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察局信息中心的大屏上跳動著血紅色的警報，藥劑師小王握著掃碼槍的手微微發抖。智能藥櫃的金屬門發出"哢嗒"解鎖聲，五盒進口抗癌藥滑入取藥口，藥盒側麵泛著異常的金屬光澤。他想起三天前全市醫療係統升級時，監察組長林小滿在培訓會上強調的話："任何單日處方量超過五十支的，都是吃人的信號。"
    此刻屏幕上閃爍的數字是三百。
    急診科劉主任的電子簽名還在處方單上跳動，簽名軌跡卻比往常僵硬三毫米。小王摸出手機對準藥盒上的鐳射防偽標，監察局新開發的"陽光平台"app立刻彈出警示框——這批藥物對應的物流編碼，上周剛出現在鄰省走私案通報裏。
    "小王，三床的止血敏還沒送過來？"護士長的催促聲從走廊傳來。他快速將五盒藥塞進白大褂內側，轉身時瞥見藥櫃攝像頭紅燈熄滅了一瞬。這是係統漏洞，林小滿說過，每當有人遠程篡改數據時，監控就會產生0.3秒的延遲。
    退休審計員老張的算珠撞在楠木桌沿上，震得監察局檔案室的灰塵簌簌落下。他麵前攤著半人高的電子賬本，右手劈裏啪啦敲著計算器，左手卻將檀木算盤撥得飛快。年輕科員們私下嘲笑這是老古董的倔強，直到昨天他們發現——當係統被人植入虛假折舊率時，隻有老張的算盤能算出真實殘值。
    "叮！"計算器與算盤同時停住，液晶屏顯示387萬差額，算盤上的定位珠卻停在422.7萬的位置。老張眯眼看向窗外，住院部樓頂的避雷針在陽光下泛著冷光，那是上個月查封的違規醫療器械堆放點。
    他抓起內線電話："小林，讓技術科查查三月份的電力附加費，我懷疑有人用虛擬電表......"話未說完，走廊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黑客少年阿飛撞開門，筆記本屏幕上的代碼瀑布般流淌："張老！his係統的藥品庫存模塊有暗門，每次有人刪改記錄，就會生成比特幣錢包地址！"
    腫瘤科走廊的長椅上，晚期患者趙美蘭攥著皺巴巴的繳費單，智能藥櫃的打印口正吐出她的命運判決書。當"總價67.5元"的字樣顯現時，渾濁的淚水砸在"吉非替尼"的藥名上。兩個月前同樣的藥花了她八千塊，那時藥房姑娘說這是"特殊渠道加急費"。
    "阿姨，掃描這個二維碼能看藥品溯源信息。"實習護士輕聲提醒。趙美蘭顫抖著點開物流軌跡，看到藥物從保稅倉直送醫院的綠色路線，突然嚎啕大哭。她想起死在黑市藥販子手裏的丈夫，想起被假藥耽誤治療的兒子，滾燙的淚水洇濕了監察局徽標的水印。
    藥櫃頂部的警報器突然爆出刺耳鳴響，取藥屏彈出鮮紅的警示框：【警告！藥品批次1907b與患者病曆衝突】。趙美蘭驚恐地看著自己剛取的藥被自動回收，金屬抽屜閉合的瞬間，她瞥見櫃體深處未拆封的藥盒上，赫然印著自己亡夫的醫保編碼。
    林小滿推開監察局指揮中心的防彈玻璃門，三十塊分屏同時閃爍著不同醫院的監控畫麵。技術科科長的匯報聲在耳麥裏炸響："全市二十七台智能藥櫃同時報警，涉及抗癌藥六百盒，所有異常處方都關聯著劉主任的電子簽章！"
    她抓起加密通話器："小王，立即切斷劉主任的處方權限......"話音未落，主屏幕突然黑屏，黑客阿飛的怒吼從揚聲器裏傳出："對方在反入侵！他們在用醫療數據包作跳板......"老張的算盤聲陡然加重，檀木珠子撞出金戈之音："小林，電力波動曲線不對！這些數據篡改需要至少八百千瓦的備用電源！"
    監察局的警報燈將眾人影子拉成鬼魅，林小滿突然衝向檔案櫃，抽出三年前鄉鎮衛生所的改造圖紙。泛黃的圖紙上，被紅筆圈出的變電箱位置，正與當前信號源追蹤地圖上的光斑重合。她抓起車鑰匙衝向電梯——那裏本該是放化療設備庫房，如今電子鎖記錄顯示，最近半年有四百二十次夜間出入記錄。
    "等等！"老張將算盤倒扣在追蹤圖上，五排算珠恰好組成經緯度坐標，"讓阿飛查這個區域的比特幣礦機！那些被貪汙的電費......"電梯門關閉的瞬間，林小滿看到主屏幕重新亮起，藥櫃攝像頭傳回的最後畫麵裏，劉主任的白大褂袖口沾著暗褐色血跡。
    地下車庫的應急燈將林小滿的影子投在水泥牆上，手機震動彈出阿飛破譯的信息：【2137 銷毀指令已激活】。她猛踩油門撞開橫杆，改裝過的監察車衝向雨幕中的城郊。雨刮器瘋狂擺動間，智能藥櫃的警報聲仿佛還在耳畔嘶鳴，趙美蘭的哭聲與算珠撞擊聲在腦海中交織成網。
    當車燈照亮廢棄衛生所鏽蝕的鐵門時，她終於明白父親臨終前那句話的含義。七年前他堅持在鄉鎮醫院安裝獨立電表，不隻是為了防範偷電——那些精確到秒的用電數據，正是刺破醫療黑幕的最後一柄手術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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