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豪站在軍營的電報機前，看著剛剛收到的那份明碼電報。
    上峰的字跡工整，措辭客套，每一個字都透著虛偽的關懷。
    “朱軍長整肅軍紀，為國除弊，功在黨國……”
    朱豪念著電報上的內容，嘴角勾起一絲嘲諷的笑意。
    周衛國站在一旁，臉色複雜。
    “軍長，上峰這是……”
    “這是在給我戴高帽子。”朱豪將電報隨手扔在桌上：“他知道攔不住我，索性就順水推舟，把我推到風口浪尖上。”
    朱豪走到窗邊，看著外麵正在集結的部隊。
    士兵們正忙著裝載彈藥和給養，卡車的引擎聲此起彼伏。
    “他以為我看不出來？讓我把川渝所有人都得罪光，然後再把我調到前線去送死。”朱豪冷笑：“好算盤。”
    周衛國皺眉：“那我們還要繼續嗎？”
    “當然要繼續。”朱豪轉過身，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既然他想看戲，那我就演給他看。不過，誰是演員，誰是觀眾，還不一定呢。”
    就在這時，阿昌叔顫顫巍巍地走了進來，手裏拿著一份剛剛送到的電報。
    “少爺，田司令回電了。”
    朱豪接過電報，掃了一眼，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
    “川人一家，守望相助。讓我放開手腳，大膽地幹。”
    朱豪念著田頌堯的回電，拍了拍手：“好，很好。田司令果然是個明白人。”
    周衛國湊過來看了看電報：“田頌堯答應了？”
    “何止是答應，簡直是求之不得。”
    朱豪將電報折好，塞進口袋：“一千萬大洋的誘惑，誰能抵擋得住？”
    阿昌叔在一旁歎氣：“少爺，您這是在玩火啊。峨眉山不比普陀寺，那是川渝佛門的聖地，信徒遍布天下。您要是動了那裏……”
    “怕什麽？”朱豪不以為意：“佛祖要是真有靈，就不會讓那些禿驢在他的道場裏藏髒銀子。我這是在替佛祖清理門戶。”
    他轉身對周衛國下令：“傳我命令，144師全體官兵，立即開拔，目標峨眉山！”
    “是！”周衛國立正敬禮，轉身大步走出去。
    很快，軍營裏響起了集合的號聲。
    士兵們迅速集結，一輛輛軍用卡車排成長龍，引擎轟鳴。
    朱豪換上一身嶄新的軍裝，腰間別著那把德製毛瑟手槍，大步走向自己的吉普車。
    “少爺！”阿昌叔追了上來：“您真的要去？”
    “當然要去。”朱豪回頭看了看阿昌叔：“阿昌叔，你在家裏等我的好消息就行了。”
    說完，他坐進吉普車，對司機揮了揮手：“出發！”
    車隊浩浩蕩蕩地駛出軍營，向著西南方向的峨眉山進發。
    沿途的老百姓看到這支威武雄壯的隊伍，紛紛駐足觀望，議論紛紛。
    “這是朱軍長的部隊！”
    “聽說要去峨眉山查廟！”
    “好啊！那些和尚也該管管了！”
    民意的支持讓朱豪心情大好。
    他坐在顛簸的吉普車裏，哼著小曲，仿佛這不是去執行一次危險的軍事行動，而是去郊遊一般。
    車隊行進了大半天，終於在傍晚時分抵達了峨眉山腳下的縣城。
    田頌堯的部隊早已在此等候，將整個縣城圍得水泄不通。
    田頌堯親自在縣城門口迎接朱豪。
    這位川中大佬穿著一身筆挺的軍裝，臉上掛著熱情的笑容。
    “朱老弟！”田頌堯上前握住朱豪的手：“聽說你在渝城幹了件大事，老哥我佩服得緊！”
    朱豪哈哈大笑：“田老哥客氣了。這次還要麻煩你幫忙。”
    “幫什麽忙？咱們兄弟之間，不說這些客套話。”田頌堯拍著朱豪的肩膀：“走，我已經準備好了酒菜，咱們邊吃邊聊。”
    兩人來到縣城裏最好的酒樓，田頌堯早已包下了整個二樓。酒菜豐盛，都是川菜中的精品。
    “朱老弟，你這次動靜可不小啊。”田頌堯給朱豪倒酒：“整個川渝都在傳你的名字。”
    朱豪端起酒杯：“田老哥過獎了。我隻是做了該做的事。”
    “該做的事？”田頌堯笑了：“一夜之間殺了七十多個貪官，抄出一千萬大洋，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事。”
    兩人碰杯，一飲而盡。
    田頌堯放下酒杯，壓低聲音：“朱老弟，峨眉山的情況我已經摸清了。萬年寺、報國寺、洗象池，這幾個大廟確實不幹淨。”
    朱豪眼睛一亮：“哦？田老哥有什麽發現？”
    “萬年寺的方丈，跟成都的幾個大商人有密切往來。每月都有大筆銀錢進出。”
    田頌堯神秘地笑了笑：“報國寺更有意思，聽說寺裏藏著不少古董字畫，都是來路不明的貨色。”
    朱豪點頭：“看來這峨眉山確實需要好好清理一下。”
    “不過，”田頌堯話鋒一轉：“峨眉山畢竟不同於普陀寺，這裏香火鼎盛，信徒眾多。咱們動手的時候，得小心點。”
    “放心，我有分寸。”朱豪舉起酒杯：“多謝田老哥提醒。”
