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仲裁庭穹頂的菱形玻璃將陽光切割成鋒利的光刃，林小滿攥緊孕肚邊緣的羊絨披肩，指尖陷進陸翊生前常穿的那件西裝布料裏。旁聽席第三排的金屬座椅突然發出刺耳的摩擦聲，諾亞資本首席律師將一遝泛著冷光的報告摔在橡木桌上。
    "2021年9月至2023年4月，晟世集團h07抗癌藥物穩定性測試數據存在係統性造假。"戴著金絲眼鏡的男人推了推鏡架，投影儀藍光掃過他領口的蛇形銀扣，"這是經fda認證的實驗室報告，證明藥物在30c環境下有效成分降解率高達79。"
    旁聽席的抽氣聲像毒蛇吐信，林小滿垂眸凝視證人席扶手上的暗紅漆痕。三天前法醫實驗室的焦糊味突然在鼻腔複蘇——那批送檢的h07樣本在質譜分析時發生爆燃，殘留的苯丙胺溶劑正與此刻投影屏的數據曲線完美重疊。
    "審判長，我申請現場驗證藥效。"她解開腕間纏繞的沉香木珠串，冰涼的檀香珠滑進掌心。孕肚裏突然傳來劇烈胎動，仿佛有雙小手在拚命叩擊腹腔，這讓她想起陸翊植入胎兒監護儀時說的那句"心跳不會說謊"。
    諾亞律師的冷笑被法槌聲擊碎。當林小滿撕開無菌注射器包裝時，法警的佩槍撞在腰側發出悶響。淡黃色藥液在針管裏折射出琥珀色光暈，她將針尖抵住左手靜脈，突然朝著陪審席輕笑："請把物證箱溫度調到26c。"
    空調出風口的白霜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林小滿的睫毛結出細密冰晶。胎心監護儀在腰間發出持續蜂鳴，她借著俯身放注射器的動作，將發熱的儀器貼住物證箱密碼盤。液晶屏上的數字開始詭異跳動，當第七次胎心跳動突破180次分鍾時，黃銅鎖芯突然彈開。
    "這是三年前陸翊送檢的原始數據盤。"她抽出那張布滿刻痕的藍光碟片，碟麵反光在法官席投下蛛網狀陰影，"諾亞資本篡改溫控係統偽造降解曲線，卻忘了孕產婦設備的熱量輻射值。"
    旁聽席後方突然傳來紙張撕裂的脆響。林小滿轉頭看見白發陪審員膝頭滑落的《孕期護理手冊》，扉頁夾著的鉑金婚戒在陽光裏滾出璀璨光斑。那是去年初雪夜她退還給陸翊的訂婚戒，內圈刻著的"仁心永續"正在證人席地板上幽幽發亮。
    "反對！"諾亞律師的咆哮裹挾著冷汗滴落，"證人正在利用情感因素幹擾..."
    審判席突然傳來重物墜地的悶響。滿頭銀絲的老法官栽倒在法槌旁，左手還攥著印有諾亞ogo的降壓藥瓶。林小滿衝上審判台時嗅到若有若無的苦杏仁味，法官青紫的唇色與陸翊化療最後階段的病容詭異地重疊。
    "是氰化物緩釋膠囊！"她掰開藥瓶倒出淡綠色藥丸，指甲刮開糖衣露出內部蜂窩狀結構，"每周三更換的法庭飲用水含有維生素c，這會加速..."
    警笛聲穿透法庭彩窗的瞬間，林小滿被法警架著胳膊拖離現場。後腰撞上物證箱的刹那，她看見數據盤表麵浮現出細密紋路——那些被諾亞認為是劃痕的印記，在特定角度下分明是陸翊用顯微鏡刻下的分子式圖譜。
    地下車庫的排風扇將血腥味攪成漩渦，林小滿躲在押解車陰影裏給技術組發信息。胎心監護儀突然發出尖銳警報，她低頭看見屏幕上蜿蜒的曲線正與法官的心跳監護儀波形完美同步。當救護車紅燈掃過停車場承重柱時，物證箱裏傳來細微的電流聲，藍光碟片開始自發升溫。
    "他在每個證據裏都埋了喚醒程序。"林小滿將發燙的碟片貼住孕肚，突然明白陸翊為何堅持在遺囑裏注明"胎兒心跳是終極密鑰"。車庫頂棚漏下的雨絲在碟麵蒸騰成霧，朦朧水汽中浮現出晟世實驗室的立體投影，三年前被銷毀的原始實驗數據正在胎心跳動中逐幀複原。
    法警對講機突然爆出刺耳雜音，林小滿聽見"證人搶救無效"的通報從電流裂隙裏溢出。她握緊開始發燙的婚戒，在押解車發動的轟鳴聲中，將數據盤塞進嬰兒繈褓的暗袋。車窗外掠過的廣告屏正在播放諾亞新藥發布會，她盯著ceo領口若隱若現的蛇形銀扣，突然想起陸翊化療時反複書寫的《醫療反腐承諾書》——那些被認定是譫妄的筆跡裏，似乎也藏著相似的鱗片紋路。
    胎動再次變得劇烈，林小滿隔著衣料撫摸數據盤邊緣的凸起。救護車紅藍燈光在後視鏡裏扭曲成dna鏈狀光斑，她數著胎心跳動次數破譯碟片密碼，當第83次心跳震波傳來時，隱藏在分子式裏的賬本信息突然在視網膜上投射出血色倒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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