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龍用腦袋頂了頂散兵的側臉，水汪汪的眼睛帶著請求的意味。
    “嗬。”
    ……十六年後
    “這就是你說的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第二個十六年了，散兵忍受不了了。
    這種明晃晃地考驗，從踏上這一條路後直到現在也沒有取得哪怕一點點的信任的感覺，他一點也不喜歡。
    他當然知道自己無惡不作，知道自己是被審判者，是罪人，是禍害。但他就是不喜歡龍一邊以教導、勸慰的態度，要求他做好事，而從不在意他的內心是否承認，是否願意這麽做。
    “我不信那個人做三十多年好事把龍感動了才得到的賜福！”散兵將小龍甩飛到空中，他無法忍受自己的怒火。
    他看到需要幫助的都會上前詢問，哪怕是被欺騙被陷害，也會忍住脾氣不將對方殺死打殘。
    都這樣了為什麽龍還不出來見他！？
    散兵丟下小龍，轉身往回走。
    “要做好事就自己去做吧，我不奉陪！”
    “嗷——”小龍稚嫩的叫聲剛落，散兵轉身便看到了摔倒在地的老者，她懷裏的水果散落一地。
    “自己去幫，我生來就是個異類。哪怕做得再好也不會被人信賴，我不需要別人的誇讚和愛戴，更不需要神明的賜福！”
    隨著老者消失在散兵身側，白光閃過，他回到了小鎮門口。
    ［君子論跡不論心，論心世上無完人］
    小龍沒有縮回殼裏，它扒在散兵的肩膀上。
    “嗬，當我做了三十多年好事，決定要放棄時才和我說我是‘君子’？我還以為你想說，好人做了一輩子好事，臨了不堅持下去了就是壞人了呢？”
    散兵的情緒已經平靜下來了，他認清了自己的身份，他是來“接受改造”的罪犯，不是神明，不是執行官，也不是其他什麽。
    龍要他這麽做，他便做，這就是龍設定好的程序，他遵從。
    “好了，不就是做好事嗎？既然你自己也說了論跡不論心，那我就做給你看。如果你覺得隻是在這個虛假的世界裏做好事就能算作給我的懲罰和審判，我認了。”散兵抬頭看天，說完便再次出發了。
    ·
    老者還在，散兵也不再說什麽，也不再需要龍的請求。
    他扶起對方，撿起蔬果，在發現對方扭到了腳腕後將她背回了小鎮的醫館裏。
    當他再次回到那一條路，本就不算太高的視線突然變得更低了，周圍也變得昏暗起來。
    “嗷……”［怎麽回事？！］
    散兵慌亂了一瞬，在聽到自己的聲音後愣住了。
    “吼——”巨大的龍探頭看向他，隨後將蛋殼推到他嘴邊，仿佛在要他吃。
    “嗷吼——”一道稚嫩的叫聲在身邊響起，散兵認出了這是他背的龍。
    對方看他看過來，親昵地蹭了蹭散兵的腦袋，再推了推那蛋殼。
    隨後撲到自己的蛋殼上開始啃咬。
    他也變成了龍？
    散兵確實餓了，蛋殼聞起來很香，口感也不差，這一餐他吃的很飽。
    所以他通過了龍的考驗，成了龍的孩子？那小龍算是得到了龍的［身份］了嗎？
    龍一家隻有兩個孩子，小龍和散兵。他們住在森林深處，但散兵想找到龍的部族，或是人類社會。
    龍的［存在］和龍的［尊貴］是什麽含義呢？
    ［存在］應該需要人們認為這個世界上有龍，認為小龍就是龍。
    至於［尊貴］，散兵本想著如果龍有部族，將其他龍打敗，他和小龍自然是最強大的，成為了首領、龍的王，自然也就有了［尊貴］。
    但很可惜，他沒有找到其他更多的龍。
    那是走錯的龍蛋戰場似乎是他的幻覺，仿佛離開後便不再存在。
    ——
    “嗷——”又到了外出探險的時間了。
    自從去年散兵帶著小龍在森林裏轉了一圈安然無恙地回來後，龍父母就沒有再阻止他們出去玩了。
    他們和龍母告別，在森林裏低空飛翔。
    “維嘉運十七年八月一日，於林川之地敬告於先祖之靈前。今因國運衰敗，戰火連綿，百姓流離失所，家庭支離破碎。我等雖無意逐鹿，卻知蒼生苦楚，特此舉祭，望先祖庇佑，所向披靡……”
    這是璃月語？散兵朝那邊飛去。
    如果要想得到承認，直接找璃月人才最快吧？
    “嗷吼——”散兵沒完全聽懂他們想要什麽，但這架勢就是在祭祀，額外贈送神龍的喜愛，他們應該會很高興吧！
    一金一紫兩條小龍立在石碑上俯視眾人。
    “這……這是先祖顯靈嗎？！”有人驚歎，想看又不敢再看。
    “這是龍！角似鹿、頭似駝、眼似兔、項似蛇、腹似蜃、鱗似魚、爪似鷹、掌似虎、耳似牛，這就是龍！”有人隻一眼，便對上了曾學過的文章，神情瘋魔。
    “低頭！不可對神龍不敬！”站在隊伍首位的那人迅速讓眾人安靜下來。
    散兵看著低頭跪下的眾人，有些不太習慣。
    近百年沒擺過架子了，差點忘了怎麽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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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爾等在此作何？］清朗的少年音其實沒什麽氣勢，但聽到仿若自天邊傳來的神音，眾人激動地更用力地跪趴在地上了。
    “神龍陛下，小人的家國遭外邦入侵，各州郡百姓流離失所。小人憤懣不甘，不甘就此飲恨，願領族中青壯赴前線禦敵，為父母妻子謀條生路。
    今在林川祭告先祖，懇請先祖庇護。不曾想竟驚擾了神龍陛下，小人惶恐。”
    “小人惶恐……”跪在後方的人跟著複述，聲音很是洪亮。
    ［起來。］
    散兵對璃月古話不算精通，但勉強理解了其中含義。
    這百年來龍父母倒也教了些仙術，如果想得到［承認］和［尊貴］地位，帶領人戰勝敵人，被人供奉應該最快的吧？
    “神龍陛下……”為首之人迅速站起身，但還是低頭不敢看兩條小龍。
    ［吾感念爾等決心，願助爾等一臂之力。］
    散兵對小龍示意，要它治愈這些人的外傷。
    金色的光芒飄入人群，洗去了人們的疲憊。
    “謝神龍陛下恩賜！小人定不負神望！”
    ……
    這些璃月人的戰鬥持續了很久，他們很快趕走殺死了在小鎮上的外寇，在小龍展示了神力後，集結了九成青壯年一舉將縣周邊的村鎮打掃一空並奪下第一座縣。
    小龍們就這麽跟著逐漸壯大的軍隊一路殺向北方。
    為了盡可能地減少人員傷亡，都是散兵在最前方掠陣撲殺大量敵人，小龍在後方恢複己方軍隊的傷勢。
    隊伍打著“神佑”“天授”的名義迅速攏合了零散的小隊，甚至在與亡國將軍的交鋒中未落下風。
    那日祭拜為首之人很快便用戰功當上了將軍，又展現了極強的統領、指揮能力。
    散兵很看好他，是個當統治者的料。
    所以每當他帶軍出征時，總是不遺餘力地幫助他、展示神威。
    敵人被真龍嚇得喪失鬥誌，連連敗退；百姓們則對神龍們而頂禮膜拜。
    十年不到，他們幫助這些人收複了失地。而那為首之人也自然而然地成了新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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