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滿的作戰靴碾過滿地玻璃碎碴，防毒麵具的橡膠邊緣勒得顴骨生疼。走廊盡頭實驗室的防爆門半敞著，福爾馬林混著血腥味像條濕滑的蛇鑽進鼻腔。她摸到腰間的青銅藥碾——三天前在仁心堂地窖發現的這枚祖傳器物，底部暗刻的"36.5"正在掌心發燙。
    "東南角安全。"耳麥裏監察局特工的聲音帶著電流雜音。林小滿側身閃進門縫，二十八盞無影燈將實驗室照得慘白如晝。上百具培養艙呈北鬥七星排列，淡藍營養液裏漂浮著的麵容讓她胃部痙攣——每個克隆體左耳後都有道月牙疤，正是婚禮那夜香檳杯劃傷陸翊的痕跡。
    全息投影突然在中央凝結，零號穿著陸翊常穿的灰呢大衣，領口別著那枚被藥碾劃破的銀質領針。"你來得比我計算中晚了七分二十三秒。"他抬手輕觸培養艙，休眠的克隆體突然睜眼，瞳孔泛著36.5c的幽藍。
    林小滿將藥碾抵住主控台，青銅表麵滲出細密水珠："三年前冷鏈船爆炸，是你把陸翊的屍檢報告調包了？"
    "屍檢？"零號的笑聲像砂紙摩擦金屬，"那個蠢貨確實死透了，但意識上傳係統在他斷氣前0.3秒完成備份。"投影切換成監控畫麵：陸翊躺在手術台上，胸口的"no.29"文身正被激光灼燒，"想知道為什麽每個克隆體都是二十九號？"
    孕肚突然傳來劇烈胎動。林小滿扶住培養艙穩住身形，營養液裏漂浮的發絲纏住她無名指婚戒。當看清克隆體鎖骨下的梅花形縫合痕跡時，她渾身血液凝固——那是她親手縫的針腳，在澳門黑市搶救陸翊時留下的。
    "很痛苦吧？"零號的全息影像穿過她的身體，冷得孕肚抽痛，"你以為的救命恩人，不過是無數實驗體中的一個。"他揮手調出仁心堂地窖的監控，1943年的黑白畫麵裏，林陸兩家先祖正將嬰兒放進培養艙，"從那時起，我們就是被設定好的鑰匙和鎖。"
    警報聲突然炸響。林小滿撞翻操作台，備用電源的藍光裏，培養艙底部滲出暗紅液體。她沾了點嚐到鐵鏽味——是新鮮人血，在地麵拖曳出蜿蜒痕跡，直指緊急通道。
    "他在等你。"零號的聲音開始失真，"用36.5c的體溫打開最後的門，你會見到真正的..."
    子彈擊碎穹頂的瞬間，林小滿翻身滾進通風管道。防彈背心勒得胎兒躁動不安，青銅藥碾在黑暗中泛著幽光。當摸到管壁某處突起的梅花紋路時，她猛然想起陸翊手術前夜的呢喃："如果迷路了，就找刻著梅花印記的..."
    管道盡頭垂直墜落。林小滿護住孕肚砸在緩衝墊上，抬頭看見整麵牆的監控屏幕。中央主屏播放著仁心堂祖祠的實時畫麵：陸翊穿著三年前的西裝，正在給二十八口樟木箱貼封條，無名指上的婚戒在燭光下泛著冷光。
    "不可能..."她攥碎手邊的鍵盤，指甲縫滲出血珠。陸翊轉身時後頸的蛇形刺青清晰可見——正是澳門賭場遇襲那夜，她為掩護他留下的標記。
    警報器突然爆出尖銳蜂鳴。林小滿衝向主控台，將青銅藥碾按在體溫識別區。36.5c的綠燈亮起瞬間，所有屏幕同時閃現血色倒計時。零號扭曲的狂笑從四麵八方湧來："看看你守護的究竟是什麽！"
    地下密室在震動中顯現。二十八具冰棺呈環形排列，每具棺槨都嵌著青銅藥碾的凹槽。林小滿踉蹌著撲到最近的冰棺前，防彈玻璃下那張與自己九分相似的臉，正戴著陸翊求婚時的藍鑽項鏈。
    "這才是初代鑰匙。"零號的影像在冰霧中凝聚，"你們林家世代都是活體培養基，用36.5c的恒溫孕育解藥——或者說，孕育更完美的病毒。"
    林小滿的婚戒突然發燙，內側新刻的"19132023"滲出黑血。當看清冰棺標簽上的日期，她終於明白陸翊臨終時說的"等梅花開第三遍"意味著什麽——初代實驗體的編號正是1913，而她的孩子，將是第三代宿主。
    爆炸的氣浪掀翻整麵冰牆。林小滿在玻璃碎片中翻滾，瞥見某具冰棺底部藏著微型膠片。胎兒劇烈的踢打中，她扯斷項鏈用鑽石劃開膠卷，顯影的卻是陸翊穿著白大褂調試培養艙的畫麵——日期顯示是他"死亡"兩個月後。
    "媽媽..."
    通風口突然傳來念安的哭聲。林小滿發狠撞開應急通道，在漫天火光裏看見監察局的直升機。艙門口探出的槍管閃著冷光，持槍者手腕的蛇形刺青與陸翊的一模一樣。當她摸到口袋裏融化的婚戒時，終於讀懂青銅藥碾底部的血書：
    "若見此物，我已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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