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立春有點懵。
    “兒子，你確定嗎？”
    “幾十個億，這……這可不是小數目啊！”
    “而且你趕在調控政策頒布之前，趁高價把房賣了，賺到的錢，完全是合法合理呀！”
    趙瑞龍淡淡一笑。
    “爸，如果我真這麽幹，錢是能賺到，而且也確實合法合規，沒有半點毛病。”
    “但這麽搞，不就是利用了權力，欺負了毫不知情的老百姓嗎？這跟權錢交易又有什麽區別？”
    “況且自從取消福利房，推行商品房以來，漢東的房價年年上漲，如今京州新開的樓盤，每平米都快破五千了。”
    “咱們調控房地產的目的之一，不就是降低房價、減輕百姓買房負擔嗎？我又何必趁著調控前，趁著高價撈一筆呢？”
    “要真這麽幹了，你信不信掏空家底，買在最高點的那些人，在調控後房價下降時，肯定會氣得夠嗆，鬧著要退房退錢？”
    趙立春輕哼一笑。
    “這是什麽他媽狗屁道理？”
    “房價漲了，沒見他們分好處，房價降了就要退房？那這還是商品房嗎？”
    “既然商品房，那就必然有漲有跌，豈能好處占盡，卻不肯吃一點虧呢？”
    趙瑞龍冷笑不已。
    “從古至今，不都是這樣嗎？”
    “對不少老百姓來說，家國情懷和理想抱負，不能當飯吃。”
    “誰能讓他們有活幹、有錢賺，他們就聽誰的，就支持誰。”
    趙立春指了指趙瑞龍，笑不攏嘴的說道：
    “你小子真不錯，不光是格局大、眼光長，也很深諳人性啊！”
    趙瑞龍訕笑不已。
    深諳人性個屁啊！
    這是穿越前的親身經曆。
    經濟上行，房價不斷上漲的時候。
    可謂是全民炒房，再高的首付比例和房貸利率都敢上。
    因為都覺得房價能一直漲下去，買得越早，賺得越多。
    然而……
    一座城市乃至一個國家的房價，是不可能一直漲下去的。
    不管出台什麽樣的政策，隨著人口紅利消失，隨著房子供大於求，房價終究是要到頂的。
    一旦到頂，就必然會開始下降。
    隻是不同的城市，受自身條件、當地政策、經濟發展等因素影響，下降幅度不同而已。
    在穿越前的那個世界裏。
    趙瑞龍親身經曆了房價暴漲，看到很多有房一族，在房價上漲時的歡天喜地，也看到了不少人為了買房，而東拚西湊、猛上杠杆。
    當房價下跌時，自然也聽到了許多人怨聲載道，也看到了不少人去大鬧售樓部，而供不起房貸，賣了還不夠還銀行，選擇斷供的也不是沒有。
    所以什麽是人性？
    簡單來說就一句話。
    賺得虧不得，誰贏就幫誰！
    今時今日。
    賺錢已經不是自己的目標。
    為了幫趙立春進步，從而讓自己逆天改命。
    又豈能為了那點蠅頭小利，弄得一身罵名？
    那些已經買房，或者即將買房的人。
    他們可不會管調控房地產，是為廣大民眾著想。
    他們隻知道房價降了，他們自身利益受到了影響。
    “不過話又說回來，咱們要調控，也要講究火候和尺度吧？”
    “如果一下子搞得太猛，恐怕不僅反對的聲音會很大，還會引發出一係列的社會問題。”
    趙立春雙手交疊抱於胸前，目光詢問的看著趙瑞龍。
    “這是當然，咱們是為了健康有序發展，可不是為了一杆子打死！”
    “本著具體問題具體分析的原則，我認為當前漢東房價上漲過快，主要原因並不在於大量的投資項目，吸引了龐大的外來人口，以至於供不應求。”
    “就像咱們惠龍電子，不管是招來搞研發的科研人才，還是搞生產的普通工人，他們現在基本都住宿舍，哪有強烈的買房需求？就算想買，也還沒那麽多積蓄。”
    “真正推動房價上漲的，是那些投資炒房的，以及那些過去靠各種手段賺到錢的人，他們買了一套又一套，一邊收租一邊坐等升值，儼然快成新時代的地主爺。”
    “如今我們要調控房地產，抑製過熱過快的增長勢頭，將房子的金融投機屬性剝離，讓房子回歸居住的用途，就應該在首輪調控，用限購限售政策遏製投機炒房！”
    “限購限售？”
    趙立春眉頭緊鎖。
    “你的意思是，每人隻能買一套房子，還是每個家庭隻能買一套？然後賣了還不準賣？”
    “賣肯定能賣，不然還能叫商品房嗎？隻是咱們為了增加投機炒房的成本，可以出台規定，比如持有不到兩年就賣的，就要多交稅，兩年後賣的可以少交稅。”
    說到這兒，趙瑞龍目光看向辦公桌對麵，掛在牆上的漢東全省地圖。
    “至於限購……”
    “咱們漢東省不同的城市，房價漲幅不同、房地產市場情況也不同，所以限購政策最好也要因地製宜、因城施策。”
    “比如漲幅很快、價格很高的京州呂州，就嚴厲一點，比如本地戶口僅限購買一套、外地戶口還要先繳滿半年甚至一年社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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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之，就不限製購買套數，也不要求社保，但為了遏製投機炒房，也提高首付比例、房貸利率，購買多套房的，比例和利率陸續更高。”
    “總而言之，調控咱們肯定是要調控的，但具體調控的手段，可以相對靈活一點，核心原則始終不變，堅持房住不炒，堅決遏製投機炒房！”
    趙立春聽完後，忍不住豎起大拇指。
    “你這思路和想法真不錯！”
