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滿的指甲深深摳進天台水泥縫裏，八個月的孕肚卡在生鏽的排水管上。暴雨澆透的防彈衣重得像灌鉛，腹中胎兒突然劇烈踢動，隔著戰術腰帶都能看見凸起的腳印。
    "媽媽在......"她咬破嘴唇咽下痛呼，掌心被鋼筋劃開的傷口火辣辣發燙。樓下傳來諾亞追兵的腳步聲，手電筒光束掃過她懸空的小腿，在積水中映出扭曲的倒影。
    口袋裏的體溫計發出蜂鳴，猩紅數字跳到40.2c。林小滿摸出陸翊留下的防水懷表，秒針正劃過刻著"0927"的表盤——距離基因密鑰激活還剩七分鍾。
    "找到沒有？"樓下傳來金屬探測器掃過碎玻璃的聲響，"那賤人帶著孩子跳不了多遠！"
    腹中胎兒突然安靜。林小滿借著探照燈掃過的瞬間，看清對麵大樓玻璃幕牆的倒影——自己整張臉泛著詭異的潮紅，耳後血管暴突成青紫色蛛網。陸翊的絕密郵件在視網膜上自動播放："當母體體溫突破41c，胎兒基因密鑰將激活全球實驗室自毀程序。"
    "啪嗒。"
    血珠順著鋼筋滴在四樓遮雨棚上。追兵的手電筒光束驟然上移，林小滿屏住呼吸將身體縮進陰影。暴雨衝刷著仁心堂遺址的方向，二十八盞長明燈在雨幕中忽明忽暗，像極了陸翊葬禮那晚的引魂燭。
    "媽媽......痛......"
    似有若無的哭腔讓她渾身戰栗。不是幻覺，三天前被諾亞搶走的育兒箱監控畫麵，正通過隱形眼鏡投射在視網膜上。戴防毒麵具的白大褂舉起針管，針尖懸在嬰兒青紫的腳背上，36.5c的體溫監測線在屏幕上劇烈波動。
    "準備提取血清！"
    林小滿摸出貼身藏著的微型注射器。淡藍色液體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這是她從陸翊焦屍指縫裏摳出的最後籌碼。針頭抵住頸動脈的瞬間，頭頂傳來防彈靴碾碎碎玻璃的聲響。
    "你果然在這裏。"
    陳謹言的聲音裹著雨幕砸下來。穿防護服的男人蹲在天台邊沿，防毒麵具的呼吸閥隨著笑聲噴出白霧："用x37病毒誘發高燒？瘋得和你丈夫一模一樣。"他晃了晃密封袋裏的臍帶血樣本，"猜猜這是從哪具屍體上取的？"
    胎動突然變得暴烈，林小滿借著劇痛爆發的蠻力翻上天台。注射器尖端擦過對方喉結，陳謹言踉蹌後退時，防護服胸口的監察局銀盾標識在探照燈下泛著冷光。
    "別動他！"她撞開消防門衝進安全通道，消毒水味混著血腥氣嗆入鼻腔。追兵的手電筒光束在樓梯下方交錯，防彈衣擦過牆壁迸出火星。
    十三層實驗室的恒溫箱泛著幽藍冷光。林小滿將門禁卡插進卡槽，陸翊生前設置的破解程序開始運行，電子屏彈出鮮紅倒計時——0437。上百支h07藥劑在冷藏櫃裏結晶，冰霜沿著玻璃門蔓延成蛛網。
    "你以為這些過時病毒能摧毀諾亞？"陳謹言的聲音透過擴音器傳來，"看看你兒子現在的模樣。"
    整麵玻璃幕牆變成顯示屏。育兒箱裏的嬰兒被推進離心機，後頸的赤紅胎記在鏡頭下清晰如血。林小滿的瞳孔劇烈收縮——那胎記形狀與她鎖骨的朱砂痣分毫不差，正是陸翊親手紋上的體溫密鑰標記。
    體溫計發出刺耳鳴叫，41c。
    離心機突然爆出藍紫色電弧，所有監控屏幕同時閃爍。林小滿扶著操作台劇烈喘息，汗水在金屬台麵蒸出白煙。全球地圖在眼前展開，二十七個紅點接連炸成金色火焰，仁心堂遺址的二十八盞長明燈應聲熄滅。
    "媽媽......"
    真實的啼哭在耳畔炸響。林小滿低頭看向劇烈起伏的腹部，胎動的位置凸起清晰的手掌印。防彈衣突然被撕開，陳謹言的手術刀挑破她貼身襯衣，刀尖抵住隆起的孕肚。
    "你猜這胎是藥人還是鑰匙？"男人扯開防護服，胸口縫合線裂開滲出黑血，"當年剖開陸翊心髒時，他的體溫也是36.5c......"
    林小滿突然抓住對方手腕往實驗台慣去。鋼化玻璃炸裂的瞬間，她抄起結晶的h07藥劑紮進陳謹言脖頸。淡藍色液體順著針管逆流進血管，男人瞳孔擴散前嘶吼："你根本不知道......體溫密鑰真正要鎖住的是......"
    防爆門被炸開的衝擊波將她掀飛。林小滿滾進通風管道，懷裏的醫療箱彈開暗格。陸翊常用的鋼筆滾出來，筆帽刻著婚禮日期"0927"的劃痕裏滲著血絲。
    管道外傳來冰層開裂的脆響，遠處仁心堂遺址騰起衝天火光。林小滿顫抖著擰開鋼筆，冷凍管的白霧散盡後露出標簽：y0927。便簽紙被汗水浸透，陸翊的字跡暈染成血書：
    "若你找到這個，說明我終究沒能斬斷鎖鏈。讓念安有個弟弟吧，他的哭聲能喚醒真正的黎明。"
    腹部墜脹感突然加劇，溫熱的液體順著大腿內側流淌。林小滿摸到滿手猩紅，在徹底陷入黑暗前，似乎看見通風口閃過白大褂衣角。三十六度五的月光從裂縫漏進來，照亮她無名指上微微發燙的婚戒。
    "小滿......"
    熟悉的歎息混著當歸藥香飄來。陸翊冰涼的手掌覆上她滾燙的額頭，腕間"陸林合鑄1947"的表鏈擦過眼皮。林小滿想抓住那片幻影，卻隻握住管道縫隙滲進的雨水。遠處爆炸聲漸次響起，像極了七年前那場改變命運的並購簽約儀式。
    當第一縷晨光刺破雲層時，通風管道盡頭的仁心堂遺址已成廢墟。燒焦的青銅鼎殘骸裏，二十八枚銀針排列成嶄新的星圖，針尖指向江州港某個正在起錨的貨輪。林小滿在劇痛中蜷縮成團，掌心死死攥著染血的冷凍管——那裏封存著真正的"體溫密鑰"，是陸翊用三十六度五的永恒體溫，為未出世的孩子留下的最後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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