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濕的墓道裏，腐土氣息混著電子產品特有的焦糊味，讓人胃裏翻江倒海。我握緊發燙的羅盤，龜甲表麵浮現出密密麻麻的app圖標，最顯眼的竟是個血紅的“直播”標識，正在不斷閃爍。白靈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眼瞳驟縮——甬道兩側的陪葬坑中，密密麻麻插滿了iphone，屏幕幽藍的冷光映照著坑底森森白骨，手機屏幕上統一顯示著倒計時：000314。
    “這是幽冥司的‘往生直播間’，”老頭的棗木拐杖重重杵在地上，震落幾片刻著二維碼的青磚，“每部手機都封著活人的魂魄，倒計時結束，就會啟動‘陰魂數據化’。”話音剛落，最近的一部iphone突然響起消息提示音，屏幕亮起的瞬間，我腰間的羅盤發出刺耳蜂鳴，龜甲紋路滲出的黑血在地上蜿蜒成一行小字：您有新的死亡訂單待接收。
    白靈的軟劍劃出銀弧，斬斷突然竄出的數據線，劍刃卻在觸及手機的刹那爆出電火花。那些iphone同時發出尖銳的機械女聲：“歡迎新觀眾！點讚破萬解鎖‘活人榨汁機’特效！”虛擬禮物如潮水般從屏幕湧出，金光閃閃的“火箭”在空中化作冒著黑煙的棺槨，朝著我們狠狠砸下。
    “別碰這些手機！”老頭慌忙扯開殘破的族譜，泛黃紙頁間掉出半塊刻著“鎮魂紋”的青銅片，卻在接觸手機輻射的瞬間腐蝕成灰，“它們都被植入了‘陰司算法’，會把活人數據轉化成直播流量！”我舉起羅盤念動“破妄咒”，符文光芒卻被手機信號吸收，在空中扭曲成美顏濾鏡的圖標，白靈冷豔的麵容在虛空中變形，竟浮現出網紅主播虛假的甜美笑容。
    幽冥美妝教主的全息投影驟然在墓道盡頭閃現，她頭戴鑲嵌著數百個手機鏡頭的皇冠，指甲上滴落的黑色甲油在地上腐蝕出蜂窩狀的孔洞：“家人們！猜猜這批新祭品能貢獻多少流量？”彈幕瞬間被“想看摸金校尉腦機接口”“直播解剖白富美僵屍”刷屏。她話音未落，地麵突然裂開，爬出十幾個身著賽博朋克服飾的僵屍，脖頸處插著充電線，胸口的屏幕正循環播放著我們三人的實時心率數據。
    “這些是‘數據傀儡’，”白靈的銀鈴發飾劇烈震顫，滲出黑血，“它們用5g信號操控，核心就在——”她的話被震耳欲聾的手機鈴聲打斷。所有iphone同時亮起，播放的不是普通鈴聲，而是爺爺臨終前的求救錄音，背景音裏夾雜著幽冥司爪牙的獰笑聲和鍵盤敲擊聲。我的打火機突然自燃，火苗中浮現出爺爺的虛影，他拚命比劃著，指向墓室深處某個閃爍著紅光的手機。
    羅盤瘋狂轉動，龜甲紋路投射出全息地圖，顯示墓室中央的祭台上，一部鑲嵌著青銅碎片的iphone正在釋放詭異磁場。可當我們衝進墓室，卻發現祭台周圍布滿了人體充電倉，每個倉內都沉睡著麵容扭曲的屍體，他們太陽穴處插著數據線，連接著那部核心手機。手機屏幕上赫然顯示著“長生殿直播分舵”的字樣，右下角的彈幕正在實時更新觀眾的死亡賭局。
    “家人們！終極打賞環節開啟！”幽冥美妝教主的尖叫混著電流雜音響徹墓室，“刷超級火箭可指定祭品死亡方式！點讚破億解鎖‘活人數據化’直播！”虛擬禮物如流星暴雨般砸落，每一個“火箭”落地都炸出冒著黑煙的陷阱。白靈揮劍劈開襲來的數據線，劍上卻立刻纏繞上“關注”“點讚”的虛擬鎖鏈，逐漸將她拖向充電倉。
    我咬破舌尖，將心頭血噴在羅盤上，符文光芒化作鎖鏈纏住核心手機。可就在此時，所有iphone同時彈出視頻通話請求，接通的瞬間，畫麵裏出現了白靈的臉——但那雙眼瞳漆黑如墨，嘴角掛著幽冥司標誌性的二維碼紋路。“齊墨，你以為毀掉一部手機就能阻止直播？”視頻裏的白靈聲音冰冷，她身後的背景竟是正在建設中的長生殿，無數魂魄被當作數據流量輸入巨大的服務器，“整個古墓就是個巨型路由器，而你們，不過是待售的直播商品。”
    幽冥司爪牙的身影突然從手機屏幕中爬出，他的身體由二進製代碼組成，每走一步都帶起數據流殘影：“齊家後人，你爺爺的最後一場直播，可是創下了陰司流量紀錄。”他抬手一指，祭台下方緩緩升起一個玻璃棺，裏麵躺著的赫然是穿著主播服飾的爺爺，他太陽穴處插著的數據線，正源源不斷將他的魂魄轉化成直播特效。
    千鈞一發之際，老頭將半塊青銅片按在羅盤中央，龜甲紋路迸發出血色光芒。符文組成的防火牆終於突破手機信號幹擾，纏住核心手機的主板。當火焰觸及手機芯片的瞬間，整個墓室劇烈震顫，所有iphone紛紛炸裂，彈幕化作實體的怨念在空中盤旋。幽冥美妝教主的全息投影瘋狂閃爍，她在消失前尖叫：“你們毀掉的隻是冰山一角！長生殿的直播矩陣，早已滲透陰陽兩界！”
    爆炸的餘波中，我看到核心手機的殘骸裏掉出張內存卡，上麵貼著“白靈直播素材”的標簽。白靈臉色煞白，銀鈴發飾突然滲出黑血，在地上匯成一行小字：下一場直播，主角是你最珍視的人。黑暗中，新的直播提示音響起，這次不是打賞，而是任務發布：“獵殺目標：齊墨、白靈、老頭。完成任務可獲得‘頂級流量主播’稱號，獎勵永生數據化權限。”
    那些未被完全摧毀的手機零件重新組合，鏡頭紅點在黑暗中逐漸組成新的符咒。而在某個幽冥司的服務器深處，新的直播劇本已經生成，我們的每一個動作、每一次呼吸，都將成為下一場死亡直播的素材。白靈握緊染血的軟劍，她的倒影在殘破的手機屏幕裏扭曲成無數個詭異笑臉，而我的羅盤仍在發燙，龜甲上浮現出新的卦象——那是無數數據流組成的深淵，而我們，正墜入萬劫不複的直播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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