    酒過三巡，田頌堯忽然問道：“朱老弟，聽說上峰給你發了嘉獎電報？”
    朱豪冷笑一聲：“嘉獎？他是想把我架在火上烤。”
    “看出來了？”田頌堯也笑了：“這老狐狸，想讓你當出頭鳥，自己在後麵坐收漁利。”
    “他以為我看不出來？”朱豪的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既然他想玩，那我就陪他玩到底。”
    田頌堯舉杯：“好！有魄力！來，為咱們兄弟的友誼幹杯！”
    兩人再次碰杯，一飲而盡。
    夜深了，朱豪回到自己的臨時指揮部，召集各團團長開會。
    “兄弟們，明天一早，我們就要上山了。”朱豪站在地圖前，指著峨眉山的位置：“這次行動，意義重大。不僅是為了清剿貪腐，更是為了給前線的兄弟們籌集軍餉。”
    一團長問道：“軍長，具體怎麽個打法？”
    朱豪在地圖上畫了幾個圈：“一團負責萬年寺，二團負責報國寺，三團負責洗象池。其他小廟由各營分頭行動。”
    “記住，我們這次不是去打仗，是去執法。”朱豪的聲音嚴肅：“對待僧人要客氣，但對於證據確鑿的貪腐行為，絕不姑息！”
    “是！”眾團長齊聲應道。
    “還有，”朱豪補充道：“所有行動都要在記者麵前進行。田司令已經聯係了幾家報社的記者，明天會跟我們一起上山。”
    二團長有些疑惑：“軍長，為什麽要讓記者跟著？”
    “因為我們做的是正義的事，不怕見光。”朱豪解釋道：“而且，有了輿論的支持，任何人想要對付我們，都得掂量掂量。”
    會議結束後，朱豪獨自站在窗前，看著遠處黑壓壓的峨眉山。山頂上，幾點燈火若隱若現，那是寺廟裏的長明燈。
    周衛國走了進來：“軍長，部隊已經準備就緒。”
    “好。”朱豪轉過身：“衛國，你說，明天會順利嗎？”
    周衛國想了想：“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田司令的人已經把山圍住了，誰也跑不掉。”
    “我擔心的不是他們跑，而是他們反抗。”朱豪皺眉：“峨眉山不比普陀寺，這裏的和尚未必都是軟骨頭。”
    “那又怎樣？”周衛國冷笑：“我們有槍，他們有什麽？念經嗎？”
    朱豪搖頭：“衛國，你還是太年輕。有時候，精神的力量比槍炮更可怕。”
    “軍長的意思是？”
    “明天上山，一定要師出有名。”朱豪走到桌前，拿起一份文件：“這是田司令搜集的證據，足夠我們立案了。”
    周衛國看了看文件，點頭：“確實證據確鑿。”
    “那就好。”朱豪合上文件：“明天一早，我們就上山。”
    夜色漸深，峨眉山在月光下顯得格外神秘。
    山上的寺廟裏，僧人們還在做晚課，木魚聲和誦經聲在夜空中回蕩。
    他們不知道，一場風暴即將降臨。
    ……
    黎明時分，峨眉山腳下的縣城就被引擎的轟鳴聲驚醒了。
    144師的官兵們早早起床，檢查裝備，整裝待發。
    朱豪穿著一身嶄新的軍裝，腰間別著手槍，站在隊伍前麵。
    他的身後，是三千多名荷槍實彈的川軍士兵。
    “兄弟們！”朱豪的聲音洪亮，傳遍整個集結地：“今天我們要上峨眉山，執行一項特殊任務！”
    士兵們肅立不動，等待著軍長的訓話。
    “前幾天，我們在渝城普陀寺發現了什麽？”朱豪提高聲音：“一千萬大洋的民脂民膏！那些本該用來買槍買炮、支援前線的錢，被一群敗類藏在了佛像底下！”
    士兵們的眼中開始燃起怒火。他們大多出身貧寒，深知這些錢對於抗戰意味著什麽。
    “現在，我們有確鑿證據表明，峨眉山上的某些寺廟，也存在類似問題！”朱豪揮舞著手中的文件：“作為軍人，我們有責任查清真相，為國家挽回損失！”
    “為國家挽回損失！”士兵們齊聲呐喊，聲音震天動地。
    田頌堯帶著幾個手下走了過來：“朱老弟，我的人已經把所有山路都封住了。現在連隻鳥都飛不出峨眉山。”
    “多謝田老哥。”朱豪握住田頌堯的手：“這次行動成功，全靠兄弟相助。”
    “客氣什麽？”田頌堯哈哈大笑：“咱們是一條船上的人。”
    這時，幾個記者匆匆趕來。他們背著相機，拿著筆記本，顯然是連夜從成都趕來的。
    “朱軍長！”一個記者擠到前麵：“請問這次行動的目的是什麽？”
    朱豪麵對鏡頭，神情嚴肅：“我們接到舉報，峨眉山某些寺廟存在嚴重的經濟問題。作為軍人，我們有義務配合相關部門進行調查。”
    “那普陀寺的事情，是否與此有關？”另一個記者追問。
    “普陀寺的事實已經證明，某些宗教場所確實存在腐敗現象。”朱豪的語氣堅定：“我們不能讓這種情況繼續下去，不能讓抗戰的錢被這些敗類揮霍！”
    記者們的相機哢嚓哢嚓響個不停，將朱豪的話和神情全部記錄下來。
    “出發！”朱豪一聲令下，龐大的車隊開始向峨眉山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