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衝刷著會展中心的玻璃穹頂，林小滿抱著女兒站在演講台前。她望著台下密密麻麻的攝像機，能清晰聽見自己胸腔裏的心跳聲。三個月前在地窖發現的白銀盟約就躺在防彈玻璃罩裏，二十八枚帶血銀幣在鎂光燈下泛著幽幽冷光。
    "這些銀幣的溫度始終維持在36.5c。"林小滿將測溫儀對準展示櫃，紅色數字在屏幕跳躍，"就像人體最健康的體溫——"她突然將話筒轉向右側，金屬碰撞聲在寂靜中炸響，二十八個家族席位同時亮起刺目紅光。
    前排記者們發出驚呼。二十八家藥企掌門人的名牌下方，溫度感應裝置正瘋狂閃爍。長桌盡頭的老者慌忙捂住胸牌，鑲嵌在家族徽章裏的體溫芯片卻已開始溶解，銀質徽章如同遇熱的蠟油般坍軟變形。
    "當醫療資本變成噬人的怪物，體溫就是照妖鏡。"林小滿解開旗袍立領，那道橫貫鎖骨的刀疤在強光下宛如新月，"三年前陸翊用這把手術刀教會我，醫生的體溫不該用來暖鈔票，而是要暖人心。"
    大屏幕突然切入監控畫麵。仁心基金會實驗室裏，成箱的仿製藥正被注入透明芯片。當鏡頭拉近時，能清晰看見遇熱變色的分子結構——這正是三天前二十八家族銷毀的"問題抗生素"。
    "現在，讓我們看看某些人的體溫有多燙手。"林小滿按下遙控器，二十八塊分屏同時亮起。瑞士銀行的加密賬戶、加勒比海島的醫療船、北海道秘密冷庫......滾動的數字像毒蛇撕咬著現場每個人的神經。當諾亞資本董事長陸明遠的海外資產曝光時，第一排座椅突然傳來重物倒地的悶響。
    安保人員衝上來時，林小滿已經抱著女兒退到安全通道。她早料到陸明遠會狗急跳牆，卻沒料到對方的目標不是自己。懷中的繈褓突然輕了許多，繈褓扣不知何時被換成磁吸裝置，此刻正牢牢吸附在陸明遠手中的電磁鐵上。
    "你以為搶走賬本就能贏？"陸明遠用手術刀抵住嬰兒後頸，刀柄處陸翊的指紋在警用紫光燈下纖毫畢現，"當年陸翊能假死，你女兒也可以真死。"
    暴雨順著穹頂裂縫澆在林小滿肩頭。她盯著陸翊常用的那把柳葉刀，忽然想起地下冷庫裏的實驗記錄。陸翊留下的最後一頁筆記寫著：曼陀羅花粉遇唾液會產生致幻劑，而陸明遠有咬指甲的習慣。
    "你想要什麽？"林小滿慢慢解下祖傳藥箱，青銅鎖扣在潮濕空氣裏泛著青苔般的幽光。當陸明遠伸手接保險箱時，她突然掀開夾層，淡黃色花粉隨著氣流撲向對方口鼻。
    陸明遠踉蹌後退的瞬間，林小滿已經奪回女兒。安保人員一擁而上的刹那，她突然感覺懷中的繈褓異常滾燙——孩子額頭溫度計顯示39.2c，正是陸翊手劄裏寫的複蘇臨界值。
    發布會現場突然陷入黑暗。備用電源啟動的瞬間，主屏幕亮起血色倒計時：715959。林小滿抬頭時，正看見陸翊的身影出現在暴雪肆虐的南極科考站監控畫麵裏。他戴著呼吸麵罩，手指在結霜的玻璃上畫出心電監護儀的波形圖。
    "體溫監測係統已覆蓋全國冷鏈。"陸翊的聲音經過變聲器處理，卻掩不住熟悉的停頓節奏，"但真正的戰場在每個人心裏。"他突然扯開防護服，左胸手術縫合線組成的二維碼在鏡頭下微微起伏。
    林小滿抱緊哭鬧的女兒衝向技術台。當她用體溫感應器掃描屏幕上的二維碼時，跳出來的卻是三年前婚禮請柬的電子存檔。請柬最下方有行小字突然開始閃爍：密碼是女兒出生時的手術室溫度。
    暴雨砸在防彈玻璃上的聲音越來越急。林小滿突然想起生產那天的場景，陸翊握著她的手說手術室溫度特意調到36.5c。當她輸入這串數字時，大屏幕突然切換成仁心基金會的醫療衛星圖，代表藥品運輸路線的綠線正在全球版圖上瘋狂蔓延。
    "媽媽......"懷中的女兒突然發出模糊的囈語。林小滿渾身劇震，這是孩子第一次開口說話。她低頭時發現女兒手中攥著從陸明遠身上扯落的袖扣——金屬內壁刻著經緯度坐標，正是三年前陸翊車禍的位置。
    技術員突然發出驚叫。衛星地圖上的綠線開始變成血紅，倒計時數字跳動得越來越快。林小滿望著南極直播畫麵裏陸翊逐漸模糊的身影，突然意識到這場體溫革命遠未結束。當她摸到藥箱底層冰涼的青銅手術刀時，穹頂外的暴雨聲裏混進了螺旋槳的轟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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