    “隻要能把投機炒房的遏製住，房價就不可能還暴漲。”
    “而且炒房不再利潤高、風險小，那些有錢人也隻能把錢拿去投資、消費或存銀行。”
    “最關鍵的是，炒房沒有了高額回報，大量的企業和老板，也不會隻想炒房賺錢，而不想好好生產經營。”
    “再加上房價不再暴漲，甚至有所回落，也能讓更多外地人，更安心在漢東投資和工作，最後買房長期生活下去。”
    趙瑞龍笑道：“你還忽略了一點，咱們把調控目標，瞄準投機炒房的，也能獲得大部分人的支持，少一些反對的聲音。”
    “哪怕是那些搞房地產的，他們辛辛苦苦的開公司、買地皮、蓋房子，當然也不想做一錘子買賣，而是想細水長流多賺錢。”
    “投機炒房的人，把房子很快炒得很高，讓很多普通老百姓根本買不起，這對那些有點長遠追求的房產企業來說，也是很不利的。”
    趙立春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沒錯，一頓飽和頓頓飽的區別，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還是能想明白的。”
    “就算有人想不太明白，那也無所謂，咱們這麽做也是為了漢東長遠著想，誰敢反對？”
    趙瑞龍哈哈大笑。
    “你是漢東一把手，就算有人有意見，也不敢反對啊！”
    說這話的時候，趙瑞龍不禁突然想起原劇中，沙瑞金說過的一番話。
    在他去林城視察的時候，與李達康邊走邊聊。
    他就親口說過，權力不受監督很危險。
    他說從縣委書紀到市委書紀，幹了很多年。
    基本上是事情幹一件成一件。
    他要不想幹的事情，別人也幹不成。
    下麵有沒有人反對他呢？
    有，但也很少，除非不要烏紗帽。
    因為同級的紀檢單位，都監督不了他！
    沙瑞金的這一番話，便是權力等同於權威的真實寫照。
    況且趙立春現在不僅僅是漢東一把手，掌握著漢東最高最大的權力。
    漢東還是經總務院批準的，高質量經濟與軍民融合發展戰略試點省。
    這無疑相當於給了他一把尚方寶劍！
    擱在古代，不就是先斬後奏、皇權特許嗎？
    當然。
    趙立春並不是一個獨斷專橫之人。
    他也並不是聽風就是雨，想到一出是一出。
    哪怕知道調控房地產勢在必行，也有利於長遠，他也沒有急於行動。
    正如他當初，要在漢東省搞農業稅改革試點之前，就幾乎跑遍了漢東每一個鄉鎮，做足了充分的調查工作。
    所以這次，他也一樣。
    本著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的原則。
    他先給秘書打了個電話，安排調研考察工作。
    然後又找出不少資料，跟趙瑞龍一起分析研究。
    心裏有了大致的調控方案後，打算再調研考察一番，再召開班子會議討論。
    討論通過後，再親自去燕京向沈總當麵請示，從做到‘敢為天下先但做事夠周全’。
    至於趙瑞龍……
    等討論聊完後回到房間。
    發現陸亦可並沒有回家，正拿著日記本品讀。
    那個日記本，趙瑞龍當然不是寫日記用的。
    正經人誰寫日記？
    是平日回想到另一個世界，有什麽好聽的歌曲、好看的電影、暢銷的汽車、掙錢的生意等等，為了避免忘記，就會趕緊記下來避免事後忘掉。
    平時這個日記本，趙瑞龍要麽隨身攜帶，要麽出差時放在背包裏。
    然而今晚……
    留宿自己臥室的陸亦可，顯然是幫忙收拾行李的時候，發現了這本日記。
    五花八門、天馬行空、奇思妙想般的各種有趣內容，自然讓她看得津津有味。
    以至於趙瑞龍關上房門，走到了她身邊，她還在認真品讀幾部高票房電影的劇情梗概。
    她是完全當小故事在看，完全不知道，這是趙瑞龍準備投資‘翻拍’的電影。
    在另一個世界，能取得動輒幾十億票房的電影故事，自然很精彩有趣。
    陸亦可一邊看還一邊笑。
    “造行星發動機，推動整個地球去流浪……趙瑞龍是不是瘋了啊！”
    趙瑞龍一把拽過日記本。
    “我沒瘋，這不過是我將來想投資拍攝的電影故事梗概而已！”
    陸亦可嚇得愕然愣住。
    過了兩三秒，才遲疑問道：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你知不知道偷看別人的日記本，很不禮貌？”
    趙瑞龍揚了揚手裏的日記本，表情很是嚴肅。
    裏麵有太多的構思和想法，都有著極高的商業價值。
    沒想到放背包裏，居然也被陸亦可翻出來，還快要看完了。
    “你還好意思跟我談禮貌？”
    “嗆得我惡心幹嘔吃不下飯的時候，你怎麽不講禮貌？”
    “弄得我渾身散架，疼得走不動路的時候，你怎麽不講禮貌？”
    說話直來直去的陸亦可，懟得趙瑞龍一臉懵逼。
    趁著趙瑞龍發愣，陸亦可一把拽回日記本。
    “還不趕緊去洗澡？”
    “不然等我看完，我可就直接睡覺了哦！”
    說罷，陸亦可便如獲至寶的捧著日記本，繼續欣賞。
    一邊看還不忘一邊嘀咕。
    “天才啊，這些想法簡直太天才了。”
    “哎瑞龍，你畫的這款叫坦克汽車草圖，真的好酷呀！”
    “抓緊時間找個汽車廠合作造出來，咱倆也好去野外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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