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少林功夫好呀,真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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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豪呷了口參茶,滾燙的茶水順著喉嚨滑下,驅散了清晨山間的寒意。
    “川西寶光寺?”他把茶碗放在桌上,發出一聲輕響。
    阿昌叔連連點頭:“是啊少爺,那位離憂法師,在川西一帶名望很高,聽說連黃山那位都曾派人去請過他講經。”
    朱豪用手指敲了敲桌麵,發出規律的叩擊聲。
    寶光寺,他當然知道。
    那是他名單上的下一顆肥羊,而且是最大的一顆。
    他本打算將峨眉山這五萬“新兵”練出個模樣,就帶兵西進,沒曾想,對方竟然主動送上門來了。
    “讓他進來。”
    阿昌叔如蒙大赦,趕緊轉身出去。
    不一會兒,一個身穿陳舊百衲衣的老僧人走了進來。
    他年紀很大,臉上布滿了溝壑,但腰背挺得筆直,腳步沉穩,每一步都踏在殿內的青石磚上,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他沒有看那些蒙著白布的佛像,也沒有看殿內那些荷槍實彈的士兵,隻是徑直走到朱豪麵前,雙手合十。
    “阿彌陀佛,貧僧離憂,見過朱軍長。”
    朱豪沒有起身,隻是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坐。
    “大師不在寶光寺念經,跑到我這魔窟來,不怕髒了你的佛心?”
    離憂法師在朱豪對麵的椅子上坐下,神情平靜。
    “佛在心中,何處不是道場?貧僧今日前來,是因聽聞將軍在峨眉山行雷霆手段,心中有惑,特來請教。”
    “請教?”朱豪笑了起來,“我一個殺人如麻的屠夫,有什麽資格讓大師請教?”
    “將軍殺戮過重,手上沾染的因果太多。”離憂法師垂下眼簾,“長此以往,恐有業報加身,墮入無邊地獄。”
    朱豪端起茶碗,又呷了一口。
    “大師,我問你,國之將亡,何來佛法?”
    離憂法師沉默。
    “我殺一人,能救百人,這是善因還是惡果?”
    離憂法師依舊沉默。
    “我殺一萬個貪官汙吏,抄沒的錢財能武裝十萬大軍,能讓百萬百姓免於日寇屠戮,這又是什麽業報?”
    朱豪把茶碗重重放下。
    “大師的佛法,是讓我在麵對倭寇的屠刀時,放下武器,跟他們講慈悲為懷嗎?”
    “還是說,我川軍的弟兄在前線餓著肚子跟鬼子拚命的時候,大師在後方敲著木魚,念一句‘眾生皆苦’,就算普度眾生了?”
    離憂法師的呼吸亂了一瞬。
    “出家人不問世事,隻求六根清淨,普度眾生脫離苦海。”
    “放屁!”朱豪站了起來,走到他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國都沒了,家都沒了,你們的廟還能在?你們的佛還能保佑誰?”
    “到時候,鬼子衝進你們的寶光寺,砸了你們的佛像,燒了你們的經書,把你們這些大師的光頭一個個砍下來當球踢,你們所謂的清淨,又在哪裏?”
    離憂法師的身體微微顫抖,他閉上眼睛,嘴唇翕動,像是在念誦經文。
    “將軍戾氣太重。”
    “我戾氣重?”朱豪俯下身,湊到他耳邊,“我告訴你什麽叫戾氣。我親眼看著我的兄弟被炸成一堆爛肉,親眼看著手無寸鐵的百姓被鬼子用刺刀挑死。”
    “那個時候,你們的佛在哪裏?”
    “告訴我,他在哪裏!”
    離憂法師睜開眼,那雙渾濁的眼睛裏,第一次出現了動搖。
    阿昌叔站在一旁,嚇得臉都白了,他想上前勸,卻被周衛國伸手攔住。
    周衛國看著這一幕,內心五味雜陳。
    朱豪的道理,是歪理,是邪說,但在這亂世之中,卻又帶著一種無法反駁的力量。
    大殿內陷入了死寂。
    過了許久,朱豪直起身,重新坐回椅子上。
    “大師繞了這麽大一個圈子,到底想幹什麽,直說吧。”
    離憂法師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那口氣裏,滿是無奈與蒼涼。
    他從僧袍裏取出一個紫檀木的盒子,雙手捧著,放在朱豪麵前的桌上。
    “貧僧此來,是代表川西佛門。”
    他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種認命般的平靜。
    “國難當頭,匹夫有責。我佛門弟子雖是方外之人,亦當為抗日救國,盡一份心力。”
    他打開盒子,裏麵不是什麽金銀珠寶,而是一本厚厚的賬簿,和一疊地契房契。
    “這是川西三十六寺的香火賬目,以及名下所有的田產、商鋪。從今日起,全部上繳國庫,由將軍處置,以充軍資。”
    阿昌叔張大了嘴。
    周衛國也愣住了。
    這是……投降了?
