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衝刷著青磚牆麵的陸氏祖宅，林小滿將繈褓中的嬰兒裹進防水布，後背緊貼布滿黴斑的雕花木門。二十八輛黑色商務車碾過石板路的水窪，陸明遠撐著黑傘跨過門檻，傘尖滴落的雨水在地麵暈開暗紅色血漬。
    "這宅子吃人的時候，你還在娘胎裏打滾。"陸明遠用傘柄挑起門廊懸掛的銅鈴，金屬撞擊聲驚飛簷角棲息的烏鴉，"知道當年清理門戶用了多少口棺材？"
    林小滿按緊藏在袖口的銀針，針尖刺破掌心肌膚。鮮血順著腕骨滑進青銅門環的獸首，齒輪轉動的悶響從地底傳來。陸明遠突然踉蹌著抓住門框，西裝袖口滲出墨汁般的汙血，在青石板上蜿蜒成詭異的符咒。
    "您該換藥了。"林小滿將哭鬧的嬰兒舉過肩頭，"諾亞第三代抗癌針劑，靜脈注射後兩小時會出現黑色汗液——就像您現在這樣。"
    祖宅天井的排水口突然噴出白霧，三十六個黃銅藥碾破土而出。陸明遠的保鏢剛拔出槍，就被高速旋轉的碾輪絞住褲腳。慘叫聲中，林小滿撞開祠堂的楠木屏風，腐壞的絲綢帷幔後露出九層青銅鼎，鼎身鐫刻的二十八星宿圖泛著青灰色冷光。
    "陸翊用三年化療時間改造了祖宅。"林小滿掀開供桌上的紅綢，露出整麵牆的冷鏈車監控屏，"每支冷鏈運輸車都裝了雙倍製冷劑，足夠讓這些證據凍到冰川世紀。"
    祠堂梁柱震落簌簌灰塵，三百枚銀針從房梁傾瀉而下，在陸明遠腳邊紮出北鬥七星的形狀。林小滿扯斷脖頸的銀鏈，吊墜裏微型u盤插入青銅鼎的凹槽。鼎身星宿圖突然變得滾燙，二十八枚銀元從鼎口彈射而出，精準嵌入祠堂立柱的暗格。
    "當年盤尼西林賣五塊大洋，現在抗癌針劑定價五萬。"林小滿將發燙的銀元按在陸明遠滲血的掌心，"通貨膨脹率正好是諾亞集團年利潤增長率。"
    青銅鼎突然發出蒸汽火車般的轟鳴，鼎內騰起的白霧在天井凝結成巨大的體溫計投影。36.5c的紅色刻度線開始攀升，祠堂立柱的暗格逐一亮起血紅印記。陸明遠瘋狂撕扯浸透黑血的襯衫，胸口的家族刺青遇熱變色，浮現出與盟約書相同的蛇形紋章。
    冷鏈車監控屏同時亮起紅燈，藥監局突擊檢查的直播畫麵切入屏幕。穿著防護服的工作人員撬開冷鏈艙，成箱的"抗癌針劑"在鏡頭前劇烈搖晃，透明液體泛起與陸明遠汗液相同的墨色沉澱。
    "不可能！"陸明遠掰碎三支隨身針劑紮進大腿，黑色血塊從鼻孔噴濺在青銅鼎上，"這些是特供......"
    祠堂地磚轟然塌陷，塵封的地窖露出成堆的鋁製飯盒。林小滿用銀針挑開鏽蝕的盒蓋，1943年的盤尼西林安瓿與2023年的抗癌針劑並排陳列，玻璃管身的批次編碼在直播鏡頭下完全重合。
    "你們把冷藏庫建在祖宅地下，卻忘了冷庫排氣管直通祠堂。"林小滿將哭鬧的嬰兒貼在體溫計投影前，紅色液柱在觸及36.5c時突然炸裂。二十八根承重柱同時崩開裂紋，藏在夾層裏的盟約書如雪片紛揚飄落，每張泛黃的紙頁都印著帶血的銀元壓痕。
    陸明遠跪倒在坍塌的祠堂中央，腕表彈出的全息投影正在播放諾亞股價崩盤圖。他顫抖著掏出口袋的婚戒，指環內側"體溫即真心"的刻痕已被黑血侵蝕模糊。地窖深處忽然傳來水花翻湧聲，蓋著仁心堂印章的玻璃瓶浮出井口，陸翊的字跡在封蠟下依稀可辨。
    "按住他的合穀穴！"林小滿突然將銀針甩向直播鏡頭，針尖穿過藥監局官員的防護麵罩，"黑色血塊堵住氣管了——用我給你的那支腎上腺素！"
    暴雨衝刷著祠堂崩落的青磚，二十八家族徽章在積水中漸漸褪色。林小滿攥緊浮出水麵的玻璃瓶，嬰兒突然抓住她染血的衣襟，掌心溫度透過布料灼燒著藏在心口的銀針盒。遠處傳來冷鏈車製冷劑的嗡鳴，與祠堂地底齒輪的轉動聲共振成綿長的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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