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窗外最後一抹晚霞被霓虹燈吞噬時，晟世集團頂層的旋轉宴會廳亮起了水晶吊燈。林小滿握著香檳杯站在落地玻璃前，杯中氣泡沿著杯壁升騰，映出身後觥籌交錯的虛影。她扯了扯身上租來的淡紫色禮服，腰際的縫線在皮膚上磨出細密的刺痛。
    "項目組全員到齊了？"陸翊的聲音突然在耳畔響起。他今日難得穿了件墨藍色暗紋西裝，領口別著鉑金領針，整個人像把未出鞘的刀刃。林小滿轉身時險些撞翻酒杯，卻見他伸手扶住杯底，指尖的溫度透過玻璃滲進她掌心。
    慶功宴進行到第三支舞曲時，吊燈突然爆出刺眼的火花。林小滿在尖叫聲中被人群擠到立柱旁，後背撞上浮雕的瞬間，血腥味毫無征兆地漫進鼻腔。她摸索著去掏手機照明，指尖卻觸到黏膩的液體——立柱側麵不知何時被人用口紅畫了道猙獰的斜線。
    "別動。"陸翊的聲音裹著溫熱氣息貼著她耳廓擦過。他單手撐在她身側的浮雕上，另一隻手按亮手機屏幕，冷光照亮兩人之間狹小的空間。林小滿看見他喉結滾動時牽動的陰影，也看清了立柱上正在往下滑落的猩紅痕跡不是口紅，而是真正的血。
    安保組撞開宴會廳大門的巨響撕開黑暗，應急燈亮起的刹那，林小滿注意到陸翊西裝翻領內側沾著半片玫瑰花瓣。方才混亂中分明有人靠近過他們，這個認知讓她後頸泛起細密的冷汗。行政總監舉著擴音器安撫人群時，陸翊突然拽住她手腕往緊急出口移動。
    "陸總這是要帶我去哪？"林小滿踉蹌著跟上他的步伐，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麵敲出慌亂的節奏。陸翊沒有回答，直到推開安全通道的鐵門，她才看見防火門上用透明膠帶粘著張字條——"慶功酒好喝嗎？"打印字體被熒光筆塗成刺目的橘色。
    陸翊扯下字條揉成一團，腕表表盤在幽綠的安全指示燈下泛著冷光："去查監控要多久？所有攝像頭半小時前都被噴了油漆。"林小滿脫口而出，話出口才驚覺自己不該知道這個細節。果然，陸翊轉身時眼底浮起審視的暗芒，指腹碾過她腕間跳動的脈搏。
    負一層的備用發電機開始轟鳴，燈光如潮水漫過樓梯間。林小滿在驟亮的光線中看見陸翊瞳孔收縮的瞬間，他忽然伸手將她推向牆角。金屬撞擊聲在耳畔炸開，消防栓箱的玻璃門應聲碎裂，一柄餐刀正插在她方才站立的位置。
    "待在這裏。"陸翊扯鬆領帶轉身要走，西裝下擺卻被林小滿攥住。她掌心的冷汗在他昂貴的麵料上洇出深色痕跡，聲音卻出乎意料的平穩："緊急出口被反鎖了，您沒聞到乙醚的味道嗎？"走廊盡頭飄來的刺鼻氣味印證了她的判斷，通風係統不知何時已經停擺。
    陸翊解開袖扣的動作頓了頓，忽然將西裝外套罩在她肩上。殘留體溫裹著雪鬆香劈頭蓋臉罩下來時，林小滿聽見頭頂傳來他低啞的冷笑："林助理對危險倒是敏感。"這話裏裹著淬毒的試探，卻在她抬頭時撞見他喉結處細小的結痂——是上周競標會現場飛濺的玻璃碎片留下的。
    負二層傳來重物墜地的悶響，林小滿跟著陸翊摸黑往下走時，裙擺被防火門鉸鏈勾出裂帛聲。血腥味越來越濃，她數到第三十七級台階時，陸翊突然停步。手機冷光照亮地麵散落的香檳杯碎片，暗紅液體正從防火門底縫緩緩滲出。
    "別看。"陸翊抬手遮住她眼睛的力道失了分寸，掌心冷汗浸透她睫毛。但林小滿已經看清了門縫裏卡著的半枚鑽戒——市場部新來的實習生整天戴著同款在茶水間炫耀求婚鑽戒。她咬住下唇咽下驚呼，後背貼上陸翊胸膛時才發現他在不著痕跡地顫抖。
    備用電源終於全麵啟動的瞬間，整棟大樓響起刺耳的警報聲。林小滿在炫目白光中看見陸翊蒼白的臉色，他西裝後背不知何時暈開大片汗漬。當安保人員破門而入時，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替他扶正歪斜的領針，指尖觸到他頸側血管瘋狂的跳動。
    "陸總！"行政總監舉著對講機衝過來，"保潔組王姐在配電室昏迷了，後頸有注射痕跡！"陸翊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又是那個殺伐果決的掌權者模樣。他轉身下達指令的間隙，林小滿蹲下身，用絲帕小心包裹起沾血的鑽戒——戒圈內側刻著"& 0809"。
    慶功宴被迫中斷的廣播響徹大樓時，林小滿在洗手間鏡前補妝。粉撲壓過眼下烏青時，她突然發現鏡麵右下角有枚新鮮指紋。湊近細看，那枚帶著玫瑰金閃粉的指紋旁，有人用防水眼線筆寫了句"下一個是你"。
    鏡中倒影突然多出個人形，林小滿攥緊洗手台邊緣轉身，正撞見陸翊倚在門框上抽煙。火星在他指間明滅，青白煙霧模糊了他眼底翻湧的情緒。她注意到他換了件襯衫，原本墨藍色的西裝此刻正蓋在昏迷的保潔組長身上。
    "林小滿。"他第一次完整叫出她的名字，煙嗓裹著尼古丁的澀，"你父親的主治醫生今早遞交了辭呈。"鏡麵水珠順著她鎖骨滑進衣領時，窗外忽然劃過閃電。雷鳴聲吞沒了陸翊的後半句話，但林小滿從他翕動的唇形讀出了那個名字——正是戒圈上刻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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