    用錢,來買一個平安。
    朱豪拿起那本賬簿,隨意翻了翻。
    上麵密密麻麻的數字,代表著一筆足以讓任何軍閥眼紅的巨額財富。
    他合上賬簿,把它推了回去。
    “錢,我收下。”
    離憂法師的臉上,剛剛浮現出一絲鬆弛。
    朱豪的下一句話,讓他整個人都僵住了。
    “人,我也要。”
    離憂法師猛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朱豪。
    “將軍……此話何意?”
    “意思很簡單。”朱豪靠在椅背上,用手指點了點桌子,“川西所有寺廟,所有僧人,有一個算一個,我全都要。”
    “你!”離憂法師終於無法保持鎮定,他從椅子上站起,枯瘦的手指指著朱豪,“你這是要做什麽!你已經拿了錢,為何還要趕盡殺絕!”
    “趕盡殺絕?”朱豪笑了,“大師言重了。我這是在給你們一條活路,一條報國的光明大道。”
    他站起身,踱到離憂法師麵前。
    “大師回去告訴他們,我給他們兩條路選。”
    “一,自己脫了那身僧袍,剃了頭發還俗,主動來我這兒報道當兵。我按人頭發安家費,絕不虧待。”
    “二,”朱豪停頓了一下,臉上的笑容變得森然,“等著我親自帶兵去‘請’。到時候,可就不是脫衣服那麽簡單了。”
    離憂法師踉蹌著後退一步,扶住了桌角才沒有倒下。
    他終於明白了。
    朱豪從一開始,就不是為了錢。
    錢隻是順帶的。
    他的目的,是要把整個川渝的佛門,連根拔起!
    “你……你這是要滅佛!”離憂法師的聲音淒厲,再也沒有了得道高僧的模樣。
    “滅佛?”朱豪搖了搖頭。
    他走到大殿門口,看著外麵操場上那五萬個正在操練的光頭。
    陽光下,那片灰色的海洋,顯得荒誕又刺眼。
    “大師,你錯了。”
    朱豪轉過身,看著絕望的離憂法師。
    “亂世之中,槍,就是佛。”
    離憂法師長歎一聲,轉身離開。
    他佝僂著背,一步一步走下山。
    他的影子被夕陽拉得很長,每一步都像踩在川西佛門的基業上。
    朱豪站在大雄寶殿的門檻上,看著那個遠去的背影,直到它變成一個小黑點,消失在山路的盡頭。
    阿昌叔渾身發抖,扶著門框,嘴裏反複念叨著什麽,卻發不出清晰的字句。
    周衛國站在朱豪身後,殿內投下的陰影將他的臉遮去一半。
    “他答應了。”周衛國陳述著一個事實。
    “他沒得選。”朱豪轉身走回殿內。
    他坐回那張太師椅,端起已經涼透的參茶,一飲而盡。
    茶碗被重重地磕在桌上。
    “傳令下去。”朱豪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裏回響,“川西所有寺廟,三日之內,交錢,交人。三日之後,我親自去收。”
    ……
    半年時間,轉瞬即逝。
    川渝的天,徹底變了。
    峨眉山不再是佛國仙山,而是一座巨大的兵營,或者說,是一座關押著八萬僧侶的露天囚籠。
    金頂之上,風聲嗚咽,再也聽不見晨鍾暮鼓。
    取而代代之的,是教官嘶啞的口令,和新兵們有氣無力的回應。
    操場上,八萬個光頭在塵土中蠕動。
    他們穿著不合身的灰色囚服,笨拙地模仿著劈刺的動作,手裏的木棍晃晃悠悠,毫無章法。
    這支所謂的“護國尊者軍”,是整個川渝最大的笑話,也是最令人膽寒的現實。
    朱豪一開始還給他們發槍,教他們射擊。
    可一個月下來,消耗的彈藥足夠打一場團級規模的戰鬥,這些人卻連靶子都很少能碰到。
    再加上僧人的數量越來越多,朱豪也擔心,他們手中有槍會嘩變。
    所以朱豪幹脆演都不演了,直接不發槍了。
    不發槍,不發錢,不吃肉,簡直就是天選的炮灰!
    周衛國站在高高的點將台上,看著這片灰色的海洋。
    半年時間,他臉上的線條硬得像刀砍斧劈,整個人都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漠。
    他已經不再爭辯,不再勸說,隻是麻木地執行著命令。
    朱豪的吉普車從山下開上來,停在操場邊。
    他跳下車,身後跟著幾個警衛。
    周衛國從點將台上下來,走到他麵前。
    “軍長。”
    朱豪嗯了一聲,目光掃過操場上那群歪歪扭扭的“士兵”。
    “從今天起,新來的,不發槍了。”朱豪從口袋裏掏出一支煙,叼在嘴裏。
    周衛國的身體僵了一下。
    “不發槍?”
    “對。”朱豪側過臉,讓警衛給他點上火,“也別練什麽射擊了,浪費子彈。”
    周衛國沉默了片刻。
    “那他們上戰場幹什麽?用身體去擋子彈嗎?”
    “可以練刀法,練長矛。總有用處。”朱豪吐出一口煙圈,“我養著他們,不是讓他們來這裏吃幹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