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辦公室，那幾人都回來了，正熱烈地議論著。
    “何院長今天很不正常，你看他今天衣服都換了，風度翩翩的，簡直換了一個人似的。”
    “還真是的，平常他就是t恤，今天還西服襯衫領帶的。嗯，別說，還真帥！”
    “嗯，從來沒見過這麽帥的何院長，簡直是孔雀開屏！”
    “嗨，人家那不是為了接待藝術家嘛！”
    跟著方塵進來的程紅一聽，馬上也加入了談天：“我也覺得何院長對這次講座太看重了，不過人家講的真是好，琴技也是真的棒！”
    “琴技確實不俗，”陳高峰笑眯眯地說，手指在茶杯邊緣輕叩，語氣卻有些莫名的深沉，“可何院長親自坐鎮主持，確實顯得過於鄭重其事。這種情況有袁樂主持就足夠了。”他搖搖頭，將幾片茶葉吹開，“說到底，終究隻是場講座而已。”
    大家紛紛點頭。
    “何止是鄭重其事？！”楊明荃接過話頭，她細細的眉梢微微蹙起，三白眼犀利中帶著不屑：“開場白裏，院長那麽隆重的介紹，簡直把那個女人吹上了天，還說什麽‘有幸請到才貌雙全的演奏家’？”她撇了撇嘴，指尖在桌麵輕輕一敲，“還有後麵提問環節，字字句句，聽著總覺著別有深意。這裏麵一定有問題。”她話音一落，陳高峰、萬芳芳也微微點頭，眼神裏交換著無聲的默契。
    陳高峰意味深長道：“孔雀開屏是為了什麽呢？”
    程紅驚訝得嘴都成了o形，低聲問萬芳芳：“陳老師是啥意思，是說那個、和那個李琰有什麽關係？”
    萬芳芳微微點了一下頭，又眨了一下眼。
    坐在電腦前正在替程紅找古琴網站的方塵驚訝於同事們的敏感，停下手裏的事情，張了張嘴…………她現在特別想告訴他們：你們猜的很對！真實情況是這樣的……何院長是李琰的初戀朋友，因為我課堂上放李琰的演奏視頻才使院長認出了李琰。前兩年你們嫉妒我、誹謗我，多麽可笑啊！你們全都搞錯了！你們應該向我道歉！
    當然，她不會這樣做的。她從來不會說別人的閑話。更何況，不能影響領導的形象啊！
    錢盈盈、吳暢兩個正低頭刷著手機。此刻，吳暢抬起頭，臉上掛著一絲無奈的笑：“你們看看學生群裏的反應——滿屏都在說‘古琴演奏家氣質絕了’、‘像畫裏走出來的’、‘這才是真正的美女’，刷屏刷得飛快。”她把手機屏幕朝眾人亮了亮，那快速滾動的文字如一群喧嚷的鳥雀，學生們都在驚歎李琰的美，幾乎看不見對古琴本身的探討。
    錢盈盈也點頭微微一笑，老氣橫秋地說道：“這些孩子們呀，嗨，光注意看美女了，真正討論古琴曲指法或意境的，淹沒得找都找不著。”
    楊明荃斜了錢盈盈一眼，撇嘴道：“什麽美女啊，都一把年紀了！況且，古琴那老掉牙的曲子，有什麽可欣賞的？”
    吳暢對錢盈盈使了個眼色，臉上掛起了一臉諂笑：“要是說美女，楊老師才是真正的美女呢，而且講課聲音洪亮。不像那個什麽古琴演奏家，有話筒聲音還那麽小，聽著讓人迷糊。”
    萬芳芳也讚同道：“就是，就是，我聽得都快睡著了！”
    錢盈盈討好地說：“芳芳姐要是去聽男團唱歌肯定不會睡著。”
    萬芳芳得意地一揚脖，“那是！”
    此時，方塵已經打開了古琴網的網站，招呼程紅過來看，“這些都是我收藏的網頁，不僅有李琰的演出視頻，還有許多其他古琴大師的演出視頻。你看喜歡哪個？自己下載，或者，記一下網址發你自己微信、qq裏吧。”說著，讓出了座位。
    “太好了，方姐，我自己來。”程紅喜不自勝地坐在了電腦前。
    對麵萬芳芳注意到這邊，一扭脖，酸道：“誒呦，程老師這是要學古琴啦？真是多才多藝啊！看看，咱們係又要誕生一位程大才女了！”
    程紅怔愣一瞬，隨即笑道：“嗨，我對音樂一竅不通，就是想了解一下，漲漲見識嘛！”
    “你若是想了解音樂，”陳高峰吐出口中的茶葉，繼續說：“還不如多聽聽西方音樂，比如那些著名的交響樂，人家那才是真正的音樂。那什麽古琴曲比人家那個差遠了。你要是想學樂器的話，還不如學鋼琴。”
    聽到此話，方塵心裏很別扭，想起蔡晶晶曾在微信語音裏說，曆代的宮廷樂曲譜都找不到了，不知哪裏去了？而許多西方交響樂是從華國曆朝曆代的慶典祭祀樂曲中改編的。她剛想說點啥，卻見程紅猶豫一下，道：“那個，鋼琴太貴了，又占地方。我是看古琴價格上比較平民化，而且不占地方，攜帶方便！”
    方塵心說：好的古琴恐怕比鋼琴要貴呢！而且，明代的大古琴是能代替整個樂隊的。當然她不會說的，說了他們也不會信的。
    萬芳芳眼睛一亮，道：“那你還不如學小提琴呢，我閨女就在學小提琴，今年六一兒童節時她還上台演出了呢，誒，我這裏還有照片呢！”邊說邊打開了手機把屏幕懟了過來。
    吳暢與錢盈盈也湊了過來，一起看照片，都不停地嘖嘖稱讚。
    萬芳芳熱心地講解著每一張照片，末了，對程紅說：“你看，站著拉琴的姿勢多好看呀。你學好了以後還可以到處去演出，拉琴的樣子多帥啊！”
    幾個人又熱鬧地聊起了電子琴、口琴、架子鼓等等相對容易學的樂器。
    見程紅被大家帶偏，站在一旁的方塵提醒道：“你看，這個古琴網站主要是以古琴文化………”
    程紅卻站起身來，擺擺手道：“嗨，不看了不看了，我就是說說而已，沒時間看那玩意！”
    方塵一臉懵：剛才是誰不依不饒地一個勁兒追問還有什麽古琴資料，恐怕我藏著掖著的，你現在又這麽個口氣什麽意思啊？
    又坐回電腦前的方塵邊刷著網頁邊苦惱地想：這些人太無聊了，整個小環境氣氛都不好，什麽時候才能離開這個環境呢？忽然，她想到今年自己已經53了，哎呀，還有兩年就可以退休了。哦，太好了！兩年後就可以離開這裏了。她忽然覺得有了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