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衝刷過的柏油馬路泛著冷光，林小滿攥緊掌心的第三枚銀元。編號"003"的凸起紋路硌得她生疼，如同此刻刺入骨髓的寒意。醫院消毒水的氣味裹挾著腐朽藥味撲麵而來，她望著第三醫院鏽跡斑斑的銅牌，新生兒微弱的啼哭聲仿佛還在耳畔回響。
    "林小姐，新生兒icu禁止家屬單獨進入。"保安伸手攔人時，白大褂口袋裏露出半截諾亞製藥的工牌。林小滿低頭攏了攏碎發，發絲間藏匿的微型攝像頭掃過走廊盡頭的藥品轉運車——本該印著生產批號的位置，赫然貼著覆蓋三次的標簽。
    消毒櫃玻璃映出她泛青的眼瞼。三小時前，陸翊化療時用過的體溫計在恒溫箱裏突然爆裂，36.5c的水銀珠滾落在銀元表麵，竟蝕刻出"第三醫院地下藥庫"的坐標。此刻掌中銀元已隱隱發燙，仿佛那個總愛把聽診器焐熱再貼過來的男人仍在耳語：滿，有些真相需要體溫來孵化。
    繞過三道電子閘門，冷藏室鐵門吱呀裂開縫隙。過期抗癌藥特有的酸澀氣息鑽入鼻腔，林小滿摸黑按下手機照明鍵，冷光照亮堆積如山的紫杉醇注射液。指尖拂過瓶身udi碼，最新批號的鋼印在放大鏡下顯出細微疊影——這是陸翊教過她的篡改破綻，就像當年他總能識破她藏在體溫記錄本裏的小心思。
    "砰！"
    身後貨架突然傾倒，數十支藥劑應聲碎裂。林小滿閃身躲進陰影，看著穿防護服的身影蹲地清理玻璃渣。那人腕間的鉑金手鏈在暗處幽幽發亮，正是陸明遠情婦上個月在拍賣會搶下的限量款。當沾著藥液的鑷子夾起玻璃片時，她終於看清對方防護麵罩下的臉——第三醫院副院長周倩，三年前陸翊的主治醫師。
    心跳監測儀的警報聲穿透三層樓板。林小滿衝進icu時，正撞見護士長將針頭紮向新生兒輸液管。保溫箱顯示屏上，原本平穩的心率曲線突變成鋸齒狀，與陸翊臨終前的心電圖紙完美重合。
    "室性早搏200次分？"她擒住護士長手腕，針管裏淡黃色液體在掙紮中濺落，在銀元表麵灼出焦黑痕跡，"這種規格的西地蘭需要主治醫師雙人核對，您急什麽？"
    突然斷電的病房陷入死寂。備用電源啟動的瞬間，所有監護儀同時彈出血紅警告框。林小滿摸出貼身珍藏的青銅藥碾，陸翊刻在夾層的"滿"字硌著掌心。當藥碾邊緣卡進監護儀usb接口時，模擬心電圖信號的滋滋聲與記憶中的雨夜重合——那是陸翊最後一次教她破解醫療設備後門程序。
    "體溫數據鏈劫持成功。"手機屏幕跳出陸翊生前設置的專屬表情包，流淚的小藥瓶比著勝利手勢。林小滿將銀元按在觸控屏上，看著諾亞製藥的操控程序在36.5c的金屬表麵分崩離析。保溫箱重新跳動的綠光裏，她終於看清護士長白大褂內側的暗紋——二十八家族白銀晚宴的邀請函圖騰。
    直播鏡頭對準沸騰的燒杯時，百萬網友目睹深褐色藥液在酒精燈下褪成慘白。林小滿舉起泛黃的藥品說明書，陸翊用紅筆圈出的保存溫度25c以下格外刺目。"當諾亞製藥的紫杉醇加熱至人體溫度..."她將銀元投入溶液，看著編號"003"在36.5c的臨界點融化成黑色絮狀物，"就會析出篡改udi碼的顯影劑。"
    彈幕炸裂的瞬間，藥監局破門而入的巨響震落天花板積灰。林小滿後退半步，鞋跟碾碎滾落腳邊的過期藥瓶。玻璃碴中露出的微型膠卷沾著血漬，34膠片上二十八家族收受賄賂的賬目清晰可辨——直到最後一幀定格在仁心堂斑駁的匾額前，林父與陸翊生母並肩而立的畫麵刺得她眼眶生疼。
    "林家祖傳的仁心堂，"她對著鏡頭舉起膠卷，新生兒忽然響亮的啼哭穿透時空，"從來不是資本遊戲的祭品。"
    暗處飛來的麻醉針擦過耳際時，林小滿嗅到陸明遠慣用的沉香味。轉身撞進通風管道前，她將銀元塞進趕來的藥監員手中。生鏽鐵管刮破的袖口裏，二十八家族晚宴請柬的燙金紋路若隱若現。當警笛聲響徹住院大樓，她摸到衣袋裏突然出現的青銅藥碾——不知何時被人調包的贗品邊緣，新鮮刻痕組成的新坐標正在發燙：0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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