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幕牆外的陽光斜射進會議中心，將投影儀的光束切割成漂浮的塵埃。林小滿站在競標席第二排，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u盤邊緣凸起的品牌ogo。三分鍾後，晟世集團將向市政部門展示智慧社區改造方案，這場價值十七億的招標會決定著整個華東事業部的生死。
    "備用投影儀調試完畢。"藍牙耳機裏傳來技術部同事的確認，她低頭檢查西裝口袋裏的應急方案打印稿，後頸突然掠過一絲涼意。前排的萬晟建設代表正在整理資料，文件夾側麵赫然露出與晟世相同的智慧社區概念圖。
    陸翊從貴賓室推門而入的刹那，林小滿的瞳孔驟然緊縮。男人剪裁精良的藏藍西裝本該襯出凜冽氣場，此刻卻讓她想起昨夜電梯裏的場景——他漫不經心地把玩著袖扣，聽她匯報備用方案時突然傾身："林助理的強迫症，倒是救過晟世三次。"
    "係統遭到惡意攻擊！"技術員的低呼炸響在耳機裏。林小滿衝向主控台的動作帶翻了礦泉水瓶，水漬在競標書封皮暈開深灰的雲。大屏幕跳出鮮紅的錯誤彈窗，備用電腦的加密硬盤發出刺耳的讀取聲，她摸向口袋的手指僵在半空——那份手寫批注的打印稿不翼而飛。
    觀眾席響起此起彼伏的議論聲。林小滿的指甲深深陷進掌心，餘光瞥見陸翊解開袖扣的動作。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指劃過檀木桌麵的紋路，在倒計時牌跳至"001000"時忽然開口："林助理的手機雲端，存著3月17日淩晨四點二十六分的修訂版。"
    她的後背撞在投影儀支架上，解鎖手機的動作快過思考。當雲端文件夾加載進度條開始蠕動時，市政評審團主席已經抬手看表。陸翊的腕表秒針與倒計時電子音精準同步，在數字跳到"000500"的瞬間，他突然扯下左袖的水滴形袖扣。
    "接口不兼容。"技術員盯著那枚閃著冷光的金屬物。林小滿抓過陸翊的手腕，將他袖扣尾端的隱藏式usb接口按進轉換器。大屏幕亮起的刹那，她看清男人掌根處尚未消退的針孔，昨夜他聲稱去香港開會時穿的那件襯衫，分明帶著私立醫院的消毒水味道。
    "......智慧社區的核心不是技術堆砌，而是讓每盞晚歸的燈都認得回家的路。"林小滿的聲音穿過耳鳴響起，投影光束裏浮動的塵埃突然化作養老院監控畫麵中的父親。當她展示獨居老人異常行為預警係統時，評審團主席摘下了老花鏡。
    陸翊的鋼筆尖在評分表上懸停良久，最終在創新性欄目畫下加重符。他看著林小滿耳後散落的碎發隨演講節奏輕顫，忽然想起上周暴雨夜撞見的場景——這個把方案修改意見貼在浴室鏡麵上的女人，此刻正用沙啞的嗓音背誦他刪改過的每段批注。
    萬晟建設代表摔門而去的巨響驚醒了恍惚的眾人。林小滿扶著發熱的筆記本電腦轉身時，陸翊已經走到聚光燈中心。他拾起她被冷汗浸濕的應急方案草稿，在滿場錯愕中將文件拍在主席台："即日起，林小滿升任晟世集團首席戰略官。"
    評審席爆發的掌聲中，林小滿看見陸翊喉結滾動吞咽的動作。男人西裝內袋露出半截糖果包裝，是她上個月放在總裁辦急救箱裏的低血糖備用糖。當他帶著灼熱體溫的手掌擦過她肩膀去接賀電時，西裝後襟的褶皺裏還沾著私立醫院走廊的消毒酒精味。
    "做得不錯。"陸翊在電梯門閉合瞬間突然開口。林小滿盯著樓層按鍵屏上跳動的數字，聽著他解開第二顆襯衫紐扣的窸窣聲。當"手術中"的紅色指示燈在記憶裏重疊時，男人帶著薄繭的拇指突然按上她虎口的掐痕："下次藏備用方案，記得避開監控死角。"
    慶功宴的香檳塔折射著水晶燈的光芒，林小滿躲在消防通道查看父親的透析預約。黑暗驟然降臨的瞬間，陸翊帶著血腥味的氣息籠罩上來。他沾著酒液的唇擦過她顫抖的眼瞼，掌心裏躺著的袖扣芯片還殘留著體溫："拿著這個，明天去查醫療中心的股權結構。"
    宴會廳恢複供電時，董事會元老們正圍著空酒杯竊竊私語。林小滿摸到口袋裏突然多出的記憶卡，抬頭撞見陸翊整理袖口的動作。他蒼白指間轉動的鋼筆在牆麵投下搖晃的影，像極了監控視頻裏那個篡改文件的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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