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護儀的警報聲刺破淩晨的寂靜，林小滿將滾燙的額頭貼在恒溫箱玻璃上。箱內新生兒青紫的唇色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顯示屏上的心率曲線突然坍縮成陸翊臨終前的心電圖波形。"37.1c..."她盯著自己腕間實時監測的體溫，突然抓住陸翊遺留的體溫記錄本，"不對，那天翊哥發燒時記錄的藥物濃度..."
    藥學部主任撞開搶救室的門，手中化驗單被汗水浸透："找到規律了！陸先生每次體溫升至36.8c時，血清中的紫杉醇代謝率會提高三倍！"林小滿顫抖著撕下記錄本末頁，泛黃的折痕間藏著一串用體溫波動曲線標注的用藥公式，暗紅墨跡與新生兒足跟血在燈光下交疊成詭異的光斑。
    仁和醫院負三層實驗室彌漫著濃重的藥香，二十八支試管排列成星宿圖。每支試管裏都盛著按陸翊體溫波動規律調配的中藥萃取液，淡青色藥液在紫外燈下顯現出不同的熒光紋路。監控視頻裏昏睡的女兒忽然動了動手指，林小滿將第四支試管的藥液滴入模擬心髒跳動的矽膠模型。模型劇烈抽搐的瞬間，老藥師按住她加藥的手："用川穹代替丹參！陸先生臨終前三天體溫異常升高，是因為偷偷替換了抗排異藥物裏的活血成分..."
    實驗室頂燈驟然熄滅，保溫箱裏的嬰兒突然發出貓叫般的啼哭。林小滿撲到監護儀前，頑固的室性早搏竟開始規律跳動，每段波形都暗合陸翊化療時的心跳監控錄像。
    國會山聽證會的青銅門緩緩開啟，林小滿抱著繈褓踏上紅毯。二十八家族代表在席位上躁動不安，直到她解開嬰兒繈褓——布滿針孔的背部皮膚上，用陸翊研製的感溫藥膏繪著白銀盟約的關鍵條款。當投影儀將孩子體溫變化曲線投射到穹頂時，隨體溫升高逐漸顯影的受賄記錄讓衛生部長扯斷了檀木念珠。
    "這是陸翊用七年化療改造的體循環係統。"她將嬰兒腳環浸入冰水，皮膚立即浮現出1943年731部隊的活體實驗數據。場外突然傳來山呼海嘯的呐喊，上百名抗癌協會患者掀開外套，露出用體溫感應材料印製的《抗癌藥追溯法案》請願書，他們的胸口隨著呼吸頻率交替顯現現代醫療腐敗案例的編號。
    子夜的地下藏書閣，二十八把黃銅鑰匙同時插入轉盤。林小滿將新生兒放在盟約原件上，浸過藥液的繈褓觸碰到羊皮紙的瞬間，暗格裏彈出二十八枚帶編號的玉牌。陳家少主劃破指尖，將血滴在刻著"七"字的玉牌："我祖父臨終前說，1943年被迫喝下啞藥，才保住人體實驗受害者名單..."
    染血的玉牌接連墜入銅盆，升騰的蒸汽在穹頂凝結成當代醫藥巨頭的名字。當最後一塊"十九"字號玉牌沉底，暗門轟然洞開，二十八摞泛黃的賬本在穿堂風中自動翻頁。每頁右下角的嬰兒體溫監測曲線都化作火漆封印，那是新生代繼承者們連夜埋下的自毀證據。
    暴雨衝刷著仁心堂殘垣，林小滿跪在焦土中徒手挖掘。懷表裏的陸翊遺照突然開始走針，表盤背麵的磁石指引她找到半截斷梁。當36.5c的體溫傳導至鏽蝕的梁木裂縫，夾層中滾出七枚用胎盤組織包裹的銀元，每枚都刻著不同醫院的經緯度坐標。"這是他留給醫療反腐的種子基金。"接生婆顫巍巍舉起油燈，銀元在火焰炙烤下顯影出瑞士銀行的保險庫密碼。最年輕的銀元突然發出啼哭般的嗡鳴，林小滿將它貼在女兒心口，銅綠剝落處露出陸翊用化療藥物蝕刻的小字：每代人都該有新的體溫。
    法案通過那日，二十八盞艾草燈在體溫碑前搖曳。跳動的火苗將"36.5c"臨界線投影到雲層上，懷中嬰兒伸手抓向光影。地磚縫隙裏鑽出的忍冬藤將銀元卷成dna雙螺旋，新生兒掌心的藥物性紋路與碑體滲出的琥珀色樹脂交融，緩緩包裹住泛著青紫的足印。
    遠在檢疫隔離區的陸明遠遺孤突然驚醒，監護儀顯示他的體溫恒定在36.5c。這個被詛咒的家族終於有人獲得了正常的體溫，而慶功宴上炸裂的香檳塔裏，半張燒焦的處方箋正被嬰兒唾液浸透。林小滿凝視著殘角顯影的仁心堂地窖坐標，體溫碑上新結的藥露裏，倒映著本該死於三十年前的陸翊生母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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