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將難民營的鐵皮屋頂烤得滋滋作響，林小滿把念安往懷裏緊了緊，孩子脖頸上的銀鎖鏈烙得她胸口發燙。三十米外的醫療帳篷正在冒黑煙，穿白大褂的暴徒踩著滿地疫苗瓶，針管裏暗紅的液體正往嬰兒手臂紮。
    "住手！"她踹翻鏽跡斑斑的汽油桶，金屬撞擊聲驚起成群的禿鷲。懷裏的念安突然劇烈抽搐，體溫監測環在腕間爆出刺目紅光——36.5c的綠線正在瘋狂波動。
    暴徒頭目轉過身，左眼蒙著的紗布滲出黃膿："中國巫婆還敢來？"他舉起注射器，針尖還掛著半片帶血的皮膚，"你們的疫苗會讓孩子們變成36度的怪物！"
    林小滿的指甲掐進掌心舊傷。三天前在曼穀黑市，她親眼見過這種"抗毒血清"——諾亞集團用難民試藥的幌子，實則是要采集36.5c的恒溫基因。
    "那就看看誰才是怪物。"她扯開防護服拉鏈，將念安舉過頭頂。正午的毒日頭刺得人睜不開眼，孩子後頸的淡金胎記突然反射出奇異光暈，納米疫苗從毛孔析出時像撒了把星辰。
    無人機群在此時俯衝而下，機翼刮起的沙塵暴裏傳來刺耳警報："發現高危病原體！"林小滿護著念安滾進掩體，子彈追著腳後跟鑽進滾燙的黃沙，炸開的玻璃碴在防彈背心上劃出白痕。
    "媽媽......"念安突然抓住她染血的衣領，監測環藍光暴漲。納米疫苗在空中聚成傘狀護盾，彈頭撞上瞬間融成鐵水。難民們驚恐的禱告聲裏，林小滿摸到孩子繈褓裏冰涼的金屬物——是枚帶著彈痕的青銅戒指，內側"y36.5c"的刻痕還沾著機油。
    暴徒頭目的砍刀劈開汽油桶時，林小滿嗅到了熟悉的苦杏仁味。這是h07試劑的揮發氣息，三年前陸翊的實驗室爆炸案現場，通風管道裏就彌漫著這種死亡的味道。
    "你們在收集恒溫基因！"她甩出磁吸裝置，最近的無人機像斷線風箏栽進火堆，"諾亞需要36.5c激活克隆體，對不對？"
    頭目僵硬的左臉突然抽搐，這是麵部神經被毒素侵蝕的征兆。林小滿趁機撞翻疫苗冷藏箱，玻璃瓶炸裂的瞬間，淡藍色液體在沙地上匯成詭異的圖騰——正是仁心堂地窖牆上的星象圖。
    念安突然發出尖銳啼哭。納米疫苗組成的護盾突然收縮，將最近的五名暴徒裹成繭蛹。林小滿摸到孩子後頸發燙的胎記，那裏正在滲出淡金色液體——和陸翊臨終前靜脈注射的藥劑一模一樣。
    "抓住那個妖女！"頭目殘缺的耳朵裏淌出黑血，他揮舞的砍刀上刻著諾亞的鷹徽。林小滿抱著念安躍上報廢的救護車，車頂的重機槍還在冒著青煙，彈殼堆裏赫然躺著半張燒焦的工牌——照片上的陸翊穿著諾亞製服，考勤記錄停留在昨天的深夜。
    沙塵暴在此時席卷整個營地。林小滿用牙齒扯開恒溫箱，將最後三支疫苗紮進大腿。納米機器人順著血管遊走時，她看見燃燒的油罐車頂立著個黑影——那人抬起殘缺的左手，無名指上的青銅戒指正在火海裏泛著冷光。
    "陸翊......"呢喃被爆炸聲吞沒。黑影轉身躍入火海的姿勢，與七年前手術室外的最後回眸完美重疊。念安突然伸出小手，監測環藍光刺破濃煙，在沙地上投出清晰的坐標：北緯36.5°，東經92.7°。
    林小滿滾下救護車時，摸到座位底下黏著的血書。泛黃的宣紙上，"白銀盟約"四個字被火焰舔舐成灰燼前，她看清了末尾的指紋——正是陸翊左手無名指那圈獨特的螺紋。
    "媽媽，爸爸說冷。"念安突然貼著她耳畔呢喃。林小滿低頭發現孩子的瞳孔變成淡金色，納米疫苗正從眼角淚腺分泌出來，在沙地上畫出仁心堂的平麵圖。圖紙中央標紅的密室位置，正是二十八年前林陸兩家歃血為盟的祭壇。
    槍聲突然在身後炸響。林小滿護著念安撲進彈坑，彈片擦過頭頂時，她看見地平線盡頭升起監察局的直升機。機艙門口探出的消音狙擊槍閃著冷光，持槍者手腕的蛇形紋身，與澳門賭場那個追殺者的刺青如出一轍。
    "抓住她！要活的！"暴徒頭目嘶吼著按下起爆器。林小滿在震耳欲聾的轟鳴中蜷成弓形，用後背擋住衝擊波。念安的哭聲刺破硝煙，納米疫苗在周身聚成淡藍光罩，將飛濺的彈片融成鐵水。
    當監察局特警衝進火場時，林小滿正用青銅戒指劃開救護車底板。暗格裏整箱的醫療檔案正在燃燒，最上麵那份泛黃的《基因采集同意書》上，陸翊的簽名正在高溫下滲出黑血——這是用特殊藥劑書寫的死亡契約，遇熱才會顯現真正的條款。
    "立即撤離！"特警隊長拽著她往外拖。林小滿反手將燃燒的檔案拍在他防彈衣上，火苗瞬間吞噬諾亞的鷹徽標誌。懷裏的念安突然咯咯笑起來，監測環顯示體溫恒定在36.5c，而漫天火雨正在他瞳孔裏綻放成陸翊最愛的白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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