“而且……”那師長頓了頓,看了一眼周圍的同僚,壓低了聲音:“咱們唯一的指望,就是那個八路……獨立團?八路軍一個團能有多少人?”
“撐死了兩三千人,槍都未必是齊的。他們……他們靠得住嗎?萬一他們隻是說說,或者到時候打起來一看形勢不對,腳底抹油溜了,那咱們可就真成了甕中之鱉了!”
這番話,說出了所有人心底最深的憂慮。
和八路軍合作,這本身就是一件冒著巨大風險的事情。
更何況是在這種生死存亡的關頭,將全軍的性命,寄托在一支素未謀麵的“友軍”身上,這無異於一場豪賭。
指揮部裏,質疑聲和擔憂聲此起彼伏,所有人都覺得朱豪這個決定,太過瘋狂,太過冒險。
“都說完了?”朱豪靜靜地等他們說完,才冷冷地開口。
指揮部裏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著他,等待著他的解釋。
“靠不住?”朱豪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那我問你們,現在,除了相信李雲龍,我們還能相信誰?”
他環視眾人,聲音不大,卻像重錘一樣敲在每個人的心坎上:“是相信李長官那封除了‘自主權’三個字,屁都沒有的電報?還是相信那個被堵在碭山,看得見吃不著的一萬新兵?”
“我們第四十一軍,從出川抗戰到現在,什麽時候靠過別人?在晉省,我們是雜牌,是炮灰。在徐州,我們還是雜牌,還是炮灰!藤縣打得那麽慘,誰管過我們?現在把我們釘在辛莊,當誘餌,當棄子,我們除了自己,還能靠誰?!”
一番話,說得在場所有川軍將領麵紅耳赤,啞口無言。
是啊,他們一路打過來,受了多少白眼,背了多少黑鍋,哪一次不是靠著自己弟兄的命,硬生生殺出來的血路?
朱豪的語氣稍稍放緩,但依舊冰冷:“我跟李雲龍,在晉省並肩打過仗。我拿他當兄弟,他也拿我當兄弟。他這個人,脾氣是又臭又硬,但有一條,說話算話!他說會在鬼子屁股上捅個窟窿,那就一定會捅!”
“至於你們說的風險。”朱豪冷笑一聲:“沒錯,打棗莊,風險很大,九死一生。但留在這裏,是十死無生!往西南突圍,是被人追著屁股打,最後憋屈地死在半道上!”
“三條路,都是死路。既然都是死,為什麽不選一條,能站著死,能拉更多鬼子墊背,甚至……能殺出一條活路的路?!”
他走到趙毅川麵前,盯著他的眼睛:“老趙,你告訴我,八路軍在敵後是怎麽打仗的?他們沒槍沒炮,吃的穿的都不如我們,為什麽能把鬼子攪得天翻地覆,不得安寧?”
趙毅川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因為他們比我們更懂這片土地,更懂怎麽跟鬼子玩命!”朱豪一字一句地說道:“在某些方麵,他們,比我們那些穿著筆挺軍裝,坐在後方辦公室裏喝咖啡的‘友軍’,要靠譜得多!”
整個指揮部,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的心,都被朱豪這番話攪得翻江倒海。理智告訴他們,這很危險。
但情感和骨子裏那股川軍的血性,卻被徹底點燃了。
是啊,橫豎都是一死。與其窩窩囊囊地被耗死、被追死,不如轟轟烈烈地去闖一闖!
就算是死,也要在鬼子最心疼的地方,狠狠地咬下一塊肉來!
“軍座,我明白了!”徐虎第一個表態。
他一拍胸脯,甕聲甕氣地吼道:“不就是個棗莊嗎!他娘的,幹了!我這就去告訴弟兄們,磨好刀,準備跟著八路,去捅鬼子屁眼!”
“你他娘的會不會說話!”周衛國在一旁聽得直皺眉,但他還是站了出來,對朱豪敬了個軍禮:“軍座,我同意您的決斷。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求變。置之死地而後生,或許真能殺出一條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